他站在围墙下面,仰头看着我,面带微笑。
“快一点!这里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我焦急的催促他。
可是他仍木讷的站在原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我露出艰涩的苦笑,“你走吧,我不能走了!我再也回不到,那个温暖的世界了!”
“子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正在墙上发呆,突然听到墙外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却见墙下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屡次救助我于危机之中的白衣男人。
他长发如墨,俊秀的脸上满是焦虑,正朝我伸出双臂。身上的白衣流动出耀目的光华,仿佛是那令人无比眷恋的勃勃生机。
“快点跳下来!我会接住你!不然就来不及了!”他的声音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隐隐透着几分慌乱。
我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朋友,他却朝我坚决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那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已经追了过来,口中还留着口涎。其中一个一把拉住我的脚,另一个就要爬上墙来抢我怀中的孩子。
那些恶心的,长着鳞片的爪子死死的抓着我的鞋,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翼。
我知道再也不能耽搁,回头诀别的朝他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接着纵身一跃,扑到了那个在下面等着我的白衣男人怀里!
“死去的人,哪里还需要名字……”
就在我扑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的一瞬间,仿佛隐隐的听到了他遥远的回答。
没有名字吗?素不相识的朋友,漆黑旅途上的同伴。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的双足一踏上潮湿的土地,前方突然闪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老妈满怀企盼的脸。
“妈妈?”我心中一惊,一跃而起,“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大学吗?难道这只是一个梦?我根本就没有考上大学?”
“少奶奶……”老黄立刻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你上了大学啦!现在正躺在学校的医院里!”
我还没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妈妈就一下抱住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绡绡啊,你怎么总是出事故啊?这已经是你第几次进医院了?怎么走在街上都会被卡车撞啊?”
我看了看老黄,仍然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难道这次受伤的又是我自己?
“你昨晚去接罗小宗,一出门就被工地运砂土的卡车刮了,结果就昏迷了一天,可吓死我们了!”老黄见我眼神迷茫,急忙对我解释。
“难道出事故的不是双魁?”
“嗯?”老黄纳闷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出事的是她呢?她和罗小宗都很好,现在正在外面等着你醒呢!你要不要见她?”
“不要!”我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想起来。
气死我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为了找回迷路的罗小宗,我出门就被卡车撞,还傻呼呼的像个救世主一样要拯救危难中的双魁,结果折腾了一圈,是我自己摸到了回阳间的路!
怪不得那个黑衣变态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手机也突然接不起电话。
原来彼时我根本就没有了实体,仅剩一缕幽魂!
而那看似和蔼可亲的两个老人,其实是索命的小鬼!正要带我回到阴间,却被我命大逃脱了!
至于那晚漆黑粘稠的汤,自然就是千年国货,正宗品牌,如假包换的,
孟婆汤!
“陈子绡!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病房的门被推开,闪进一个烫着大卷发的漂亮女生。
“你、你……”我指着她修饰得飘逸动人的头发,差点呕出一口鲜血,“你说的什么一定要认出你,就是指这个意思?”
“是啊!这个发型美不美啊?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想尝试了,但是那个时候学校不让烫发,现在终于能尝试啦!是不是很适合我?”
双魁还在絮絮叨叨不提的说,我望着她那崭新的发型,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末日。
干脆把头一歪,又缩到被窝里休息去了!
然而这一缩不要紧,耳边立刻响起罗小宗惊慌失措的呐喊,“绡绡的眼睛又闭上了!是不是又要死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活啊?他为什么会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
6、所谓因祸得福,虽然我受了点皮外伤。妈妈的到来却令我大饱口福,她老人家直到被我吃得几乎破产才打道回府。
而且由于是在校园里被车刮伤,系里还给了我两周的病假。每天我就带着双魁在校园里乱逛,晚上和老黄他们一起吃大餐。
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直到中秋节后的第三天,饭桶才鬼鬼祟祟的摸回宿舍。
该君已经旷了几天的课,此时正抱着一盒鸡腿讨好我。
“这几天有没有帮我点名啊?还有那些作业真是太麻烦你了!”他盯盯的望着我,满怀感激。
我刚刚要张嘴回答,老黄就适时的推门而入,“范佟,高数老师、大物老师,还有大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握住饭桶的手,做猫哭耗子状,“兄弟,真的对不住!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出了横祸,你的作业我一份也没有帮你写!”
饭桶刹时面如死灰,双目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还有件事!”老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点名倒是帮你点了!可是我和罗小宗一起答到的!结果又被老师发现了!”
饭桶对于我们三个人的了解实在不够透彻,竟敢把身家性命托付到我们手中,结果在一瞬间由幸福的颠峰跌入了地狱的谷底。
算是为了此次中秋节事件,画上了一个倒霉的句号。
此后我们学校就多了一个仿佛祥林嫂翻版的男生,逢人就悲伤的哭诉,“我们宿舍的那三个人啊!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三个人啊……,简直是……”
每逢此时,他便拿起袖子抹起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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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之后,我在一个夕光似血的傍晚,来到了莺莺燕燕,倩影翩翩的女生宿舍。
公用电话亭里正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正在卖力的拨电话。
“怎么拨不过去啊?”他一边拨一边嘟囔。
“嗨!”我走过去,伸手拍上他的肩膀。
他回头望向我,满脸迷惑,缺乏血色的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正是曾经陪我走在漆黑夜路上的故人!
“你是谁?”他习惯性的挠了挠头,“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我对他微微一笑,“你忘了吗?你已经死了两年了,是跳楼死的!因为和女朋友发生了口角,一气之下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对了,对了!”他愣了一下,垂首说道,“可是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就记得要打电话给爸妈报平安!”
“快点走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不要一直站在这里,做美好的梦了!唯有面对现实,生活才能继续!”
他放下手中的话筒,半晌不语。最终朝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公用电话亭,单薄而飘忽的背影,转眼变被如血的夕阳淹没。
而此之后,我们学校女生楼前那部永远也拨不通的闹鬼电话竟在一夕之间好了!
每当我走过那个电话亭,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瘦高的身影。
希望他能够摆脱今世的羁绊,拥有真正的人生。
梦的入口,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可是要做怎样的梦,却要靠我们自己!
——故人(完)——
The fifth night
5克星
第五个故事 克 星1…2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武侠小说,其中最爱的两位作者便是金大侠与古大侠。
人说开卷有益,真是没错,正如古龙先生所说:“人和自己的克星作对,除了自取其辱,得不到任何好处!”
此话实乃箴言!
就像孙膑之于庞涓,诸葛亮之于周瑜,黄蓉之于欧阳锋,蝮蛇之于仓鼠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什么,你问我的克星是谁?
呜呜呜,莫非你来自火星!
譬如此时,全系同学都危襟正座的集中在大教室里,等待学生会会长为我们这些新生分配社团。
所谓社团,念过大学的都略知一二,简言之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愤青以各种名义聚在一起挥洒青春,释放过剩荷尔蒙的团体。
但是也不要小看社团,如果干得好,能够为学校的贴金工程添砖加瓦,得到一星半点的荣誉的话,是可以做为成绩被算入总分的。
这样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
“篮球社!有没有人要加入?”
会长话音刚落,我就迫不及待的举手,“我!我要加入篮球社!”
可是我的手刚刚举了一半,背后就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我也要加入篮球社,和绡绡一样!”
与此同时,所有同学举起的手立刻都齐刷刷的缩了回去。
“人数不够!下一个,‘网球社’!”
我又飞快的举起手,罗小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也要加入,和绡绡一样!”
悲剧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
结果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居然没有一个学生加入社团,迟钝的学生会会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精准的目光瞄向我和罗小宗,“你们俩,先去外联社报到吧!其余的新生再慢慢选!”
什么?外联社?
让我这种见鬼比见人多的去穿梭于各大学校搞人际关系,再偶尔为学校的演出拉拉赞助兼迎来送往,简直是强人所难,跟让母猪上树有啥区别!
然而当我带着万年跟屁虫罗小宗离开大教室的一瞬,分明看到里面坐着的老黄望着我们远去的身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谁说朋友是同患难,共生死的?用来出卖和垫背的还差不多!
我正在义愤填膺,罗小宗又开始絮絮叨叨的问,“绡绡,什么叫‘外联社’啊?是不是和你上次说的什么‘联合国’是一样的?不是都有个啥‘联’?”
呜呜呜,古龙先生啊!亏我还把您老喝晕了的醉话奉为人生座右铭。我明明没有惹到他,处处顺着他!为什么还会如此凄惨?
转眼我就带着罗小宗来到了刚刚建好的金壁辉煌的教学楼兼办公楼。
其实去“外联社”也并非坏事,只是不适合我而已!换做以前,“外联社”是好多学生挤破头都挤不进去的社团,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年的门庭如此冷落。
教学楼里的人很少,或许是恰逢午后,大多学生都在上课,因此有些阴暗冷清。
我找到电梯间,伸手按了上行的按钮。
然而罗小宗是不会让我的耳根有片刻清净的,仍在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叫外联啊?到底要做什么的?绡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在我穷于应付之时,耳边传来“唰”的一声轻响,冰冷的金属门在我们面前打开。彩秀&网&!
电梯里正有一个驼背的老太太,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白布包,缓缓的走了出来。
然而非常奇怪,电梯里的灯光刺目而耀眼,却照不出她半分人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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