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铃响了,他看见贝尔拿起话机。他听电话,看着吉迪恩。“卡迈克尔,”他顺口说出。“我来接,”吉迪恩说,拿起他的电话机,然后按他桌上的按纽。“你好,卡迈克尔,很抱歉这么早就打扰你,但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有什么关于火灾原因的报告?”
卡迈克尔立刻安静地回答说:“有的,有它们中的四起。浸油破布片是在很难找到的隐蔽处发现的,藏得很好,以至三起布片球灰仍保持原状,只一处已被弄成碎片。布片附近有木材、纸板、纸及一些不明材料的灰烬,说明易燃物曾被堆放在布片周围。每一处都有燃烧缓慢的导火索痕迹——”
“你能说出是哪一种吗?”
“依我说,那是用浸脂线绳自制的导火索,”卡迈克尔说,“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肯定。我们能够肯定四起中每一起都是纵火。只两起表明起火原因相同,但我们也许无法肯定,起火现场破坏太大。”
“嗯,还有其他情况吗?”
“我没有更多信息,”卡迈克尔说道,语调相当冷谈,“但我非常担心。”
“担心他下一次行动?”
“是的。”
“我能想象,”吉迪恩说道,“我已告诉马杰特森,我们得想到他前面——”
“你怎么能想到一个疯子前面?”卡迈克尔询问,他这一次语调中出现了激动和感情。当吉迪恩不作回答时,他又安静了一些。他继续说:“我很知道我们要想办法,但我觉得最好的机会是找出那个人是谁,并在他企图再次得逞时制止住他。昨夜旺茨沃思大火的成功,可能会使他野心更大。”
“是的,我们得在那上面下功夫,”吉迪恩心情沉重他说,“我们要全力以赴,我已布置……”他告诉卡迈克尔他已吩咐做什么后,挂断电话,坐回椅子上,皱皱眉看着信差。
就在吉迪恩布置搜索毕希普时,毕希普在坦尼森夫人住宅他自己的卧室兼起届室内,收听10点半钟的头栏标题新闻广播。他两眼放光,双唇抽搐。他老是不停地用力点头。当广播员说下面的话时他显得有些畏缩:
“伦敦警察厅在组织挨户寻找毕希普,警厅相信他能提供信息以帮助确定昨夜大火纵火人的身份。”
在他的房间小桌上有一架小型的奥利维蒂打字机,上面盖有三份报纸。那是他从不同商店买的,以免引起人家议论他比平时多买。每份报纸都有关于他信件的头版通栏标题。其中两份以同样大小复制了他信件的原样。
“这会起作用的,”毕希普低声说道,“现在他们得干些实事了。我要再来一次巨大的示威——一次大火,一次真正的大火。”
他双眼由于激动而炯炯发光。说话时唾沫飞溅。
然后他说:“如果我能弄到一些硝化甘油或者一些梯恩梯,只要弄到一些——”
他突然停止了。
他记起兰贝思一家采石公司的总部和储料场。他每两周去那里一次。从30多家雇员处收回分期付款,也收集新的订货。如果他在那里出现,人们当然能认出他。但他在那里进进出出已有多年。他几乎和那里工作的人们一样熟悉那地方,他能找到进入里面的便道,在一间上锁了的水泥仓库内,存放着许多堆甘油炸药和小量供应的硝化甘油,以供在外面乡村地区采石爆破之用。
毕希普想到做到,不多久,他已在兰贝思采石公司的场院内走动。他看到两辆卡车正在装载铺路石块,经理基恩在指挥抓斗机。毕希普在沙堆和另一些假山石堆后悄悄走向基恩的小办公室。
毕希普过去常去那办公室,向在此工作的人收集每周一次的分期付款,因此他知道与办公室相通的货栈内有几堆甘油炸药,任何时候,当基恩不在时门总是锁着的,但现在开着。从某些方面讲,毕希普所需要的雷管显得更为重要。基恩把这些东西保藏在他办公桌后的柜子里,那柜子总是上着锁。但有时基恩把钥匙放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而毕希普知道那柜子钥匙是把耶鲁钥匙。
他从办公室窗户向外窥看,看到基恩在工作,就转过身不费事地捡起甘油炸药,往皮包里放了12根,然后走向柜子。门是锁着的,毕希普拉开办公桌抽屉时人在颤抖。
就在他做这一切时,贝尔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贝尔立刻拿起话筒。
“我是贝……唉?……稍等一会儿。”他看着这边的吉迪恩,他的语调中有非常熟悉的紧张心理。今天谁都感到紧张,当然,这是有关毕希普的。“毕希普上次在布赖克希恩被他的一个顾客见到过,当时他在那里兜揽生意。”贝尔接下去说,“他独自一人,在步行。他没怀疑人家认出了他。”
“布赖克希思,”吉迪恩重复道,眼睛盯着地图看。“最好给埃斯梯和劳动阿分局打电话,监视所有道路,搜索带着包裹的步行者或骑车人。检查全部公共汽车、全部区间交通车和全部小轿车。”
“交通局会来找你麻烦的,乔治。”
“总比烧毁整个伦敦好,”吉迪恩咆哮道,“但我应该跟他们打个招呼,谢谢。”说罢,他打电话给伦敦市警厅的交通部长,说明他要做的事,而且说话的方式好象他在请求允许。
“干你的去吧,”那人抱怨道,“好吧,吉迪恩。”吉迪恩谢了声,放回了话机。电话铃再次响起“我是情报处的史密斯·吉迪因先生,有个人打电话说他今天看见毕普希,他带着十几根甘油炸药走了,他在兰贝思采石公司那边打电话。”
九 疯子干的傻事
那个打电话的男子叫基恩,他的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现在迷缝着。他有薄薄的嘴唇和岩石般的脸,不是个使人想亲近的人。他站在大货场里他的办公室内,跟吉迪恩站在一起显得像个侏儒。他周围是大堆古怪的铺路材料、假山石和砌墙石。他穿着灰色方格子的伐木工茄克衫,没修过脸,给人一种处事非常粗枝大叶的印象。
“我已告诉你两次,”他对吉迪恩仇恨他说。“我想毕希普来此是为了收现款——他上星期扑了个空。直到在报上看到他的照片,我才把他和纵火联系在一起。”基恩用手指着从门廊中可以看到的甘油炸药堆说,“后来我查了那东西,我一秒种也不敢耽搁就报告了你们的人,我没有想到——”
“很好。”吉迪恩说,“这是桩要命的事,但没有人责怪你,这些炸药棍有多大威力?”
“每一根都能炸掉一座房子,”基恩告诉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毕希普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已经告诉过——”
“再告诉我一次。”
“想必在12点多后,”基恩说,“我觉得奇怪,因为他平时在星期四是不来的。他经常是星期一来此。我看到他时他正在往外走。我当时手头有急事,我自忖如果他等不及,我就不急于付款。他在门外就转向郐特斯山,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情况。”
“那和已获悉的报告是相符的。”
“很好,基恩先生,谢谢你。”吉迪恩说罢,随即转向他的司机,“皮尔斯,给我用无线电接助理专员,你一找到他就到我车上来。”司机急忙走出去,当吉迪恩随后出去时,司机把话筒递给他。吉迪恩接过话筒,滑进自己的座位。“喂,助理专员,”他就象接待下级那样随意他说,“毕希普带着十几根甘油炸药逍遥在外,我已给卡迈克尔发了警报,贝尔正为这事忙着,交管局也已在协调动作,但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利用无线电和电视动员更大规模的搜捕。你不愿警告市民们他身上带着什么,是吗?”
“我跟专员谈谈,”助理专员罗杰森说,“贝尔告诉我你可能会包围住毕希普的。”
“‘可能’是个要紧的词,”吉迪恩叫嚷道,“我要去见埃斯梯分局的里基特,我将守住一些主要道路。”
“好的,”罗杰森说。
吉迪恩打完电话,向已经发动引擎的司机点了点头。埃斯梯分局的局本部离此不到1英里,吉迪恩知道,他去看那人,只是因为他无法再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他一直将报话机开着,让它广播着来来去去的报告,实际上现在每个人都和毕希普有关系。一个发疯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一个人——
他听到一个人清清楚楚他说:“在白色教堂的市场街发生了一起爆炸,但所有通向市场街的道路都畅通无阻。”
吉迪恩闭上眼睛,犹如巨大的重物压在他的身上。而在此同时,毕希普仍在行动。
沃尔特·毕希普跨着一辆低座小摩托车,那是他那天上午买的转手货。有时他宁愿骑这样的摩托车,而不是开轿车出来巡回,因为那易于操纵。另外,他觉得警察可能会认出他的轿车,因为他昨夜曾将轿车放在停车场。他对那小摩托车非常精通,他对伦敦东区——事实上包括泰晤士河南面从巴特西至伍尔继奇的大部分伦敦——的熟悉,对他来说也成了无价之宝。他知道近道,他知道能很快造成火势的地方。他知道骑这样的小摩托可在主要道路上横冲直撞使任何人都无法抓住他。他仔细选择好路线:用铅笔和纸张描出伦敦地图,并在纸上标出他打算纵火的地点。
韦平的油漆仓库很明显是第一个地方,它处于大片建筑区的中间,周围是密如蛛网的狭窄小街、其中很多是孩子的游戏场地,并有好些个大片经济公夙街段。一些仓库满满地堆积着易燃物质品,还有木材场,加油站和纸张公亩,他知道一旦他能在那里纵火成功,就会把邻近地区的宠大消防队全部吸引过来。前天夜间他已经多么正确地见到过这种集中,白天由于路上交通繁忙、这件集中很不容易。消防车会迟到危险地点,形成燎原火势的危险性更大。他也知道必须要有一系列大面积的火灾爆发地区,孤单一处火灾即使是一场大火也比较易于控制。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坐在坦尼森夫人公寓中仔细计划路线的原因。
他骑摩托绕行一周,并将装有触发雷管的甘油炸药棍沿一环行道扔进6个不同地方,只用了10至12分种时间。他选定油漆仓库作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他能从后墙处掷进甘油炸药而几乎不必害怕被人发现。路线上的下一个点是废纸和布片收购站,那里储存大量布片,很多布片浸透了油污。他能驱车经过开着的大门,把第二根炸药棍抛进去。在此之后是木材场,路线再住下是一个加油站,站后面是个儿童玩具大仓库,此仓库两旁是综合仓库。第四个地方是另一个较小的油漆仓库,它因为所处地点合适而被选中,第五和第六处都是综合仓库,一个大部分装的是卷烟,另一个装的是棉品。第七处主要是一家干洗厂的工场和总写字间,那里的各种清洗溶剂一点就着。
由于毕希普在他的地图上仔细作了标记,他感到惊人的冷静,并对其成就感到深深的满意。现在他真的要有所作为了。他不仅要为他的妻子和女儿报仇,他还要毁灭掉他曾居住和工作了一生、伦敦最使人憎恨的部分。那将是伦敦的第三次大火。
他转过了靠近他第一个目标的小街拐角,看到更远处有两个骑车人向他驶来。街上没有其他人,他放慢速度,等那两个骑车人过去,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当他经过油漆仓库高墙时,他投掷了甘油炸药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