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精神贯注的仔细观察着头人腿部的情况,发现其双腿已经在一点点地肿胀变大,于是对麻都说道:“可以取出那几只吸血虱了,放在溃烂处。”
麻都紧张的抓出那几只小血虱,个头比狼蛛略大些,皮肤呈灰白色,腹内空空干瘪,看来已经饿了些日子了。
小血虱们嗅到血腥味儿,便蜂拥而上,开始狼吞虎咽的拼命吮吸被狼蛛毒液分解的,那些连血带脓的混合汁液。
就这样,狼蛛在不停的分泌着毒液,小血虱们在不停的吸食,头人下肢血管内沉积的物质渐渐被清理干净了,腿部皮肤的颜色也由赤黑满满的变淡了。
眼瞅着小血虱们的肚子越来胀得越大,吸食的积极性越来越小,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了,但是,新流出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变成鲜红,仍需继续清理。
寒生着急起来,额头上慢慢沁出了汗珠,引流万万不可中断,“快,快去池塘找一些水蛭来,切不可中断引流。”他急促的对麻都说道。
麻都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话也未多说就“咚咚咚”的跑下楼去了。
刘今墨不忍见寒生心急如焚,于是将沈才华往寒生怀里一塞,说了句:“我也去。”身子一纵,已然从二楼的窗口悄然飘下。
湘西的山区,小溪和池塘稻田里经常会发现一些黑色的金钱蛭,个大体宽,善吸附于人畜裸露之皮肤上,吸血量很大。
麻都一面向山下池塘边跑去,一面招呼沿途所遇的苗人,叫他们也去捉水蛭,然后火速送往头人家。
秋日的阳光虽然暖洋洋的,可是池塘里面的水却是很凉,麻都绕着池塘转圈子,可竟然一条水蛭也没见着,抬头望去,稻田也已经收割过了,地里一滴水也没有,哪儿还能有水蛭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刘今墨几个纵跃来到了小溪旁,伸手一探,冰凉沁骨,心道,坏了,果然除了几条小鱼外,连水蛭的影子都没有。
寒生在吊脚楼上焦急的等待着。
那些小血虱们已经完全吃饱了,一个个昏沉沉的自头人的双腿上滚落了下来。
寒生一头的冷汗,可是仍没有一个人返回来,眼瞅着未净的毒血就要返流,所有的努力即将功亏一篑,头人的性命也要完蛋了。妮卡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寒生。
就在这时,寒生怀里的沈才华黑黑的瞳孔闪动着盯着头人,咧开了小嘴儿,伸出来舌头,不怀好意的舔着嘴唇……
“嗖”的一声,寒生根本没有注意,沈才华已经从他的怀里一跃而出,扑到了头人的腿上,张开小口咬住一处血管就吸食起来。
寒生大惊,忙冲上前扯住婴儿的小腿往下拽,不料沈才华的小手紧紧地抠住了头人腿上的皮肉,硬是扯不下来。
眼瞅着婴儿的小肚皮逐渐的鼓了起来,寒生急得手足无措,那鬼婴趁着寒生一个没注意,换了条腿又吸了起来。
最后,沈才华的肚皮已经胀得圆圆的,齿缝中渗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这才放开了小手,恋恋不舍的松了嘴,舔舔嘴唇,然后打了个饱嗝,他光着小屁股,试图爬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头人的双腿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他得救了。
当麻都和刘今墨沮丧着无功而返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头人坐了起来……
麻都呆呆的怔住在了那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今墨一眼望见沈才华那浑圆鼓胀的肚子,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寒生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从我怀里一下子就窜出去了,怎么都拽不下来。”
刘今墨笑了笑,说道:“昨天夜里,他喝了一条大血虱的血,后来麻都给他服了解药,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个里头有没有毒?”
寒生扭头吩咐麻都道:“不要紧,等下我找猪大肠来配上一副‘三屎还魂肠’来为他解毒。”
麻都激动的抚摸着头人的双腿,口中嗫嚅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妮卡眼眶红红的,感激的望着寒生。
寒生吩咐麻都道:“毒已完全清除,你搞上一些清热解毒消炎生肌的草药敷上,过一两天就可以走路了。”
麻都现在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白癣皮、马齿苋、漏芦用于解毒消炎,苦蒿、斩龙草去腐生肌可以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寒生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了。”
刘今墨抱起沈才华,心疼的看着他,寒生走了过去,伸手切住孩子的脉搏。
“咦,沈才华没有中毒的迹象啊。”寒生惊奇的说道。
刘今墨一听大喜,太好了,看来这孩子有可能五毒不侵呢,如果是这样,即使昨晚不服麻都的解药也大概无甚问题。
“感谢神医搭救,你们是我苗家最最尊贵的客人,麻都替我好好的款待。”头人说话的声音也有气力了许多。
麻都表示自己一定做好,请头人放心。
寒生向头人告辞,与刘今墨一同离开了头人家,由麻都陪同着回到了先前的吊脚楼。
一清和残儿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消息,得知寒生治好了头人的脱骨疽,两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铁掌柜心道,看来这小子可能还真的有点道行。
头人家里,女孩儿妮卡对外公认真的说道:“我一定要嫁给他。”
第八十四章 谎言
兰儿是一个勤劳的姑娘,自从寒生走后,家中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另外还在房后山脚和沟渠边,偷偷开垦了几小块菜地。
吴楚山人整个一天都觉得心神不宁的,黄昏时,他还是决定前往灵古洞前面瞧瞧去,于是知会了兰儿一声,便一个人朝南山走去。
穿过了那片竹林,山人大吃一惊,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冒出来一顶军用帐篷的顶。
吴楚山人加快了脚步,直奔那儿而去。
“站住!干什么的?”灌木丛边突然闪出两名持枪人,断喝道。
吴楚山人一愣,反问道:“你们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
“哈哈,原来是吴楚山人啊,多日不见,精神不错嘛。”灌木丛中又钻出来一个人,身材矮胖,依旧穿着那套中山装,笑嘻嘻的说道。
“孟祝祺……主任?你怎么会在这里?”山人感到事情不妙了。
孟祝祺阴阴的一笑道:“山人,我们入内来谈,喂,你们继续守好了,有村民来一律赶走。”
“是。”那两人应道,继续警戒去了。
钻进了灌木丛,吴楚山人更是惊讶不已,一顶硕大的草绿色军用帐篷支在了灌木丛中间,将太极阴晕罩了个严严实实。
走进了帐篷内,里面有两张行军床,几把椅子以及煤油灯和煤油炉等简单的炊具。
待山人坐下后,孟祝祺开口得意的说道:“咱们当明人不说暗话,原先你不肯告诉我太极阴晕的位置,可现在我们自己找到了,你看看没错吧。”
吴楚山人无言以对。
孟祝祺越说越得意:“没想到吧,守了600年的太极阴晕,原来是给我们老黄家守的,哈哈。”
“老黄家?”山人疑惑道。
“就是我姐夫啊,告诉你说吧,我那个外甥黄建国,那可是一个根红苗壮的革命接班人呐,十年之后嘛,嘿嘿……”孟祝祺打住了话头,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坏了,这帮奸人要使用太极阴晕了,山人后悔当初没能早日毁掉这个龙穴,结果让人有机可乘。
必须得想个什么办法,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山人心中急速的盘算着。
“你们准备移骨殖进来么?”山人试探的问道。
孟祝祺摇了摇头,说道:“那样发得太慢了,我们可不是傻瓜。”
“那你们?”山人不解道。
“我们准备直接下葬活人,有什么风水禁忌还要多向你请教呢。”孟祝祺似笑非笑的说道。
“活人!你们要学朱元璋?那可是谋杀啊。”山人说道。
“反正黄老爷子也得了不治之症了,就算是安乐死吧,听说资本主义社会的穷苦劳动人民到老了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孟祝祺振振有词道。
婺源县城那所徽派深宅大院内。
黄乾穗和儿子黄建国面色严肃的打开了厢房的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白色的纱帐遮得严严实实。黄乾穗走上前,隔着蚊帐轻轻的叫唤着:“父亲,父亲。”
帐子里传出来黄老爷子虚弱不堪的声音:“是千岁吗?这几天你去哪儿啦,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都几天没喝水吃饭了……”
黄乾穗心中一酸,但很快便忍住了,他对老人说道:“父亲,我是千岁,我这几天不在家,这就给您吃饭,但是您要先洗个澡。”
“洗什么澡?吃了饭再说吧。”老爷子坚决要吃饭。
“爷爷,我是您孙子建国啊,您老人家身上都有臭味儿了,一上桌我就没食欲了,还是我来陪您洗完澡,一起吃饭,今天破例,我请您喝两杯。”黄建国边说着掀起了蚊帐,轻轻地握住爷爷枯槁的手。
老爷子点点头,挣扎着起身,黄建国双手扶老人起床,并小心的帮他套上鞋子。
院子另一侧的厢房有一个家庭浴室,里面放着一个大号的木制大澡盆,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雾气腾腾。
黄建国替老人除去衣衫,让他坐进了澡盆。
“建国,这水有些烫呢。”老人睁着一双白内障的眼睛瞄向黄建国的方向说道。
“爷爷,水烫一点好去死皮。”黄建国劝慰道。
“乖孙儿,你说什么,爷爷都愿意听,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爷爷给你洗澡的时候的事情么?”老人的脸上浮起了难得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深处遥远的回忆。
“你那时光着腚,在水里就是不肯出来,还泼了爷爷一身的水……”老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黄建国眼眶有些红了。
“爷爷,我给你搓搓身,刮刮汗毛。”黄建国瞬间恢复了自制力,淡淡的说道。
“好,怎么都行,这是乖孙儿的小手啊,真舒服。”老人愉快的说着。
黄建国搀扶老人躺在了长条木凳上,先用热毛巾将其浑身揩拭一遍,并在他的周身抹上了肥皂,然后取出一把锋利的剃刀,开始小心翼翼的刮去身上的汗毛。
望着老人干枯的身子,他不由得眼眶中噙了些泪水,刮至老人的阴部时,看着他那寥寥可数的几根斑白色的阴毛,狠了狠心,一同去除了。
老爷子本来头发就已经基本秃了,所剩无几,黄建国仍旧仔细的刮光,趁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嗖嗖”两刀,将眉毛削了去。不多时,老爷子浑身上下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一根毛也没有了,就像是一头烫好待宰割的光猪。
吴楚山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来,只得说道:“活葬是有许多风水上的禁忌的,你们准备怎么做,我先听听,然后再谈谈我的看法。”
孟祝祺想,这样也好,毛主席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于是开始述说起下葬的具体安排。
“首先,我们先请黄老爷子饿上几天,然后沐浴,剃净全身的毛发,刮去老皮,裸葬而不用棺木。子时初,将老人捆绑好,头上脚下的立着放入穴内,然后开始埋土,子时中填好土,子时末修好坟头。葬好后,开始焚香祭祀了,这就是整个的下葬的程序。”孟祝祺得意的说道。
吴楚山人听罢心中暗自吃惊,这确实就是太极阴晕的用法,他们怎么知道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