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的声音没有变化,依然是那样充满了爱意。
“你…晚上8点钟, 你把我叫到舅舅的卧室里。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他已经死了。你是这样说的。你把你的研究课题和会长进行了讨论,但会长突然火了,挥动着水果刀朝你fLit来。你无法躲避,就和会长搏斗起来,结果反而把他扎死了。你担心别人不相信。但我相信!而且我还答应了你的请求,我答应说是我的过失,并让摩子替我顶这个罪名。是吗?你只是这次对我讲了真话。你杀死舅舅纯属于偶然,可这难道不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吗?”
道彦也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他那粗重的眉毛和高鼻子的脸庞,常给人一种诚实、敦厚的印象,而此时却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的口角歪斜,脸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
“不是这么回事儿吧?”道彦终于冷笑着说了一句话,“如果周密的计划还没有决出胜负呢?”
“啊……是的。我终于明白了!”
淑枝还是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句是她向中里警部说的。
她又朝道彦走近了一步。她对这位比她小的丈夫抱以温柔的笑容,然后像要为他遮挡寒冷似地展开了披肩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紧紧地拥抱着道彦。
她一直搂着道彦。过了一会儿才和他分开,因为道彦一点点地向地上滑下去。
他的头颓然地垂向了地面,身上的鲜血喷流到了地上,根枝的右手握着一把细长的匕首。
4
这天夜里的调查取证结束时,已经是1月7日凌晨1点半了。
几乎是和与兵卫一样,一刀就刺中了心脏,也是当场毙命。于是淑枝因杀人而被当场逮捕。迅速赶来的富士五湖警察署的警车将道彦的尸体和淑枝送到了署里。
钟平和春生也被要求随时到署里接受调查和取证。
春生向中里和鹤见两位警部详细说明了她在租船小屋前被道彦拉上汽车以后的事情。
“一步走错便失去了目标,找到你时就费了半天工夫!”
春生讲完了的时候中里低头向春生道歉。
“要是我们早一点儿来布置人员监视就好了。”
“不,我走得也早了一点儿。”
不过,还是钟平及时赶来,我才…
刹那间的一场惨剧结束后,把春生从悬崖拉上来的也是钟平。春生的双手被他那温暖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握着,使她复苏了女人的感情,并引起了一阵阵的冲动。
春生在车里对道彦讲的推理,正是事前中里和春生长时间谈话、分析的结果。
最终的事实证明,还是淑位“背叛”了道彦才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今天夜里太累了,请先回别墅休息吧。”结束了听证的中里对钟平和春生说道,“一会儿我们向署长说明情况,办理一下释放摩子小姐的手续。”
从他的口气中得知,中里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些事情向相浦署长汇报。
“手续办完之后是不是可以去接摩子小姐?万一她知道了事实真相后,会不会又一次受到打击?请你们考虑。”
春生坐在车的助手席上,钟平开着车渐渐远去。中里看着远去的红色尾灯默默目送着。当看不见车灯之后他才回过了头,和站在身后的鹤见警部对视了一下目光,然后两个人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啊,我们还剩下一个难题啦!”
“可不是,就是如何向署长解释呀!”
“这可是第四次撤回案情发布会上的结论了!”
中里抚摸着由于连日紧张工作而“塌陷”了的肚子,对鹤见说了句“那么”,就朝署里走去。
“奔驰”在深夜的国道上飞驰着,然后从山中湖的西岸驶入旭日丘。钟平一口气驶上了别墅小区的坡道。树上溶化的雪结成了冰凌,像是一棵棵银树一样从春生的眼前逝过。
钟平在思考着什么吧,他紧皱双眉,厚厚的嘴唇也紧紧地绷着,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春生心中也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但她明白现在说什么也不是机会。只有两束车灯,像梦一样淡淡地渗透到她的心灵之中。
当车开到可以看到别墅后院的那盏路灯的时候,钟平减低了车速。他非常小心地穿过还积着雪的木栅栏,把车开到了大门旁。
石头的门柱上镶着一块铜制的姓名牌。 (WatsUji)的花体罗马字深深地雕刻在其中。第一个大写的字母“W”,在幽蓝的灯光下熠熠闪光。
突然春生记起来,在英语中,女人这个词——“Women‘第一个字母也是”W“。
还有那位长年被与兵卫抛弃、而又为了维护这个家族名誉、自己吃尽了苦头的实干;那个有过两次不幸婚姻、真诚地爱着比自己小的丈夫。最终又毁在自己手里的淑枝;还有摩子……受到家族的保护,最终又不得不离开他们,作为女人的烦恼,摩子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春生也意识到了自己,人生仿佛就是在银色世界的“黑暗”中苦苦摸索的过程。
“在数学中,‘W’是第四个未知数吧?”
钟平突然说了一句。他也在考虑着这个“W”呢?
“在未知数X、Y、Z不够的时候可以使用UVW中的任何一个字母来补充。”
“这样说来,这次事件正好有4个杀人嫌疑犯……”
警方的调查第一次指向外来歹徒作案;不久就逮捕了摩子;接着向记者们暗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淑枝;而且春生也怀疑是淑枝,但最后才出现了一直在暗中操纵着一切的真正的凶手…。
“必须向东京汇报呀!”春生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我刚才借用署里的电话打过了。”钟平说道,“我向实子夫人和阿繁先生讲了事情的经过,两个人在惊讶之余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事件是解决了!”
“而且继承权全都回到了他们手中。”
“对呀,因为摩子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两个人随便地聊着。实际上这是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的话题。
只有那颗立在北欧风貌的尖形屋顶上的蓝色的星状霓虹灯,仿佛在欢迎着他们一样放射着淡淡的、优雅的光泽。别墅的哪个房间里都亮着灯,暖气也都开着,但是这栋曾经在3日那天一下子来了9个人的别墅里,此时此刻只有钟平和春生两个人。
当他们踏进客厅的地毯上时,两个人才情不自禁地同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们迈着急促的步伐上了二楼。 4日的清晨,当伪装工作做完后,大家返回各自的卧室时的男队内较宽又一书U他在他们的脑海里复苏了。 春生的。动中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击着。
当来至u她的卧室门前时,两个人同时都站住了。春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晚安!”
“晚安。”
说完了这句话后,两个人还在原地站着,并没有离开。钟平为春生拧动门把手的右手顺势放在了春生的肩头,左手慢慢地绕到了她的背后。刹那间,春生感到了一种快感贯穿了全身,她被强有力的男人臂膀紧紧地搂在了怀中,钟平轻轻地吻在了春生的朱唇上。
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
春生终于听到了铃声,她慌忙跑下楼拿起了听筒。里面传来了中里警部那亲切的声音。
“昨天太累了吧?休息的好吗?”
“嗯……啊……”
“其实很快就办完了释放摩子的手续,但她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后来睡着后又不忍心叫醒她,到早晨她还在睡着哪。这会儿她好像刚刚醒过来,我们要对她宣布释放了……请尽快来接她吧。”
义父之死,母亲被捕,知道了这一切的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如何鼓励她振作起来,已经落在了春生他们的身上了。
正要挂断电话,中里又补充道:“昨天晚上审讯时,淑枝都坦白了……开始道彦在说服让摩子代他受过的时候,说万一摩子因此被捕, 他对淑枝说也不会给摩子定什么罪。 也就是让摩子说,她‘因为受到了与兵卫企图强奸她的威胁才反抗的,而且她对与兵卫说过,如果对自己强行不轨就自杀,并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而与兵卫害怕事情弄大,在抢过来匕首时不幸扎中了自己’。如果是这种情况,摩子充其量算‘防卫过当’,任何人都不会以此来定罪。不会判‘过失致死’罪的。也就是说摩子是无罪的。淑枝相信了他的话才决定让摩子替道彦顶罪。”
“但是他对其他7个人可没有说过摩子无罪什么的呀! 早知道了这一点,大家也就不会那么拼命地袒护摩子了嘛!”
“在摩子被逮捕后,淑枝提出要陪摩子去警察署时,道彦还对她说摩子会无罪释放的。”
春生这才明白道彦之所以这么干,是为了剥夺其他人的继承权,这是他一步一步的诡计。
“当然了,摩子的手上的伤是她为了自杀用匕首划伤的,这一点淑枝没有料到。
如果当时摩子死了,也说明她是不忍,让她姥爷背这个可耻的黑锅、要随他而去的意思吧。而且昨天夜里淑校讲,她之所以要杀死道彦,也是因为她明白了这些真相后要向摩子谢罪。“
中里用深深感慨的口气说完了这些。
“在作为女人和母亲之间,淑枝太太的处境也非常为难。”
对于母亲的这种为难,想必摩子一定非常理解。春生忽然这样想道。
接完电话,春生又回到了二楼,在她来到舞厅时停下了脚步。在那面硕大的玻璃上,富士山宛如一幅优美的油画一样镶在其中。在蓝色的天空中,有一道淡淡的朝雾,如同一条洁白美丽的纱巾一样萦绕在富士山的半山腰上,给富士山带来了无限清爽、神秘的生机。
春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凝视着这件大自然的杰作,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7点半钟, 钟平和她出了家门。春生穿着和来时一样的伯贝里呢的大衣和长筒靴,肩上还是挎着那只女式肩挂小包。
汽车驶到别墅小区的下方时,又可以透过树林看到湖面了。那深蓝色的冰冷的湖面上,一圈圈的白色波浪被牢牢地冻在了那里。
“我在旭日丘交叉路口下车。”
汽车驶入湖岸的公路上时,春生喃喃说道。车停了,春生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钟平说道:“还是先生一个人去接摩子吧。还有,她的毕业论文我全部看完了,也请你转告她,因为截止交稿日期还来得及……”
钟子默默地凝视着春生,然后又望了望穿过春生的身后看到的湖面,他像仿佛被湖面晃了眼睛似地皱了皱眉毛。钟平顿了顿之后转过了脸,看着汽车前方,压抑着感情说道:“我还是把你一直送到御殿场中吧。”
说完,钟平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微笑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多谢了……但是我还是自己坐公共汽车走吧。”
在步行桥前,春生下了钟平的汽车。她轻轻地踩在雪水融化后结成冰的路面上,朝公共汽车站的候车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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