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块汇聚到一起居然形成了一种异常诡异的形状,扭曲着,诡笑着,阴险地藏匿在重重岩石遮挡之后冷冷地看着我们。那赫然就是失踪了的女石像
我和曾毅晖对视一眼,心里对于恐惧产生的共鸣瞬间激发,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居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立刻一愣,条件反射想的就是谁来看我来了,会不会是赵子易。谁知一回头,居然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小白衣天使,手里拿着一本本子,问:“你们两个谁是王煜的家属?”
我立刻就蒙了。来收医药费了?开再怎么说这付医药费的事也轮不着我们啊。
可能是我有些痴呆的表情帮了我的大忙,也有可能是我胳膊上还连着的输液管泄漏了我还是病好的秘密,小白衣天使在我和曾毅晖两个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直接就把我给过滤掉了,问曾毅晖:“你是王煜的家属对吧?”
曾毅晖被问得愣住,半晌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小护士的眉头皱得快要扭曲时才终于“哦”了两声,道:“我是,我是,王煜是我表弟,他怎么了?”
小护士疑惑地看了曾毅晖两眼,大概最终感觉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帅哥应该不会撒这样无聊的谎,便淡淡地说:“是这样的,王煜逃跑了,现在还……”
“什么?”曾毅晖立刻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看他的表情简直恨不得把那小护士给生吞活剥,恶狠狠地骂了声“磨叽”,立刻冲了出去。
王煜的病房就在我所在的病房隔壁,房门大敞着,里面满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日光灯,它们紧紧簇拥在一起,仿佛巨石般带着种难以言述的压迫感。
而就在这样白惨惨的一片中,被褥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告诉人们就在不久以前,这里还有人睡在里面。
输液管已经被王煜自行拔了下来,长长地拖在被单上。里面的生理盐水还在执著得一滴滴往下滴落,看起来就像人类不停流逝的生命似的,有去无回。看那被单,已经湿了一大片,足以证明王煜走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时间了。
病房的窗户大敞着,窗框上悬挂着一段雪白的窗帘,这自然就是王煜离开的具体通道。一走进门,鼻子离立刻充斥着一股医院里极其熟悉的来苏水味道。
曾毅晖飞快地冲进去,用手探进被子底下摸了一会儿,随即颓然地把手收了回来,说:“被子都已经凉透了,看样子已经走了很久了。”那小护士远远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识趣地溜到了一边。
“怎么办?”我看着曾毅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说实话,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王煜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不清楚他这样找上我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他和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必然也有着很深的瓜葛,看他的反应,也许就是王富军的儿子也说不定。但若是硬要说他接近我是抱有什么目的,这又让我一时难以相信。
不管怎么说,王煜都是救过我一命的人。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连串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对于这样一个肯拼了自己的命来救我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去怀疑他。
而现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必然还未能愈合。他带着那样重的伤,又能跑到哪里去?他为什么不肯在医院里好好休养?
这只能说明:第一,他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必须马上完成,这件事情非常急迫,根本容不得他将时间浪费在养伤上面;第二,他是在逃避我们,他需要单独去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们不能参与,或者说是不好参与,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才能和我们一起发掘更深的秘密。
当然,这中间也许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我一时之间却也只能想起这么多。
医院里的气氛很阴沉,此时天已经黑蒙蒙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猫头鹰凄凉的叫声,那是不详的动物,长着一张可怕的面孔,有着可怕的习性,它的动作像鬼魅一样迅捷。
我盯着病房的大门,脑子里乱得就像一锅粥,正思考王煜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就突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我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冰冷不是敌对,反而更像是猎豹在捕食过程中突然发现某种新奇事物的眼神,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感。
我“唰”地一下朝着来源转过头去,隔着房门,我似乎马上就看见了一双同样冰冷的眸子。然而最让我惊叹的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穿透房门,我这么突然转头,那双眼睛里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能清楚地知道,那双幽深的瞳孔就像两个能够吸嗜一切的黑洞,让我不由自主地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升上来。
曾毅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奇异的波动,后背渐渐地绷直了,眼神也变得警戒起来。
空气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切生命活动的痕迹,只剩下那双眼睛,那种冰冷的目光,穿透门板,穿透空气,穿透我们的身体,直达心灵深处。让我们无处可逃。
这种感觉来得没有任何征兆,瞬间就将我们笼罩在它那种突如其来的诡异之中。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们牢牢扼住,逼得我们无法呼吸,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确切地去形容,但我必须要说,从来没有那一次,我像这次一样从心底里感觉到几乎疯狂。
而我们的心跳则在最初的急促下慢慢转缓,一切仿佛电影特技中的慢镜头似的,整个身体已经和存在的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我们仿佛被抛进了一片虚无之中,“砰,砰”,心跳声也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够听见,整个世界瞬间变得仿佛一块巨大的冰洞,在一种从心底里透出的阴寒中,仿佛世界末日。
而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吱吱”作响,居然缓缓地自己打开了。我猛地抓紧了曾毅晖的胳膊。
我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扇薄薄的木门,感觉一种巨大的危险就在我们面前,无法逃避。我能够感觉得出,曾毅晖也在颤抖。能让他颤抖的事情,必定非同寻常。
我屏住了呼吸,心跳得越来越慢,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几乎把这个人类从一出生就具备的技能给忘掉了,窒息得快要昏厥。然而,周围强大的压迫感立刻迫使我的脑子被逼着清醒过来,却又昏昏沉沉,只想呕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可怕的感觉便自己慢慢消退了。曾毅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看胳膊上,已经被我抓得满是血痕。
房门不再挪动,只静静地站立着,仿佛等待着我们过去。周围强大的压迫感居然如他来时那样瞬间变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去看看?”曾毅晖用眼神向我询问着。我颤颤地点了点头。一步,两步,时间漫长得仿佛世纪。两分钟过后,我们才终于挪到了房门前。
曾毅晖深吸了一口气,“唰”地将房门拉开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声控灯被拉门的巨大声响所惊醒,明亮的光线一瞬间找到我们的脸上,一阵恍惚。
我们的视线慢慢下移,下一秒,我们就都惊呆了。
地上,就在我们脚边,竟然平平整整地摆放着我们千辛万苦也找寻不着的第九张“蚯蚓图”我们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随随便便地摆在了我们面前
三天后,学校正式放假,我收拾好东西回到家里。
小姨果然已经出去了,房间里落满了灰尘。用了至少两个小时,我才将房间收拾出个大概,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就彻底不想动了。
看着周围空落落的一切,我心里也不由地有种空落落的伤感。那是一种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悲伤还是无奈的感觉,从踏进家门的第一步开始就紧紧地包裹着我,让我感觉身心俱疲。
第二卷 朝山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九章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十九章
这给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好像家里已经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但这变化却不是突然的,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它就已经慢慢地渗进了我的骨髓里,与我的生命同在,等我蓦然惊觉时,已经无可逆转。
我想,如果真有可能,我是再也不想去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但是,我身不由己。
我这才突然间明白,原来我就是一个失足落入了沼泽的人,我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我曾一度挣扎过,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我反而越来越近距离地接触那件事情。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必须坚持着走下去。
正如佛家所说,这便是命数,是劫。这是我的业,既种业因,便得业果,终将受业报。辗转轮回于天地之间,受冥冥中三世因果之报,无边无际,无止无休。
笔记本、蚯蚓图、朝山村,这些都将指引我去往一个和以往的常识完全相背离的地方。
我并不想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意义,但我真的需要找到一个谜底。也许真正的事实与我们的预想还相差得很远,但我相信再扑朔迷离的谜面也总会有谜底揭晓的那一天。就好像我们现在的样子,说不定明天就会是一切的终结,也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我们现在正走着的就是这么一条奇怪的道路。我们脚下的土地和终点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屏障,让我们看不到终点究竟在何方,甚至不知道方向是否错误。也许终点就在我们面前,也许我们刚好与它擦肩而过,也许我们正离它越来越远。
最后,朋友们,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彭亮最终还是出现了。我和曾毅晖、赵子易一起去滨江精神疗养院了解彭亮出逃情况时,竟然意外地在疗养院旁边的荒地里看见了他。
他没有逃跑,他就好像专程站在那儿等待我们似的,看见我们,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那抹光泽闪耀在他瘦削枯槁的脸上,显得极为不相称。
我们对视一眼,朝他包围过去时,就听他说:“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愣了一下,他就又说:“如果你们不怕,就跟到我家里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当时我们没有犹豫。
彭亮的家就在滨江精神疗养院围墙边,平房,很低矮,与公墓遥遥相对。门口有一座老旧的石碑:姑母彭思雨之墓。我们对望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
朋友们,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就是某些事件的真相。但在这里,我也只能说是“也许”,因为我也不清楚彭亮的讲述是否真实。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深邃,这世上的事情真的远没有小说里那么复杂,也远没有小说里那么简单。
还记得那本笔记本吗?我在档案室里就大概翻看过,后来又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对里面记述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从字里行间推断,也能大概明白那笔记正是彭思雨所写。在笔记的最后,有一页并没有完成就中断了,从那之后不再有记录。而就在与最后一页笔记相隔四五页的地方,一页纸被扯掉了半边。那是整本笔记唯一残缺的地方。
“你想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彭亮冷笑着瞥了我一眼,见我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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