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老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空气大喊了两句:“鳄鱼!鳄鱼!好多的鳄鱼啊!”,话未说完,阖然而逝。
老鳖觉得,老九临死时说的“鳄鱼”,就是可以吸取人的血脉骨髓的时间大神土裂汗。毕竟除却那个鳄鱼头人身的土裂汗,国人不会无缘无故喊到鳄鱼的头上的,最多也是些狐狸呀蛇呀什么的。
从那一天开始,老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精神差,皮肤上的皱褶越来越深。活动起来,越来越没有底气。
再后来,就听说了安盛离奇死亡的消息,才动身来到三鹿市。
1…12 金碧酒店的大钟1
老鳖的故事让人如同坠入雾里云中,一时间不明所以。
原本按照李鸿东的判断,这所谓鳄鱼大神乃是凭空虚构出来,有人借这个为掩饰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现在老鳖如此说法,安盛等人确实是触怒了所谓的鳄鱼大神。
不论是鳄鱼大神也好,还是时间大神也罢,他老人家有可能千里迢迢,从遥远的黑非洲跑到堂堂天朝,只为了几个不入流的凡人来勾魂索命?
看来还需要从起初那个被鳄鱼拖到水底的人身上寻找突破口。正想着,唐甜打来电话说两年前的卷宗找到了,那个倪姓女子,确实就是倪莲!
李鸿东和张珊薇辞别老鳖,飞速赶回警局。
卷宗显示,那个被鳄鱼咬住大腿拖到水里的男子,名字叫做慕华!
李鸿东顿时感觉豁然开朗。怪不得那慕华行动之时,腿脚似乎有些不便。现在回忆起来,莫非是安装的义肢?
倪莲原本是慕华的女友,却嫁给了安盛,这样推理起来,慕华有重大作案嫌疑!
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苏紫紫招惹到谁了?
这一点四人暂时都想不明白。
看到法医方茄,李鸿东突然记起一件事,连忙取出在精神病院摘下来的那朵花儿,上面隐隐闪现着类似蛛丝的物质,请他帮忙化验一下。方茄连忙应承下来。
张珊薇早已经打了电话给张元桥,调派出去协助调查的警员已经有了回音,慕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面对李鸿东和张珊薇的问询,慕华显得无所畏惧。
对于两年前被鳄鱼咬伤一事,他直认不讳。但对于安盛的死,却闭口不谈。
而手头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一切只是李鸿东的猜测而已。
“咣”的一声,李鸿东摔门而出,张珊薇跟了出来,嗤嗤的笑:“吃瘪了吧?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鸿东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先关他一天再说。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走!请你吃饭。地点随便挑。”
张珊薇展颜一笑,谁说只有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才会暴饮暴食来着?
李鸿东下了车子抬头一看,知道张姗薇是试图整自己一把。莫非她看自己衣着寒酸,不像是一个有钱的主?
金碧酒店,曾经自己也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当了警察以后,来的次数少了许多。
张珊薇坐下之后却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有些小家子气了?他李鸿东做这几年交警,来金碧这样的地方消费,会不会超出他的能力以外?一边想着,看着菜谱后边那一大堆数字,不知道点些什么好。
李鸿东大手一挥,服务生立即颠儿过来,取出菜单记录。谁知李鸿东却道:“照常来两份!”
服务生并不认识这尊大佛是从那个庙里蹦出来的,愣了愣神的功夫,李鸿东已经抢过纸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缀“2份”。然后递给服务生,道:“拿去,他们就知道做什么!”回头又对张珊薇道:“你先坐,我去洗手间。”
张珊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难道说自己对于他的判断,出了差错不成?
李鸿东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张珊薇正看着酒店墙壁上装饰的一幅油画发愣。李鸿东自认对油画的欣赏属于门外汉,直白的太直白,抽象的又理解不了。不如国画那般写意,那般意境高远。
这幅画的内容大出意料之外,乃是用油画的手法,表现的却是国画山水的内容,张珊薇频频点头表示欣赏的同时,李鸿东大摇其头,觉得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服务生把菜点已经基本上齐,看着张珊薇对着油画痴迷的样子,介绍道:“这是著名的国画大师齐黑石先生的绝版精品,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副油画作品。名字叫做《细雨图》。”
李鸿东心道,这不是让刘翔去下围棋,让姚明去打兵乓球——也太那啥了一些吧!
谁知张珊薇点头道:“确实。齐老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一个人,他能把国画油画各取所长,掺杂糅合,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正说话间,旁边座位上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男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举着酒杯来到张珊薇身边,口齿不清的道:“妞!来陪大爷喝一杯,大爷把这幅画买下来送给你……”
说着一把拽住了张珊薇的袖子,就往自己怀里拉。
懂得欣赏艺术品的朋友们都明白,一个人一旦沉浸到某种境界之中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更何况张珊薇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人,登时暴走:“妈了个叉叉,敢吃老娘豆腐!”抬脚飞踢,正中那黄毛男子胯间。
那男子嗷的一声怪叫,手里的酒杯跌落在地,捂住裆间,豆大的汗珠哗哗直掉。这一脚不偏不倚的正巧踢中了子孙根。
汗!真是一个强悍的女人。这家伙要是去混黑道,想必也是洪兴十三妹一般的角色。好在她的父亲是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才不至于让她走上弯路。李鸿东本来还想英雄救美的,结果没有用武之地。
哗啦!周围突然站起一群衣衫花俏的汉子,数数人头怕不下二三十个。这群人掀翻桌椅,准备一拥而上。
“打死这个女人!”
“替黄毛哥出气!”
李鸿东眼见不妙,赶紧起身拦在张珊薇身前。自己受些伤不要紧,这领导的女儿若是受了伤害,那这个筹备中的特案一科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谁知张珊薇并不在意,啪的一声把配枪摔在桌子上:“谁他妈敢动一下!”
周边食客纷纷侧目,摇头叹息,真是世道不同了,男女大变样。要是这几句话从李鸿东口中说出,众人还勉强能够接受,可如今从一个妙龄女子嘴里说出来,怎么也觉得不对味。
咱没法子啊,李鸿东心道。咱目前交警队里的一个小弟,比不得人家有自己的配枪。也不知道上面的一众官僚,何时能把自己的新证件发下来。
“警察打人啦!”
混混人堆里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大概是港台片看多了的缘故。咱大陆地区,警察打人不是合理合法的么?甚至警察子女撞死人,不也牛哄哄的一句“我爸爸是李刚”么?
话音未落,一群混子蜂拥而上,李鸿东大呼倒霉,眼看一把凳子冲着自己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乒乒啪啪”!
“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都他妈活的不耐烦了!”
五星酒店保安人员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一人一根电棒,几个回合就撂倒一大片。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我周五说的,谁在胆敢在袁爷的店里闹事,小心他的脑袋!”
一个身穿保安服的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咆哮着,用手中的电棒对着倒地不起的混子们指指点点。
混子们逃的飞快。
那个自称周五的汉子这才回过头来,冲着李鸿东和张珊薇一笑,道:“东哥没事儿吧?”
张珊薇面色呆滞,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戏。本来原意是黑李鸿东一把,好为自己出口恶气,没料想却上演这么一出,真是有些某明奇妙。
李鸿东显然也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疑问道:“请问你是……?”
“东哥贵人多忘事,去年在这里你和袁爷把酒言欢的时候,我还给您敬过一杯酒呢!”周五掩饰着自己尴尬的表情,与刚才呼喝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袁爷……你说的是袁建斌袁哥?”
“是。这金碧,就是他名下的产业,那次他还送您一张贵宾金卡来着……”
“瞧我这脑子!那次真是喝大了,对不住了哈!”
1…13 金碧酒店的大钟2
李鸿东并不知道袁建斌何时收购的金碧,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珊薇看李鸿东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有道是,能装B时且装B,有B不装遭雷劈。李鸿东心情大好,不免心中得意,道:“我的朋友十分喜欢这副油画,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李鸿东深知袁建斌这个人,交友天下,最不在意的就是这身外之物,因此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周五的神情显得十分尴尬,顿了顿,道:“东哥这个要求,恕我……无能为力。我暂时还没有权利,做这个主。袁爷曾经说过,这金碧酒店的一切装饰装潢,都是他老人家自己设计,请来高手匠人施工而成,不允许我们私自改动。”
张珊薇听到这里,虽说自己不能得到这副油画,但看着李鸿东吃瘪的样子,心情还是里格里格朗,甭提多开心了。
李鸿东表情古怪,嘴角抽动,不死心的道:“值班经理呢?也没这个权利么?袁大哥呢?他不在?”
周五咳嗽一声,恭恭敬敬的道:“可惜得很,我就是值班经理。袁爷不在的时候,金碧的事物,由我全权处理。至于袁爷,半年之前就去马尔代夫度假游玩去了,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
真是无语。
张珊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对……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李鸿东顾不得自己面子,苦苦思索。
装饰装潢,一切都不许私自改动。能改动的,只有袁建斌自己。袁建斌,半年之前就去了马尔代夫……
“不对!”
李鸿东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这话里有问题。”
“呃?”周五一脸疑惑不解的神色。
“三天之前,有个导演叫做安盛的,在金碧举行的婚礼,你有没有印象?”
“当然,安导名声在外,那场宴会是我全力操持的。”周五对他跳跃的思维方式,真是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李鸿东拉住张珊薇,周五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来到安盛举办婚礼的小厅。
“这面墙上,据说挂着一面大钟,现在为什么不见了?——你不是说,金碧的装饰装潢,一切都不允许有改动么?”
“大钟?什么大钟?”周五表示不能理解。环视他的一众手下,看看众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张珊薇惊讶的看着李鸿东,对他的敬佩,又加深一层。李鸿东刚刚说出“大钟”这个词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李鸿东的意图。
是的,那一日,在安盛的追悼会上,安盛的老友慕华,信誓旦旦的说,安盛唯一的异常表现,就是在婚礼上不停地注视墙壁上挂着的一座大钟。
而这座大钟,据慕华自己说,他找了两个钟表匠人,已经大卸八块,拆散了零件,并没有发现异常。
既然金碧的装修装饰,不允许有任何改动,而金碧的大老板袁建斌,早在半年之前就去了马尔代夫,那,是谁给了慕华拆卸那座大钟的权利?
慕华与周五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再说谎。
周五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墙壁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