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他们写个便条让我带过去吗?我想见见里奇上校。”
“他……已经被关押了一星期了。”
“这是很自然的事,是一般的程序。你能给麦克拉伦将军,还有你的朋友斯彭斯夫妇写张便条吗?我想他们三个人看到便条会请我进屋谈的。”
当她从写字台边站起身时,他说:
“还有一件事,我对麦克拉伦和斯彭斯夫妇初步有点印象,但还想听您谈谈您对他们的印象。”
“约克是我们的老朋友。在我还是个小孩子时就认识他,他看起来很严厉,其实很和蔼可亲……他一直是这样的,一直是可以信赖的人。他并不开朗、幽默,但却像力大无比的铁培……我和阿诺德都很尊重他的意见。”
“而他,也毫无疑问地爱上了你?”波洛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
“哦,是的。”玛格丽塔笑了,说道,”他一直爱我……但现在只成了一种习惯。”
“那斯彭斯夫妇呢?”
“他们很风趣……和他们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快乐,琳达·斯彭斯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阿诺德很喜欢和她交谈。
她也很有魅力。”
“你们是朋友吗?”
“她和我?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我并不知道我是否很喜欢她,她大工于心计了!”
“那么她的丈夫呢?”
“哦,杰里米是个乐天派,精通音乐,对油画也很有研究。我和他经常去看画展……”“啊,好吧,我再仔细想一想。”他握了握她的手,“夫人,我希望你不会后悔找我帮忙的。”
“我为什么后悔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波洛眨眨眼。
当他走下楼时自言自语道:“我……我也不明白。”鸡尾酒会还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他悄悄避开了人群以免被人围住,然后来到街上。
“不。”他重复道,“我不明白。”
他在想着玛格丽塔·克莱顿。
那孩子般的天真、坦率——就这些吗?或者这些隐藏了别的什么?在中世纪确实有过这样的女人……他想起玛丽,斯图亚特——苏格兰女王。他知道那晚在柯克·奥菲尔兹要发生的事吗?或者她完完全全地很天真?同谋者没向她透露什么?她是那种像孩子一样单纯,用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欺骗自己的人吗?他感到了玛格丽塔·克莱顿的魔力,但他却不能完完全全地断定……这样的女人,尽管很单纯,但却会是罪恶的起因。
这样的女人,可以计划安排犯罪过程,但不会亲自采取行动的。
他们决不是那种会手执匕首杀人的人……就玛格丽塔·克莱顿来说……不……他不明白!
3
赫尔克里·波洛发现里奇上校的几个律师并没多大用处,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们试图暗示,尽管没有这么说,如果克莱顿太太为了他不介人此案中会对他们的当事人大有好处。
他拜访他们是想推翻原案。他和内政部还有CID(英国伦敦警察厅刑事调查部。一译注。)“进行了多次联系力图安排他和在押嫌疑犯见面。
掌管克莱顿案件的米勒警督不是波洛喜欢的那种人。
但他也井非充满敌意,只是有点傲慢。
“别在那老头那儿浪费大多的时间。”在波洛被引进之前他对他的助理检察官说道,“但我们还是要礼貌些。”
“波洛先生,如果你要插手管这个案件的话,你会把几只野兔赶出窝的。”他哈哈大笑道,“只有里奇有可能杀死那家伙。”
“除了那个仆人?”
“哦,我也同意!是有这种可能性,但你井没有证据。也查不出任何动机。”
“您不能完全否定这一点,动机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好吧,他和克莱顿根本就不熟,他的历史很清白,而且他精神正常。我不明白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证明里奇并没有犯罪。”
“想讨那位夫人的欢心,啊?”米勒警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想她一定找过你了。她不同寻常,不是吗?带着一颗复仇的心找到了你,如果她有机会的话,你知道,她自己会干掉她丈大的,”“绝不会是这样!”
“你受不了了。我记得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先后把几个丈夫干掉。她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眨都不眨。每一次都伤心欲绝。如果陪审团有决定权的活,他们会宣布无罪释放她的……但他们却不能,因为铁证如山,谁也赖不掉。”
“好吧,我的朋友,我们不要争执了,让我斗胆质疑的是事件发生中的几个可靠的细节。报纸报道的是新闻而并不总是事实!”
“他们也要自娱呀。你想要怎样?”
“死亡时间下长?”
“不可能很短,因为第三天早晨验的尸体。据估计死亡时间是在差十三分十点之前。就是说在前一天晚上的七点到十点之间……颈前脉被刺穿……当场死亡。”
“那么凶器呢?”
“一种意大利短剑……很小的……但像剃须刀一样锋利。没人曾见到过这柄短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但最终我们会调查出来的……这只是时间和耐心的问题。”
“总不可能是在争吵中随意抓起来的。”
“不是的。仆人说在公寓里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我对那封电报很感兴趣。”波洛说,“那封让阿诺德·克莱顿去苏格兰的电报……像是一张传票。”
“不,这一点没什么疑问,地球在运转,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变化,出现这种意外也是情理中的事。”
“那么是谁发的电报呢?我怀疑是否真有什么电报?”
“一定是有的……我们下一定要相信克莱顿太太的话,但克莱顿先生的话总要相信。他曾告诉仆人他被电召去苏格兰,而且他也对麦克拉伦将军说起过此事。”
“他是什么时候与麦克拉伦见面的?”
“他们在俱乐部一同吃的饭,那是七点过一刻。然后克莱顿乘出租车在八点之前到了里奇公寓,那之后……”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那晚上有人注意到里奇的举止有些异常吗?”
“哦,你也知道那些人。一旦有什么事发生就认为他们注意到许多事情。我敢打赌他们根本什么也没看到。斯彭斯夫人说他整个晚上心不在焉,指东道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打赌他是心里有鬼,想想看他在箱子里臧了具尸体!
一直在想他该怎么摆脱它!”
“他为什么没把它弄走呢?”
“这倒难住了我,也许他失去了理智,但留到第二天就是精神不正常了,那晚他有绝好的机会的,晚间没有仆人。
他可以把车开过来把尸体放到行李箱里……那种很大的行李箱……开出城外停在某地。可能会有人看到他把尸体装进车里,但公寓是在一条偏僻的街上,而且还有一个可行驶轿车的庭院,这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大约在凌晨三点,他一下醒来,做什么呢?睡觉,接着睡到日头高照,醒来时发现警察己拿着手铐站在他面前!”
“他睡得和无辜的人一样安稳。”
“如果你喜欢就这样想吧,但你自己相信吗?”
“我想见到那个人再回答这个问题。”
“你认为你从……个人的外观上能看出他犯罪与否吗?这不是很容易的。”
“我知道不容易,我也不敢说有这般才能。我只是想看看这人是否像我们猜测的那么愚蠢。”
4
波洛打定主意在见过其他人之后再见里奇上校。
他首先见到了麦克拉伦将军。
麦克拉伦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容粗旷但很和蔼,不善言辞。他人很羞怯不容易接近,但波洛却要试一试。
看到玛格丽塔的条子,麦克拉伦几乎不情愿他说:“好吧。如果玛格丽塔希望我尽力给您提供线索的话。
我当然愿意效劳。但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件事你一定也听说了。但只要是玛格丽塔希望的……我总是会满足她的……早在她十六岁起就一直是这样,她很有办法,你知道。”
“这我明白。”波洛说。接着问道:“首先我希望您坦率地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认为里奇上校有罪吗?”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玛格丽塔认为他是无辜的,我就不会这么说了,但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其它的办法,管它呢,那个家伙罪有应得。”
“他和克莱顿先生有什么仇恨吗?”
“没有。阿诺德和查尔斯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也许里奇上校与克莱顿太太的友谊……”他的话马上被打断了。
“呸!一派胡言。所有的报纸都闪烁其词地暗示……含沙射影!克莱顿大大和里奇是好朋友,就这些!玛格丽塔有很多朋友,我也是她的朋友,多年的老朋友了,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查尔斯和玛格丽塔也是这样的。”
“那么你认为他们彼此并不是情有独钟吗?”
“当然不是!”麦克拉伦愤慨他说,”不要去听那该死的女人斯彭斯的话,她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但也许克莱顿先生怀疑他妻子和里奇上校之间有暧昧关系。”
“你可以相信我,他不会那样想的!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会告诉我的,阿诺德和我无话不谈。”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你知道的话,别人对他的评价也可以谈谈。”
“嗯,阿诺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我相信他很聪明……才智过人。他们都叫他一流的金融脑瓜,要知道,他在上议院德高望重。”
“我也听说了。”
“他博览群书,也爱集邮,而且极其喜爱音乐,但他不爱跳舞,也不爱出门。”
“你认为他们的婚姻幸福吗?”
麦克拉伦将军没有马上回答,他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付事是很难说……是的,我想他们是幸福的。他以他那种平静的方式深深地爱着玛格丽塔,我也确信她爱他。
他们也不可能离婚,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但也许他们的其同之处少一些。”
波洛点点头,这是他得到的最多的信息。他说:“现在您谈谈那天晚宴的前后经过。克莱顿先生和你在俱乐部吃了饭,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他要去苏格兰,他看起来很恼人。顺便说一下,我们井没有吃晚餐,时间很紧,他只吃了三明治,喝了点儿酒。我只喝了点儿酒,因为我还记得要上参加自助餐晚宴。”
“克莱顿先生提到过一封电报,对吗?”
“是的。”
“但没有给您看那封电报,对吗?”
“没有。”
“他说过他要去看里奇、’
“绝对没有。他说他担心没时间了。他说:‘玛格丽塔可以替我解释,你也可以。’接着他又说:‘把她安全送回家,好吗?’然后他就走了。这很自然。”
“他一点也没有怀疑那封电报的真实性吗?”
“难逍那封电报不是真的?”麦克拉伦将军目瞪口呆。
“当然,当然不是。”
“很奇怪……”麦克拉伦将军迷惑地想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说道。
“但那确实很奇怪,我是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有人让他去苏格兰呢?”
“这当然是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才能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