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会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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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会游龙-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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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耸耸肩,他直勾勾地瞧着她,唇仍扬着,双目若有所思。

    “你总要嫁我的。”话虽轻,斩钉截铁。

    “作你的春秋大梦。”她语气更冷,小脸罩着寒霜。“别以为拘禁我,就能有所胁迫,我不吃这一套,大不了同归于尽。”

    男子面容微沉。“我没有要拘禁你的意图。”她对他已有先人为主的印象,再如何解释都难化解。“你的衣衫尽湿,我让人找来一套干净的,将就穿着吧。那匹黑马就在客栈后头的马厩,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去。”他回身取来一叠衣物,上头还放着她的鸳鸯刀和一袋银子。

    没料想事情急转直下,带弟本以为自己落入贼人手里,可他又如此而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忽地,她扑去一把抢来自己的东西,裹着被单跳下床榻,那眸中的戒备仍十分严谨,扬着小巧下颚,故作冷静地道:

    “出去,我要穿衣服。”

    李游龙朝她逼进一步,双手好整以暇地抱在胸前,咧嘴露出白牙。

    “这是我订下的客房,为什么要出去?你若不想在这儿穿衣服,大可到门外换上,不过,容我提醒,请你先把身上的薄被还来。”他绝非这么没风度,可能是首回对一个姑娘求亲,却惨遭回绝,而这姑娘还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心中着实受伤,竟又无可奈何,才想趁这个机会捉弄她。

    “你——”恶劣至极!两人对峙片刻,房中气氛一触即发。带弟忽地把心一横,咬着牙关,陡然转过身去。

    深吸了口气,她双手颤抖地褪下被单,背部柔和的曲线整个坦露出来,她知道他正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赤裸,芳心震动不已,身子轻颤不止,那男性的视线带着强烈的侵略,分割了她周遭的氛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逼得她眼眶泛出热潮,是羞辱的眼泪。

    抖着手,她不知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穿戴整齐,提住鸳鸯刀,她没将兵器系回腰间,却“刷”地一声分开长短双刃,擎刀在手,蓦地回过身来,狠狠瞪住男子,右手长刀刀尖笔直地指住他的门面。

    “今日之辱,终有一天要阁下偿还。”她声音清冷微颤,是他爱听的嗓音,那小脸涨得通红,唇瓣却抿得雪白,而眼瞳浸在水雾当中,她要强倔强,硬不让眼泪滑出。

    喔喔喔,瞧他做了什么?他把姑娘惹哭了。望着带弟强忍悲愤的模样,李游龙竟是心慌意乱,喉头仿佛教谁紧紧掐住,不能呼吸。

    “带弟,我——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多说无益,那姑娘根本听不下他任何解释,收回长刀,带弟忿然回头,已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第三章 游舵在野

    “窦带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九江四海镖局里,窦大海打雷般的吼叫传了出来,震得大厅屋瓦格格轻响,掉了不少尘灰下来。

    “姐夫,好好说不成吗?瞧,这碗太极翠螺怎么喝啊?”碧茶上浮着几粒方才落下的土灰,毁去真味。开口说话的美妇正是九江四海一枝花,云小姨子,她柳眉一拧,干脆把盖杯推开,两眼来回瞧着一对父女,叹着气道:

    “又不是挺严重,姐夫生这么大气作什么?!带弟都十七了,行事自有分寸,虽说这回偷偷夹了护镖出走,但最后还是把那匹马安安稳稳地送到对家指定的地点了,九江四海的名声没受损,银两也入了袋,你恼带弟,说几句就好了,说太多,我听了都想睡。”

    窦大海挺着腰杆儿,钵大的拳头在半空胡挥,气恼时,落腮胡一根根竖得硬直。“我骂了她吗?我也是说、说几句罢了,可你瞧瞧,这丫头从一开始坐在这儿就没个反应,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了!好歹也回我一句,说:阿爹,我不敢了,以后不会了,会乖乖的。就算是随口说说,听起来也安心,我——”

    “阿爹,我不敢了,以后不会了,会乖乖的。”带弟抬起鹅蛋脸,眉心透着细微的疲惫。

    送那匹黑马至两湖,带弟随后便被自家的队伍追上,想当然耳,定被窦大海严厉地酬戒一番,可回到九江,他余怒未消,毕竟带弟此举任性不群,是拿四海的名声开玩笑,钱财事小,名誉事大,窦大海要气恼是理所当然的,可……也念得人耳中生茧了。

    “爹,别生气了。我以后会三思而行。”她下意识抚着襟口,声音静而清。

    忽闻带弟如是说,窦大海不由一怔,这反应其来有自,须知连着几日叨念,带弟总低垂着头沉默以对,没半分表示。此时她乖顺地应声,窦大海瞧着女儿一张秀气小脸,眉目细致,忍不住思及亡妻的模样,瞬间,落腮胡全软了下来。

    “喔,带弟,你乖,你最乖了。爹知道。”噢,太感动、太伤感了。窦大海赶忙眨眨眼、吸吸鼻头,发觉眼眶好像热热的,喔喔,他是硬汉,不能随便掉泪。“赶明儿叫人过来换新瓦,怎么这么多灰尘,都跑到眼睛去啦!”

    “姐夫,喝茶喝茶。”云姨笑嘻嘻,还不知窦大海的心思?!顺手将那碗太极翠螺递去,一面成全他的掩饰,还趁势道:“让带弟回后院歇息一下吧,你瞧她脸色这么差,像连着几天没睡好,你这当爹的还骂个不停。”

    “云姨,我很好,没事。”带弟微惊,勉强地扯出一朵笑,小手仍捉着襟口。

    “带弟,你生病啦?!唉唉唉,怎么不说?你啊,就像你娘,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头,可把人急死了!”窦大海眨着铜铃眼,声音又急又响,双掌已伸来想将自家的姑娘拖来瞧个仔细。

    “阿爹,我真的没事,好好的,比牛还壮。”带弟连忙跳开,奔到大厅阶下的练武场,边回头扬声:“我到外头走走!”丢下话,人已跑过场子,往大门去。

    “厨房煲汤,记得回来用晚膳!”云姨在后头嚷着。

    “嗯!”

    目送那疾步跑开的姑娘,云姨缓缓收回视线,却发觉那长得跟熊一般高大的汉子定定地瞪着自己。

    “呃……”窦大海搔搔胡子又搔搔头,瞧瞧身旁的小姨子又瞧瞧自个儿粗鲁的十指,两道浓眉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又松开。

    “姐夫,你、你怎么啦?”磨磨蹭蹭的,两人独处,同她说个话很别扭吗?她真想踹他一脚裙里腿。

    窦大海脸诡异地红了,假咳了咳。“没、没事。”没事才怪!孩子的娘过世六年多了,他却在此刻发觉自己这泼辣有余、美艳有余的小姨子,她那侧颜竟与死去的爱妻像个十足十?

    ***

    冲出自家镖局,带弟在九江大街上茫然而行。

    两旁街边商家林立,周遭人来人往,她双脚随着人群移动,却不如思索何事,跟眸微垂,眉心淡淡蹙起,揪着前襟的手至今仍未放下。

    假若,她事先得知会遇上那个浑帐男子,会因他一个突如其来的鬼脸失足跌落江中,然后教他救起,教他……教他轻薄非礼,瞧尽赤裸的身躯,她还会任性而为、偷偷地牵走那匹骏马吗?!带弟自问着,心中一片烦躁,她不喜欢后悔的感觉,毕竟于事无补,可是……可是……

    双眸陡地合上,思及在客栈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和那男子恶劣自得的神态,羞惭和气恼的情绪一股脑儿涌将上来,恨不得想将他碎尸万断。

    “二姐!”一对双胞小姑娘忽地跳到她面前,异口同声。

    带弟脚步一顿,抬起头,定定地瞧着自家的四妹和五妹。“阿紫阿男,怎么……你们也在这儿?”

    “阿爹在大厅训你,咱们躲在帘子后头,见你逃出生天,就翻后院的墙偷溜出来寻你啦!二姐,你怎么啦?好似不太开心哩!”窦盼紫眨着明亮大眼,最近她心血来潮,把及腰的发给绞了,还削短至颈上,若换上男装,活脱脱是个小少年,轻快飒爽得不得了,却把窦大海气得差些掀桌子。

    “二姐,你有心事吗?”德男虽是双胞中的妹妹,性子爽朗中多了份细腻,正偏着头打量人。“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闻言,带弟脸儿发烫,心跳略促,赶忙将浮现的一幕幕由脑中甩掉。

    “怎会这么问?”有些气虚,她故作若无其事。

    德男继而道:“走完这趟镖回来,二姐就怪怪的,动不动就神游太虚去了。”

    盼紫跟着点头补充:“有时还见二姐咬牙切齿,不知心恨谁喔?”

    恨谁?!恨那个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臭家伙!刚甩开的画面又慢慢回笼,他低沉的噪音、黝黑面容上跳动的酒涡,和那眨啊眨的长睫。

    带弟记起男子掌心复住胸脯的感觉,粗糙的硬茧与自己的肌肤摩挲,在那个被冰冷湖水包围的梦境中注入一股暖流;被迫在他的面前换上衣衫,她的心至今仍在颤抖,因那两道无礼的目光,毫不掩饰其中炽热的侵略。

    你总要嫁我的。

    这话闪过脑中,带弟脸一阵红、一阵白,忽地颈后微凉,仿佛谁正偷偷往这儿觑着。她下意识回头,街上热闹喧嚷,一般模样,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双胞两对大眼儿齐眨,疑惑地瞪着她。

    “二姐心口疼吗?为什么从刚才就直捂着不放?”德男忍不住问。她家的二姐很不寻常呵,今儿个失魂落魄,也不知那根筋不对啦!

    带弟一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放下揪住襟口的手。

    “我没事……不是胸口痛。”

    她好好的,没病没痛,只是不由自主要去抚着前襟,因那个地方原贴着肌肤挂有一条银链子,系着长生锁,上头细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窦家姐妹各有自己的长生锁,是娘亲留给她们之物,万分珍贵,带弟一直将它贴身戴着,但自知姜镇客栈的那一晚过后,银链就不翼而飞了。再者,当时情况太狼狈、太混乱,她就这么离去,待察觉时为时已晚。

    怕妹妹会疑心猜测,她头一甩,将那种被窥视的古怪感觉压下,振作地扬眉,露出笑容。“走,咱们上珍香楼酒!”试着转移双胞胎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见要上珍香楼,盼紫和德男小脸一亮,点头如捣蒜。

    “好耶,二姐,咱们不如去学堂把金宝儿找来,一起去喝个过瘾。”窦家么妹小金宝打小便是学堂里的孩子王,如今长大了,仍三不五时往学堂里跑,不是爱读书,而是那儿的私塾老师请她教孩童们习武强身。

    “可惜大姐明天才会回四海,三姐和关师傅往北方去了,要不大家全到齐了,岂不痛快!”她们说着,一人一边勾住带弟臂弯,三个姑娘气质不一,各具特色,并肩走在九江大街上,吸引不少行人的目光。

    不远处的石巷口,那男子丢给摆摊的小贩五个铜板,随意地挑了一颗梨,双目微眯,越过来往的男女锁定了目标。

    手中梨就着衣襟上下擦了擦,张口咬下。他笑,露出白牙,黝黑脸上浮现两个酒涡,神色高深,意欲难明。

    “大爷,这水梨包甜,多买几颗吧。”卖梨小贩招呼着。

    “嗯……挺甜的。”他挑挑眉,再清脆地咬了口。

    “那还用说?!不甜不给钱的。多挑几颗回去给你媳妇儿吃吧!女人家吃了又美又俏,皮肤像要掐出水来,汁多味美,包君满意。”

    ***

    喝了酒,姐妹四个还得准时回家用晚膳。今日厨房煲汤,云姨特意交代过了,若没乖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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