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福尔摩斯叫了一声。它闻到味道了。血的味道。
晴美走过去,越过片山的肩膀窥望里头,禁不住叫起来。
浴室里满地是血,发出臭腥的味道。
“发生什么事呢?这些血……不寻常啊!”
“好严重。”石津也过来看到了。“若是流鼻血,不可能那么多。”
“假如流那么多血,肯定搞出人命了。”晴美说。“必须通知栗原先生。还有警察。
你说是不是?哥哥”片山遭受“突击”了。他预料不到有那么多血。
纵然他的女性恐惧症好了些,可是一见血就闹贫血的老毛病还没痊愈。
片山当场晕倒过去了。
“他怎么啦?”贞子惊愕地说。
“没什么。”晴美说。“只是通知错了他而已。”
2
一部平治房车,在酒店前面停下来。
一个男人下了车。他是日本人,年约四十前后。头发有点泛白,令人觉得也许不止四十岁。
身上的装束整整齐齐,上等外套和西裤,沉色而高级的领带。
男人的大衣搭在左臂上,右手握着一支行李箱,驻足片刻,抬头瞻望酒店外观。似乎很满意地微微一笑。
走翻柜台时,正好贞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不能出去迎接,万分对不起。”贞子迅速翻阅记事簿。“你是……松井先生吧!”
“是的。”男人放下行李箱。
“那么,请在这张卡上登记。”
贞子把住宿卡摆在男人面前。男人一边填写一边说。
“很好的酒店哪。”
“谢谢。”贞子微笑。“很高兴合你意。
“情调非常好。这样的格调花多少钱也做不出来。”
“多谢夸奖。我带你去房间,你的行李……”“只有这一件。”姓松井的男人自己提行李。“没关系,我自己来。”
“那么,请跟我来。”
贞子的手里拿着房间钥匙,松井跟在后面。
酒店非常安静。下午二时。结帐的客人已经离开,登记入住的客人几乎还没到。正是酒店的空白时间。
走在无人的走廊上时,松井说:“我坐车来这里时,跟警车交臂而过。发生什么事呢?”
贞子迟疑一下,说:“有位客人不小心受了伤……”可是仔细一想,光是受伤的话警察不会来。贞子说后,露出糟糕的表情。
“是吗?”松井不知有没有留意她的语病,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不科,从转弯处跳出一支三色猫,吓得二人跳起来。
“是福尔摩斯。”贞子笑了。“喂!不要吓人嘛!”
“这里养的猫吗?”松井同。
“不。它是这里的贵宾。”贞子说。
“喂!等一下。”
这回传来孩子的声音。梅原伸子的女儿飞奔出来。
“啊!吓坏人了。”
“阿姨,那只猫咪有没有来?”
“刚刚看到了……怎么啦?”
“我们在玩捉迷藏。”
“是吗?那么我不告诉你。”
“不要嘛!阿姨好狡猾!”
“它往那边走了!”
“谢谢!”荣子急急往福尔摩斯的背后追去。
“这个房间就是了。”贞子说。
回头一看,松井停在刚才的地方,没有跟上来。
“怎么啦?”
贞子的声音,使目送荣子的松井回过神来。
“啊!对不起。小孩子好活泼,真可爱呀!”
“不错。”贞子点点头。
“是你的小孩吗?”
“不,很遗憾。”贞子道。“那孩子也是贵宾。”
“真的?我太失礼了。”
“没有的事。请,这个房间是你的。”
“巡逻车是绿色的。真有趣。”晴美说。
“怪事有什么有趣?”片山满脸不悦。
二人在晴美的房间里。正确的说,是在晴美和福尔摩斯的房间里。
“你呀!晕了过去,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多管闲事!”
“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呢?”晴美滚到床上去。
“找不到尸首,无从下手调查呀。”
“我们一定可以查到什么的,不是吗?”
“这里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可是有所关连呀。那个梅原伸子,一定是死去的梅原重行的太太。”
“但是实际死去的是另外一个叫楠本政夫的……”“那人可能使用梅原重行的名字,而梅原重行已经死掉了呀。”
“那可不一定。可能突然失踪了,或是一直行踪不明。”
“这样的话,跟死掉有什么不同?”
“活着和死掉当然大不相同。”
“那是医学上的观点而已。假如当事者完全无意回到社会做人,不就跟死掉一样了吗?”
“晤……也许是吧!”片山耸耸肩。“横竖与我无关。”
“没有的事。”晴美充满自信。“譬如说美知子她们……”“那四个人也有点来厉不明。”片山同意。“不过,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们跟梅原伸子事件有关……”“也没证据证明无关呀。”晴美用自己的理论反驳。“这个酒店在相同时期发生几件怪事,通常的看法是有关比较自然。”
“你最拿手就是杷什么事都扯上关系。”
“什么意思嘛!”晴美瞪他一眼。“不要再说了!先把昨晚栗原先生后来的话告诉我。”
昨晚,晴美出去找荣子,没有听到栗原后半部的话。
“是吗?你逃课啦。”
“又不是大学教授讲课!”
“是这样的。他为了寻找幽灵俱乐部的会员……”片山的话没有说完,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呢?”晴美过去应门。“哪一位?”
“我是……衣笠裕子。”传来略带顾忌的女声。“请问片山先生在吗?”
晴美打开房门。衣笠裕子单独站在那里。
“你一个人来的吗?”晴美吓了一跳。
“嗯。只要走过一次的地方,我都记得。”裕子微笑着说。
“真了不起。我哥哥是不会辨认方向的方向盲,希望他学到你一半就好了。”
片山沉着脸站起来。“喂!不要光是宣传我的缺点好不好?”
“因你一样长处也没有呀!有什么法子?”晴美口下一点也不留情。
“我想向你借用一下片山先生。”裕子说。
“好,请便。免费的。”
说的就像借伞那样。
片山出到走廊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不太方便……”
裕子用手碰一碰片山的手臂。片山下意识地缩一缩。
“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只是一被女人碰到,我就禁不住想逃……到哪儿去?”
“到庭园去好不好?”
“庭园?”
“嗯。现在多半没有人在。”
片山让裕子扶着自己的手臂,走了出去。酒店一片寂静。
“其他女孩子呢?”
“出去了。我想多半是在后面打网球吧!”裕子说了,促狭地加一句,“你太太也是。”
片山唯有苦笑的份儿。
走进会客室时,见到一位素末谋面的男住,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有点学者风度,读的是德文杂志。
见到片山等人走进来,男人抬起头来打招呼。
“午安。我是今天刚刚到的。”
“你好!”片山也适当地回礼。
“这里的庭园好可爱。啊!我姓松井。”
“我是片山。”
“待会我也去走走看。不然变成迷路的孩子就糟了。”松井笑了一笑。
片山和裕子出到庭园,在树篱之间走着时,片山说。
“你怎么啦?”
“哦?什么怎么啦?”裕子的脸转向片山。
“刚才在会客室听到那位松井先生的声音时,你握住我的手稍微用力,出到庭园时又放松了。你认识他?”
“噢!片山先生相当细心哪!”裕子有点开玩笑地说。
“我开始明白,何以美知子会喜欢你了。”
片山不太懂女性心理。不过,他也察觉得出,裕子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思潮起伏才那样打趣。
“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一想到陌生人在,就会使我紧张。”裕子吸一口气才说。
巧妙的藉口。
“对了。”裕子停下来。“咱们到网球场看看好吗?我想大家都在那里。”
可是,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算了。己经确定了。”
“确定了什么?”
裕子没有回答片山的问题,开始转回来时的路。片山一头雾水,只好耸耸肩,跟她一起回头走。
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二人恰好走到树篱的散步道上,遇到跑过来的大崎幸子。
“幸子吗?怎么啦?”
裕子似乎从脚步声听出来者是谁。
“有没有看到美知子过来这边?”胖嘟嘟的幸子穿的是网球装,有点拘束感。因为跑过来,气喘喘的。
“美知子?不,没来这儿。是不是?片山先生。”
“嗯,没看见她。”
“她不是跟你们打网球吗?”
“有哇。”幸子点头。“不过,球场只有一面,轮到我和由纪在打球,美知子就往这边走出来了。”
“她没说上哪儿去吗?”
“我们正在打得尽兴,没问她。结果第一回合后,轮到由纪和美知子了。可是一直等不到她回来……”“奇了。”裕子有点不安。“今早又发生了那种事。”
“对呀。所以我和由纪都很担心。”
片山叹一口气。
本来一切与己无关,也没有义务去理。可是一想以被人套上强暴妇女的罪名,接着硬送上门的老婆来了,又用花炮恐吓自己,还有见血晕倒的丑态——现在又有人行踪不明了。饶了我吧!
“会不会是回到房间?”片山说。
幸子摇摇头。“假如回房的话,她会说一声才走的。担心死了。大家分头找找看吧!”
“可是……”
见到片山迟疑的样子,幸子用凌厉的眼神瞪着他,怒声吼道。“你太太不知所终了,你竟然不管?”
“管管管!”片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时,棚山由纪也走过来。
“由纪,美知子回来了吗?”
“好像不在。”
“奇怪……”由纪摇摇头。“刚才我从球场绕过酒店的正门,遇到贞子女士,问她,她说没有见到美知子。”
“果然失踪了。”
“还有一件事。”由纪说。“刚才我再回到球场看了一下,美知子的球拍不见了。”
“球拍不见了?”片山笑了。“瞧!她毕竟回到房间啦。”
“你没回去看过,怎么知道?”幸子用吃人的声音说。
这位胖姑娘似乎不喜欢高个子的英俊小生哪!片山只好这样嘲慰自己。认真地想,自己也不年轻啦。
“好。我去看看。去就是了!”
片山也有点怄气地一个人走回酒店去了。
然而现在是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去,不是平日走惯的会客室入口,片山的方向感觉顿时错乱,不晓得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
“刚才肯定是从右边转来,这次往左——不,刚才往左转了一次,还是往右?”
这样又左又右的,已经晕头转向了。
通常从古堡改造的酒店,内部并非整齐的房间结构。一楼和二楼没有明显的区别,有时上了半楼就是尽头的房间,走廊又上又下的,像片山之流,压根儿分不清自己到底在第几楼。
“哎!累死了。”
片山停下来休息。不是走得疲倦了,而是知道迷了路才心力交疲。这间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