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说是绝对的,比方说也可以经口腔吃下去。但从目前的各种证据来看,是从戒指的伤口处中毒应当是正确的。这也是法医和化学教授的意见。”
“晤……这个可太离奇了。”
“不。这种事并不少见。据法医讲,在国际和国内都曾发生过这种杀人案件。”
若尾又打开笔记本,“比方说,一九七八年九月的一个傍晚,一名流亡到英国的保加利亚作家,在伦敦的泰晤士河的桥头就被一名刺客袭击,对方是用雨伞的尖部刺中了他的大腿的。当时他并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他深夜回到家后,淩晨两点开始发高烧,意识昏迷,在住院两天后不治身亡。经苏格兰院方解剖,从他的大腿伤口处取出一粒直径一点五毫米大小的白金球体。球体中心有一处用蜡封的小孔。据分析,白金球经特殊机械射人体内后,在体温的作用下,蜡封溶化,球体内物质流出。后来经化验,使其死亡的物质正是蓖麻子白朊。”
大家静静地听着。
“另外,还有一次是发生在巴黎的地铁中。死者‘无意’中被人刺住背部。经过解剖,也发现了和伦敦事件一模一样的白金球体。因此,蓖麻子白朊成了间谍战中的常用毒物,许多档和材料也常常引用这些实例。也许本案的凶手也是从中受到了启发。”
若尾第一次使用了“凶手”一词。
“可是……”阿坛皱了皱眉头。这位三十九岁的刑事科科长,说话带有明显的东北地方口音,“我不知道市原弥荣子是不是间谍,但如果她是他杀,凶手何必要绕这么多弯子?让她服毒不更快些吗?”
“也许凶手有他的理由吧……”三十二岁的若尾对上司说道。
“什么理由?”
“嗯……”若尾一时答不上来了。
2
“蓖麻子白朊是世界五大剧毒之一,毒性十分狂烈。蓖麻油用途广泛,如工业用油或油漆原料等等。因此,这类的工厂或研究机构会有这种原科。大体上说,天然的毒素要比化学合戚的毒物毒性更强。比方说大家都知道的氰化钾,河豚鱼的毒是其三万倍,又相当于内毒杆菌的十亿倍。因此,一丁点儿就可以使人致命了。”
获洼员警署刑事主任正在向大家介绍这点知识,门外就来了五名男女。他们是前来了解案件进展的新闻记者。
五月十七日星期日下午。位于目黑区的自由之丘的市原家,笼罩着一派沉重的气氛。
墙壁着挂着黑白帐幕,从二褛上飘来做法事用的薰香味道。芦高公司又有一名董事死于非命。
弥荣子与白藤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与隆太和起人的关系早就传了出去。尤其最近,她常常像一家人似地公然出入,给人一种她已是白藤家一名成员的印象。
弥荣子在隆太密葬的会场晕倒,还未恢复意识便死亡,而且又是死得那么蹊跷。
于是,大家都纷纷猜测,也许芦高公司将要承受一系列的厄运。
芦高公司的高级干部开会后决定,尽量降低弥荣子葬礼的规格。
经警方解剖后的尸体又运回了市原家。
五月十六日守灵,次日在家中举行密葬。
但是公司的干部们依然无法阻止警方的人员到场,并与邻居交谈,录取口供。
十七日早上,警方认为弥荣子的死亡基本上是他杀,便在菠洼员警署成立了搜查总部。
想大干一场的若尾于密葬开始前的一小时,先来到了弥荣子的治丧处。
死者的亲戚几乎全部到齐了。若尾在众人不满的目光盯视下,将兴二副经理和当时看到弥荣子晕倒的秋人和透子叫到了另一个房间。
经过一番解释,又有白藤家的五名亲戚也坐了进来。
若尾首先讲述了弥荣子的死因,并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蓖麻子白朊的毒性知识。
他的话使这些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在周围的人中有了凶手。
“因此,这种天然物质具有十分强烈的毒性,但不容易大量生产,也不会广泛出售,据说在间谍战中常常使用。只要极少量即可使人致命!”
若尾还想重复一下伦敦和巴黎的事件,但又一想扯得太远了,就讲了几句,收了回来。
他说完后看了一下周围的人。
“我们并不是说市原女士是一名间谍,不过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背景,排除其他可能。现在我想知道一下当时她晕倒时的情形。因为蓖麻子白朊在中毒后一段时间内不会产生症状,所以也许在这之间的某些事情可能有重大的线索。”
大家一言不发。
“从火葬场回到善福寺后,是你们几位在她身边吧?”
若尾看着兴二的妻子春江、长女阿香以及弥荣子的儿媳富士子三个人。
弥荣子是靠着隆太的情妇身份,才从一个银座酒吧的老板娘,当上了芦高公司的董事,而最终又爬上了常务董事的位子。最近有人传说她又与兴二来往密切。
聚餐时,弥荣子坐在兴二的妻子春江和她的女儿之间,儿媳坐在对面。正好说明了这几个人的微妙关系。
三个人听了若尾的话,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异常的?”若尾又问道。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最后,春江答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她就和平日一样喜欢喋喋不休。不过,她看上去很疲倦,而且还不时地喘着粗气……”
“还有,她不太想吃东西。对了,爸爸还因此笑过她。”
二十七岁的阿香加了一句。
“对,她几乎没动筷子,我也觉得奇怪……”
“她是否很注意自己戴戒指的手?”若尾又问道。
“对。”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答道。
“我看她老是用手去转动戒指。不过,谁戴戒指都会有那种动作的。”
“她好像有意识在炫耀她的那枚黑珍珠戒指,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摆弄。”
“是这样呀!因为那是她的习惯,所以你们也就不太在意。据说她在十四号那天,天亮时回家了一趟,换了衣服,又戴了那枚戒指来的。来时是几点?”
若尾问了一下一直没有讲话的富士子。二十四岁的富士子看起来比丈夫市原光要大上几岁。
“我不知道。”富士子冷冷地说道,“因为我和我丈夫住在八云的公寓,没有和奶奶住在一起。”
“是这样啊?那你奶奶一个人住在这儿吗?”若尾问道。
“是的。不过,有个钟点工每个星期来五天。”
“今天那人来了吗?”
“来了,刚才还在房间里帮忙。”富士子答道。
若尾认为有必要问一下那个钟点工。如果弥荣子是一个人住的话,要想全面了解她的生活就太困难了。
这时,若尾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和起人十分相似,不由得产生了不安和焦虑。这是一种调查上的不安。
“我们再回到戒指上。在善福寺聚餐时,弥荣子女士的左手无名指出血的事情有谁发现了?”
“这个……”
“她只是十分激动地说过这枚戒指是隆太先生送她的……”
“如果真流血,也许我们会看到的。”
这时,若尾又把头转向另外两个人。
“两位是白藤秋人先生和千野透子小姐吧?听说弥荣子女士在走廊上晕倒时,两位正好在她身边?”
“千野小姐,你为什么去走廓?”若尾问道。
“也没有什么……”透子一时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我只是看到她突然离开,觉得有点奇怪,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若尾又问。
“脚步有点乱,身子有点儿发飘……”
“看到手指有血吗?”
“她晕倒后,我才看到她戴戒指的左手下面有血流出来。”
“当时你已经在走廊上了吧?”若尾又问秋人。
“是的。”秋人用阴郁的声音说道,“我不习惯和那些人在一起,便想出去走走,抽支烟。”
“你还记得她晕倒时的情形吗?”
“记得。当她快到我身边时,我才转过身来……”
秋人简单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当时发现她在发烧。”
“你什么时候看到她左手流血的?”若尾问道。
“是透子小姐先看到的。她说‘有血’。”
秋人用尖锐的目光盯着透子。
透子点了点头。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弥荣子女士走到半路时,伤口越来越疼,而她一直在忍受着,直到出血后才支待不注了?你们两个人是最先发现她异常的人,今后如果再有什么,请马上通知搜查总部。”
秋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盯向透子,透子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自己和他共有一个事实。同时发现弥荣子出现了异常。接下来,自己又发现了弥荣子手上有血。
起人叔叔之后便是隆太伯父,再就是弥荣子。他们相继死亡,这连续发生的不幸……透子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得知隆太发生了意外而赶到西菠的那天傍晚,透子在昏暗的走廊上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以为是起人叔叔。
从那天开始,透子开始早醒,而在每天的早醒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某种不祥征兆的心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
弥荣子的遗体火化之后,接着就在自由之丘的家中举行了头七的法事。
再后也是聚餐。虽然这已成了惯例,可每人都想起了隆太密葬时发生的不幸。
这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人们被这无名恐怖所抓住。
公司和遗属方面都希望尽快结束丧礼。因此,不少人连聚餐也不想参加。
透子的母亲佐知子拉了拉透子的黑裙装的衣袖,“透子,你想走就走吧!”
“您呢?”透子问道。
“厨房人手不够,我再呆会儿帮帮忙。”佐知子答道。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到家后好好吃点东西。”
自从隆太死后,透子也瘦了下来。佐知子十分担心她的健康。
于是,透子离开了弥荣子的家,朝东横线的东站走去。
昏暗的天空中垦光闪烁。难道起人和隆太已分别变成这宇宙中无数星辰的一颗?
一个人时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寂寞,于是透子便想起了田久保晓那张八字眉朝下垂着的脸来。
隆太的意外发生之后,一直就没有再见过阿晓,但他每隔一天都给她往家里打电话。
透子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电话亭,她走了过去。
阿晓的家在山梨县的都留市,他在东泉千代田区富士见的大学附近租了间房子。
快七点了,如果他没有外出,这会儿肯定在家。
“我尽量学着自己做饭,因为妈妈时常给我寄些米呀、莱呀和鸡肉什么的。不吃就得扔掉,怪可惜的。”
阿晓常常这样说。他的老家在农村,以农业为主。
透子拨着早已熟悉了的电话号码。在铃声响了三次后,对方接了电话。
正在这时,她发现电话亭外边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跑车,驾驶席上的一个男人在盯着她。
起人叔叔……
当她正愣神儿时,听筒里传来了阿晓的声音。
“喂喂……”
而车上的那个削瘦的脸,在电话亭的萤光灯照射下显得异常泛白,而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