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浮来山上有蚂蝗啊。”
“可能是雨水和山洪带来的。”张迈说。
“哎呀。”魏刚眉头一皱,伸手在脖颈后面撸了一把,张开手来,竟然又是两只蚂蝗。
“看啊,好多蚂蝗。”旁边的晓璐手指一条树叉,大声叫起来。
大家凑近一看,那树叉上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蚂蝗,每条小指般大小,如同蛆虫一般翻滚蠕动着,不时有蚂蝗掉到地上。
几个人同时感到身上疼痛,各自挽袖寻找,发现胳膊小腿或者脖颈上竟然都沾上了这种东西,最严重的是魏刚,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腿上爬满了蚂蝗,竟毫不知觉,一个个吸足了鲜血,通体溜圆,紧紧吸附在腿上。
大家一种恐慌,张迈喊道:“把衣服裤腿袖口领口扎紧,别让蚂蝗钻进衣服里。”
大家七手八脚的捉着身上的蚂蝗,却怎么也清不干净。头顶不断有蚂蝗跌落下来,只要粘到身上,立刻爬到身体裸露的部位,紧紧吸附住肌肤,扯都扯不掉。
大家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树叶草丛,甚至连地面上都布满了一层蚂蝗,这些蚂蝗仿佛听从某种召唤,正扭动着黑色的身体,丛四面八方向他们游来。
楚楚等人身着雨衣,头戴雨帽,只是手臂和小腿容易受到攻击。最惨的是魏刚,他全身湿透,脑袋上毫无遮掩,只片刻工夫,那蚂蝗已经爬满了全身。后来大家顾不上自己,一起帮魏刚清理,却还是无济于事,他们从魏刚身上拍掉一层,马上又落满一层。
蚂蝗刚刚附上人身体的时候,往往没什么感觉,蚂蟥的唾液具有麻醉作用,这也是在人身上吸饱了鲜血才被发现的原因,一旦将蚂蝗从身上扯下来,那种痛感便清晰起来,最后每一个人的手臂小腿,甚至脸庞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无论如何用力扑打,蚂蝗还是不断的涌到身上。
局面越来越危险,张迈停止扑打,四下望去,雨后的山林一片阴暗潮湿,目力所及之处,层层叠叠布满了蚂蝗,连大家的白色的雨衣都沾满了一层,陆峰等人才帮魏刚扑打几下,自己脸上便沾上许多,他们只好先将脸上的用力抓掉,回过头来再帮魏刚。张迈骇然喊道:“蚂蝗太多了,我们离开这里,到上面再清理。”
张迈的话提醒了大家,“好!”魏刚大声同意,用爬满了蚂蝗的手臂,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抹掉挡住视线的蚂蝗,带头向山上跑去。
蚂蝗的身体柔软而有弹性,踩上去软绵绵的,更兼鞋上腿上附满了沉甸甸的蚂蝗,跑起来格外吃力。他们以为闯进了蚂蝗的老巢,跑过这片区域就没事了。然而,整座浮来山仿佛变成了蚂蝗的世界,跑出一段距离,蚂蝗依然铺天盖地而来。
它们仿佛从树梢上生出来,黑压压一片,落雨般从头顶坠落下来。无数的蚂蝗吸食着魏刚的鲜血,让他的体力迅速衰弱,朝山顶跑出几十米后,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到地上。后面的人跑到跟前,只见魏刚躺在蚂蝗堆里,竟被蚂蝗埋住了一半身体,浑身抽搐,双手无力的在身上抓搔着,已经看不到面孔,只有嘴里还发出“荷荷”的痛苦的叫声。
楚楚顾不上自己,惊叫着的扑上去,拼命的替他抹掉脸上的蚂蝗,只见才一会工夫,魏刚面孔浮肿了一圈,血水不断的从皮肤上渗透出来,满脸血污,样子甚是恐怖。
张迈拍打了两下双臂,用力撕下眼皮上的蚂蝗,冲陆峰喊道:“最危急的时候到了,杜师傅的计策呢?”
陆峰惶恐中猛然醒悟,急忙将双手撸了两把,迅速将那纸包掏出来,抓在手里,不由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纸包竟被水渍湿透了,他顾不上沾在手背上的蚂蝗,抖抖索索的打开纸包,张迈也凑过来,只见里面只有一张纸片,上面两个模糊的字迹:“晶莹”。
“晶莹?”陆峰与张迈面面相觑:这就是杜师傅的锦囊妙计?这两个平淡无奇的字怎能驱走蚂蝗?看着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的魏刚,两人的心情重新陷入绝望。
朋灵从身后转过来,伸手接过纸片,看清了纸片上的字迹,神色陡然大变。
陆张两人看到他,都愣了一愣,别人身上都粘满了蚂蝗,朋灵身上竟干干净净,不见一只蚂蝗的影子。
朋灵捏着那张纸条,眼睛痴痴的眺向天边,眼角处现出一点泪光。
天空中一片乌云飘过,雨点又落了下来,大家顾不上雨水,粘满了蚂蝗的手臂和小腿够手忙脚乱了,何况还有魏刚痛苦嘶哑的呻吟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然而,这雨水仿佛正是蚂蝗的克星,那些用力也难从身上扯下来的鬼东西,遇到雨水之后,竟自行滑落下来。从他们身边,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远处蠕动而去,如同它们神秘的出现一样,转瞬之间便神秘的消失了。
“蚂蝗跑了。”楚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叫起来。
魏刚被蚂蝗叮咬多时,中毒颇深,蚂蝗分泌出的唾液不但能麻醉人的肌肤,而且具有抗凝作用,肿胀起来的脸上现出无数的红点,每个红点都是一个伤口,不断渗透出血液。他眨了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问:“我还活着么?”
楚楚知道魏刚为了自己才受到这样大的伤害,若不是他把雨衣让给自己,那么躺在这里就该是她了,抱住魏刚的头说:“我们得救了!蚂蝗不见了!”
魏刚在她搀扶下,吃力的从泥水里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腮,问:“那些……蚂蝗呢?”
楚楚喜极而泣,流泪道:“蚂蝗被水冲掉了,你没事了。”
魏刚晃动了一下脖子,看到了楚楚流泪的脸,叹口气说:“哎,活着的感觉真好。我以为自己要报销在这里呢。”
昨天以来,魏刚一直郁郁寡欢,此时大难不死,终于显出顽劣促狭的本性,楚楚拍了他一巴掌,脸上挂着泪痕说:“刚才吓死我了。”
陆峰从背包里找到急救包,先给魏刚服下两粒解毒药,然后在楚楚的帮助下,将他头部包扎起来。
张迈冷冷的走到朋灵面前,问:“兄弟,是你救了我们,对么?”
朋灵看着远处的天边,涩然道:“没什么。”
张迈突然大声吼道:“可你为什么不救杜师傅?为什么不救小岩?”
陆峰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扳过他的肩膀:“你怎么了,张迈?”
张迈痛心的指着朋灵说:“杜师傅可以不死,小岩可以不死,是他,是他见死不救。”
“不会的,”陆峰眉头紧皱,艰难的说:“朋灵是来帮我们的,杜师傅最了解他,我们不要误会他。”
“可他辜负了杜师傅对他的信任。”张迈愤然说。“刚才的蚂蝗是被他驱走的,他既然赶得走蚂蝗,就能救得了小岩和杜师傅,可他为什么任由他们丧命,无动于衷?”
陆峰呆了一呆,说:“一定有误会,你冷静点,张迈。”转头又问:“朋灵,到底怎么回事,那些蚂蝗哪里来的?”
朋灵眼睛看着远处,面无表情的说:“如果大家不想再进山洞,我陪你们一起下山。”
陆峰看不到朋灵的眼睛,却能感到这话的分量,他看了看正在发呆的晓璐和楚楚,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张迈毅然的说,“为了这个山洞,杜师傅和小岩把性命都搭进去了,我们怎么能退缩?”
陆峰迟疑着说:“魏刚怎么办?”
魏刚头上扎满了绷带,眼睛肿成了一道缝,他吃力的站起来,用手扒开自己的眼睛,露出通红的眼珠,喘息着说:“不要担心我,死都死过一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到洞里去看看。”
“好,”张迈大声说,“陆峰,你照顾好晓璐,我和许小姐照看魏刚,不找到那个山洞,我跟小岩一样,把生命放到这座山里。”
陆峰叹息了一声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工具都丢失了,即使找到那个山洞,又有什么用呢?”
张迈说:“别管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找到山洞再说。”说完,帮楚楚搀起魏刚,继续向山顶走去。
蚂蝗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如此之多的蚂蝗同时出现在浮来山上,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自然现象,楚楚不明白这跟朋灵有什么关系,但隐隐觉得,冥冥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冷冷的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千方百计的阻挠着他们的前进。这个念头盘亘在她心中,却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即使自己提出疑问,陆峰他们也没有答案,只怕前面还有许多古怪事情等待着他们呢。
七
山林被雨水冲刷之后,颜色格外清亮,他们为躲避山洪和蚂蝗,早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经过的山坡上,树木枝叶摇摆,不时有水滴落下来,每一滴水滴落到身上,都能让楚楚猛一哆嗦,生怕那再是一只蚂蝗。幸而顶峰就在前面,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的走了上来。
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正从西天冲破了云层,山后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几个人劫后余生,却没有任何的欢娱,被蚂蝗叮咬的伤口还在灼疼,大家默然相对,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魏刚的元气渐渐恢复,虽然失了很多血,毕竟年轻力壮,吃过一点东西后,便不再需要张迈和楚楚的搀扶。
他和陆峰到过幽洞,两人在山顶转了半个圈子,都失望的走回来,幽洞入口处是一道悬崖,而这四周全是平缓的山坡,入口显然不在这里。
天色有些晚了,大家的手机依旧没有信号,几位男士商量起野外宿营的事情,楚楚和晓璐虽然不情愿,也知道返回不易,至少那道吞噬了小岩的山洪就无法飞越。楚楚本来乐于山中露营的,她觉得露宿野外是一种浪漫的经历,但今天的遭遇让她意识到山中的危险,何况宿营的简易帐篷早随行李丢失,若是毫无遮掩的躺在荒郊野外,想想就觉得恐惧。
根据陆峰和魏刚的记忆,幽洞还在前面。
为了赶路,大家行进的速度颇快,幸而这段路坡度平缓,走起来轻松得多,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山坡底部。
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早被身体的热量捂干了,魏刚嫌闷热,把头上的绷带也解了下来,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却还有密密麻麻的红点。
山中空气清新凉爽,楚楚的情绪很快高涨起来,蹦蹦跳跳的走在魏刚身边,浑然忘记了先前遭遇过的阴霾。
楚楚跑到前面采摘一朵小花的时候,吃惊的叫起来:“看啊,那是什么?”
几个人快步走到她身边,沿着她的指向,只见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