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猛觉得背后一阵钻心般的疼痛,紧接着跟跪倒地,一伸腿.死了。
李存义、胡七都感到奇怪,互相看看,都以为是对方发的暗器,再探头一看,坐在木凳上的那个恶汉也斜躺在地上死了,胸口上插着一支带红穗的飞镖。
是谁发的镖呢?
这时从佛像后转出一个胖大和尚,这和尚长得有些像大肚子弥勒佛,笑眉笑眼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塌鼻子向上耸着,宽大的衣襟露出西瓜似的肚子,肚脐眼陷成一个深沟。他一瘸一拐地来到恶汉的尸首面前,一人踢了一脚,啐了口唾沫。
梁启超以为救星下凡,感动得淌下热泪,喜形于色地道:“谢佛爷发慈悲,救我一条性命,我感恩不尽,世代不忘。”
胖大和尚哈哈大笑,拿起掉在地上的牛耳尖刀,在手掌上掂了几掂,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可舍不得这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我肥大头还算省福气,躲在这荒山沟里寻花问柳,没想到还有五千两银子送上门来。”
肿大和尚说着凑到梁启超脸前,用手在梁启超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书呆子,你真有福气撞在我的刀口上!”说着挥刀向梁启超刺去c
李存义看得真切,急忙将单刀一掷,门外的胡七也已发镖;刀插入和尚后心,飞镖正钉在和尚的脑门上。
胖大和尚一声未吭倒在地上死了。
李存义、胡七冲进殿内,为梁启超解了绑。此时梁启超已昏厥过去。
李存义将梁启超背到佛桌上,胡七到外面找了一碗泉水,帮助粱启超喝下。
一会儿,粱启超缓缓醒来,见到胡七、李存义,热泪籁籁而落。他挣扎着坐起来,用一双泪眼打量着四周。
李存义道:“咱们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然后赶路。”
说着来到前殿,他在桌上找了一些能吃的东西装在一个口袋里,然后走出前殿。
走到钟楼时忽听有女人的哭声,他停下脚步,仔细谛听着。
那哭声凄切动人。
李存义急忙走进钟楼,哭声是从钟座下发出的。
李存义摸索着钟座,他摸到一个木疙瘩,钟座下侧现出一个二尺小门,有一个地下室。下面密匝匝挤着七八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都在二十上下年纪,个个花朵般面孔,春痕满面。
她们一见李存义争先羞得后退,但都现出求救的目光。
李存义和蔼地对她们说:“我去给你们找衣服。”
一个玲珑身段的少女说:“我们的衣服全叫那个魔鬼烧了。”
另一个雍容秀丽的妇人说:“他是怕我们跑掉。”
怎么办呢?李存义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衣服扔了进去。可是还不够,他回到后殿,将一口袋食物扔结胡七,胡七见他光袒上身.奇怪地问:“你的衣服呢?”
李存义回答:“我在钟楼发现广几个光着身子的妇人,大概是这胖大恶魔枪来的,她们没有衣服,可怎么出去?”
胡七脱下自己的裤子和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他把衣裤扔给李存义。
梁启超见状,也要脱自己的长衫,被胡七拦住:“先生,你身子虚,山里阴,脱不得。”
李存义看着地上的三具尸首,说道:“有了。”于是俯下身,把胖大和尚及两个恶汉身上的衣裤扒了下来,然后来到钟楼内。他把这堆衣裤扔了下去,不一会儿,那些妇人穿着狼藉的衣裤走了上来。
她们一起跪下来给李存义叩头,李存义一问才知道,这胖大和尚是盘山上的一个大盗,半年前来到此庙,杀了住持,赶散了众憎,自己占了古庙屿,专干偷香窃玉的事情。达方圆几百里村子里曲青年女子,开始逐个遭殃,于是村民们携老挟幼,纷纷外逃,几天之内邻近数十个村庄人走屋空,鸡不鸣,狗不吠,荡然无人。难怪李存义到衬里寻水瓢,没有见到一人。 “ ’
达队胡七带着梁启超也走了出来,一行人走下山来。
路上李存义与那些妇人聊天,才知道有的已被劫留三个月,也有昨日才被劫上山的。她们之中有的是清寒村姑,也有的是富家闺秀,个个受尽恶魔的欺凌,苦不堪言。
走出树林,梁启超、李存义、胡七三人与众妇人告别,然后来到古井前,上了骡车,向北驶去。
北京刑部大狱里,气味污浊,程廷华走进阴森森的甬道,不禁捏紧了鼻子。
何五、何六、焦毓隆、刘德宽分别被押在六号至九号死牢里。
程廷华怀着上下不安的心情来到六号牢前,只见何五遗体鳞伤,斜躺在破革席上,长吁短叹。
“五哥,我来看你来了。”程廷华惊喜地叫着。
何五一见程廷华,眼睛里闪烁着光辉,立刻颤巍巍来到铁栅栏前。
“大伙儿好吗?”他发出微弱的声音。
程廷华点了点头。
何五有些神志不清地说:“我这前半辈子在四爷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了艳福,后半辈子该受点罪孽喽!也怪咱们不争气,当年就在董先师左右,武艺没学多少,废话倒背了一篓子……”
程廷华斜眼看着狱卒走远,才舒了一口气。
“宝贝追回来了?”何五问。
程廷华摇了摇头。
“都是为了珍妃那个婆娘,让我们跟着活受罪!”
程廷华不愿听他再罗嗦下去,于是又来到七号何六牢房前。
何六正躲在角落里解手,程廷华不堪忍受扑鼻的臭气又来到八号焦毓隆的牢房前。焦毓隆枪较重,伤口化脓正处于昏迷之中。
“焦弟,焦弟。”程廷华唤道。
焦毓隆费力地睁开双目,见到程廷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焦弟,你伤势好重。”程廷华又说道。
焦毓隆向程廷华伸出一只手,程廷华将一只手伸进铁栅栏,紧紧提住焦毓隆的那只手。
那只手烫得发抖。
程廷华热泪夺眶而出……
程廷华又来到九号“大枪刘”刘德宽的牢房前,刘德宽正在墙上划着什么。程廷华仔细一眼墒上歪歪斜斜写着“除暴安良”四个炭字。
程廷华知道不少有关刘德宽的武术轶事。
他一生以练拳教学为业,加上他精于枪法,故此人称他为“大枪刘”。他听说董海川精于八封掌术,便去拜访董海川。董海川对他说:“你练练吧。”
刘德宽便持枪而练。练了一回,笑道:“叫老师见笑。”
董海川端坐炕上道:“你枪法不错,可惜扎不着人。”
刘德宽不服气地说:“正格的老师,练了这么多年,连人都扎不着吗?”
董海川说:‘你不服气,咱们试试看。”
说着下地站着,说这“你拿枪,我空着手,你来扎吧。”
刘德宽便持枪向董海川胸前扎来,董海川以食指和中指捏住枪尖,用肚子一腆道:“你倒下吧。”
刘德宽便倒在地上。刘德宽见状非常服气,便拜董海川为师。
刘德宽的枪法中掺用了戟点,他在云游时到了湖南长沙,看到两个小孩子用青秫杆当枪,二人对扎。
刘德宽把马拴住过去道:“你俩扎得不错,咱们扎扎行吗?”
一个孩子道:“行。”
他和孩子们交手,只挨扎,可是却扎不着对方。
刘德宽问孩子:“你们住在哪里?”
孩子道:“父亲在镇上开店。”
刘德宽便去那个店住宿。
他间店主:“你的孩子练的是什么枪法?”
店主答道:“这是戟,不是枪。”
刘德宽说:“您能教我吗?”
店主道:“可以。”
于是刘德宽学会了八趟戟法。
刘德宽在给北京一个公馆护院时,一天晚上正在屋内喝茶,桌上放着一柄单刀。他坐在
椅上打吨儿,忽听得竹帘一响,于是睁开眼睛一瞧,桌上的刀没有了。再一瞧桌底下蹲着一
个人,拿着他的刀摆弄着。
刘德宽说:“朋友,请出来吧!”
那个人出来说:“你的刀不错。”
刘德宽说:“我栽筋斗了。”那
人道:“没关系,请你使几招让我瞧瞧。”
刘德宽拿过刀,便向那个人猛劈几刀,不管如何使招,都不能挨到他的身上。
刘德宽道:“请教教我。”
那人答应道:“什么时候来?”
刘德宽道:“你明天早晨来这里找我,”
那人喝了会儿茶,腾空上房而去。
第二十七回 救豪杰英雄定计策 逢知音知己诉衷肠
第二天一早,那人衣服齐整,笑容满脸出现在刘德宽门前。刘德宽把那人迎接进去,然后让家人摆下盛宴,热情款待。那人教了刘德宽一套刀法,没留姓名使走了。
尹福有个弟子叫刘栋臣,善于在墨盒上刻花刻字,人称“墨盒刘”。
一次,刘德宽到刘栋臣家晨,刘栋臣问道:“师叔,没吃饭吧?”
刘德宽回答:“没有。”
刘栋臣又问:“想吃点什么?”
“四两白干,四两盒子菜,半斤烙饼。”刘德宽回答。
刘栋臣买来后,刘德宽狼吞虎咽地吃起米,吃完了一抹嘴,说道:“咱俩比比刀,你拿真的,我拿假的。咱们师侄俩比试比试。”二人便在院里比起刀来。
刘栋臣的刀上下翻飞,可就是不能挨近刘德宽,若一进刀,便给刘德宽的刀砸腕子一下,怎么也进不去。
刘栋臣沮丧地说:“比刀不成,咱们比枪吧。”
刘德宽应了一声,抄起一杆枪。刘栋臣持枪一抖,朝刘德宽猛扎。
刘德宽的枪左右一晃,刘栋臣的枪便滑出去了。刘栋臣往刘德宽脸上晃了一晃,随即往他脚下一挑。
刘德宽不慌不忙地将枪往地上一杵,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还有这么一下子呀!”
刘栋臣道:“这些年我白练啦,一招也使不上。”
刘德宽笑道:“不要着急,慢慢来嘛。走,咱们喝茶去!”
诚然,程廷华知道有关“大枪刘”刘德宽的武林轶事还很多,在他的印象中刘德宽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个从不知道发愁的人。眼前的刘德宽虽然挂彩,危在旦夕,但是在程廷华面前仍然硬挺着腰板,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态度。
“程兄,大伙儿好吗?”刘德宽问。
程廷华点点头说道:“都好,大伙儿都惦记着你们的安全。”
刘德宽眼里溢出感激的泪,很小声说道:“我有一个要求,请你告诉尹大乐我们是快要入地的人了,不要再在我们身上花费银两了,大伙儿都不容易,如果有朝一日被朝廷判以死刑,也请大伙儿保重,千万不要再闹出劫法场的事情,免得又得断送弟兄们的性命……”
程廷华劝慰道:“你要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家里的事全包在弟兄们身上了,不要挂念。”
程廷华临走时,又往狱卒的怀里塞了不少银子。
由于何五、何六、刘德宽、焦踪隆犯的是夜闯颐和园,有谋杀慈禧太后之嫌的罪,在李莲英等人的压力下,光绪皇帝无可奈何地颁布圣旨,令刑部将这四名犯人问斩。尹福、李瑞东等人连日奔波辗转努力,宣告失败。
劫刑车,救八卦掌弟兄巳成为这一武术门派弟兄们的共同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