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打开厨房的门,把饭放到房间就走的。那可是事先特别关照的。过一会儿我不是要
去取餐盘吗?再一看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了,空的饭桶和餐盘整整齐齐地放在原
来的地方呢!”
“哎哟!那可真讨厌啊!那,你从来没见过那个人吗?”
“没见过呀!新近搬过来的人啊,哎,那可是个很有派头的绅士呀。可好像并不是
那个人。”
“咦?这事儿好像怪可怕的。不过,哎,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人呢?”
“我见到手了呀!脸虽然没见过,只有手见到了。”
“你说手怎么了呢?”
“今天早上啊,我去取空餐盘,一打开拉门啊,可能我去得早了一点,看起来是刚
吃完饭,和餐室之间的拉门开了一道缝,我看见了从那儿伸出来放空餐盘的两只手。那
手啊,因为我开拉门的声音大吃了一惊,唰地一下缩了回去,突然啪地一声关上了餐室
的门,接着传出了咕咚咕咚逃往二楼的脚步声。”
“哟!那么怕人看见啊!可是,你只看倒手就知道不是那个人了?”
“是啊!我啊,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吓人的手呢!黑乎乎。毛烘烘的,青筋暴露,手
指长长的,指尖长着三分长的漆黑的指甲。最初租那个房子的绅士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真讨厌!那,那个人就呆在房子里,不出门喽!”
“但是,有时候好像也出门。看起来那也是悄悄出去的,虽然从未见到过,不过有
证据表明出去过,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人。好像不知从那儿弄来个女人。而且,
你说怪不怪?午饭的餐盒上放了张字条。说是让我从晚上开始拿两份来。”
“你打算不管他们了?”
一旁听着的主妇,压低声音,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正在考虑怎么办呢。要是干了蠢事,后面可就吓人了!”
“可是,这要万一就是那东西的话,”那主妇使劲凑近前小声耳语道,“要是人豹
的话那不糟了?”
听到这儿已经足够了。明智突然走近说话的主妇,报出了他的真名。于是,因为那
主妇已熟知最近颇具声望的名侦探的名字,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她是附近一家管送外卖的饭馆的主妇。说到送饭的地方,是就在四五天前才住进人
的一处小出租屋,因为那房子太破旧,而且后面隔一道堵就是“花园”的动物房,两边
又是某家的库房,有点阴森森的,所以很长时间都没人租。
租房的是一位独身一人的挺有派头的绅士,跟主妇约定,每天送三顿饭,不管里面
有没有人,一定要把餐盘放在固定的地方便回去,绝对不可以从厨房进到里面,并且支
付了一个月的定金。但是,现在住的,刚才也说了,绝对不是那位绅士。
“我去看看那房子吧!如果是可疑分子的话就立即交给警察,如果不是那样,就由
我来处理好,不给你家添麻烦。怎么样?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被明智这么一说,主妇马上答应,走到了前面。然后又得到了屋主的同意,这样,
到了出租屋的厨房门口,明智就打发主妇回去了,他一个人特别小心不让对方发现,悄
悄地潜入了屋内。
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家具也没有人影。他蹑手蹑脚地把楼下检查了一遍,然后是
二楼。按照主妇的说法,好像可疑的男人就住在二楼。
明智乔装改扮的时候,特别没忘侦探的七件工具。小手枪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口袋
里紧握着那支手枪,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以蜗牛般的速度上了破败的楼梯。
不过,这样花了很长时间,当他终于从楼梯口探出头来的时候,出乎意外的是,二
楼也一样空荡荡的,一点不想有人的样子。二楼只有两个房间,打开着的隔扇的两边,
看起来空空的。
也许那个怪人出去了,但不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应该至少有一个人,那个女人,是
留在这里的。不,应该是被关在这里。
明智渐渐放松了戒备,趴在草席上,爬进了里面的八张铺席的房间。没有家具的空
荡荡的略有点臭的房间,已经发红的草席,拉门的那边有一个狭窄的走廊,玻璃门关闭
着。
明智本打算到那个走廊那儿,查看一下拉门的背后。如果那么去做了的话,就不会
发生后面的事了。但是,当地来到屋中间的时候,有一个异样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他感到有什么大物件在什么地方蠕动着。绝不是老鼠之类的。他忽然注意到,右手
壁橱的拉门,每发出一声声响都会微微地晃动。
壁橱里面有什么东西!当然一定是人。不过,肯定不会是那个怪人。因为如果是他
的话,不可能察觉不到明智的侵入,也不会发出会令敌人察觉的响动。
那么,被关在这个壁橱里的人,一定是那个女人。一定是人豹诱拐的“女壮工”打
扮的文代夫人。
明智已不能犹豫。就像前面说过的,他因为太关心爱妻的缘故,已失去了平素的冷
静。他一下站到壁橱的前面,倒地拉开了拉门。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躺倒着一个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人。但是,实在令明智,
也许也会令诸位读者意外的是,那不是文代夫人。不是女的而是个男人,而且是明智熟
识的人。就是最初令他卷入这件怪事的人,读者当然还记得吧!那是前面提到过的那位
牺牲者歌舞剧女演员江川兰子的恋人、神谷青年可怜的身形。
就连明智也不能不对这次和这位不期而遇者异常的再见面惊愕不已。
“啊!你……”
他是想说你不是神谷君吗,但没来得及说完。
这时,隐身于走廊拉门后面的男子,穿着红黑色的对襟毛衣和土黄色裤子的拳击选
手一般的大汉,迅速闪到明智的背后,使劲挥下了手里的棍棒。
明智毫无察觉地遭到了突然袭击,不及闪身,头顶被猛地击了一下。感到天旋地转
一般,眼前立即变得一片漆黑,仿佛不断向地底坠去。他失去了知觉,当场倒了下去。
“呵呵呵呵呵!活该!名侦探先生!怎么这么没出息呀!”
大汉一边用鞋尖戳明智的身体,一边恶毒地咒骂。
“看来您二位还是熟人呢。正好!好好作伴在这儿睡觉吧!”
他取出准备好的细麻绳,把像死人一样的侦探的身体一圈圈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把
毛巾团成一团牢牢堵住了他的嘴。
“你就这个样子坚持到明天晚上。因为明天晚上就万事OK啦。”
那男子俯视着两个俘虏,似乎颇为得意地嘟哝道。
是什么事情万事OK呢?是说明天晚上要解决这两个人吗?还是意味着别的、更可怕
的事情呢?
这个大汉到底是什么人呢?自然一定是“人豹”的手下,但从他把重要的敌人明智
小五郎交给这个男人来处理这一点来看,“人豹”本身也许还有无法脱身的工作。这也
不难想象。诸位读者都知道,他正守护着熊小姐。正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守着熊笼。而且,
一定是在一边舔着鲜红的嘴唇,一边狂笑着,马上就要准备执行可怕的死刑。
啊!文代夫人的命运会怎么样呢?可怜的她还不知道明智遭到了眼前的厄运,还在
笼里,在阴暗的熊的毛皮里,望穿秋水,期待著名侦探的奇迹般的出现。
可是,这位名侦探却还在沉沉地昏睡着,不知何时能醒来。而且还被牢牢地捆绑着
一动也不能动。啊!他到底能不能不负爱妻的期待呢?不管明智拥有怎样的意志力,也
不管他是如何地机智,要想突破眼前的困境,可以说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明智小五郎啊!现在正是展现你的能力的大好机会。而且,正是在体被打倒、被捆
绑、你的灵魂伪作在这个世界之外的黑暗中的现在,你必须彻底发挥出你超人的意志力,
以及魔术般的机智。
你死我活
明智在漆黑沉重的水中挣扎着,越挣扎就越往泥沼中陷下去。必须救她!透过漆黑
的水可以清楚地看到,文代被剥光了身体,满身是血地哭叫着。必须赶快救她,赶快,
赶快!可是,越着急越一个劲儿地往水底沉。
真是长时间的殊死的搏斗,坚强的意志和睡眠细胞之间的激烈战斗。终于他能够从
漆黑的水中轻松地浮出水面了,忽然又听到了现实世界的声音,是某种非常大的声响。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那是自己的耳鸣。耳鸣的声音慢慢降低,不久,他便发现自己
正置身于除了耳鸣之外便没有任何声音的一片寂静之中。不止是声音,睁开眼睛一看,
仿佛还在噩梦中一般,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接着他感到全身有种异样的压迫感。自己就那样躺在黑暗之中,手脚一动也不能动。
不,不仅身体动不了,连话也说不了。发生了奇妙的错觉。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埋
在重重的墓碑下面了?
但是,不久,随着意识渐渐地清醒,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很显然他现在的处境很悲
惨。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堂堂的明智小五郎,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而且还被堵上了嘴,
正躺在丝毫没有亮光的黑屋子里。
凝神细看,不一会,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可以辨出些浓淡,模糊地分辨出了物体的
形状。大概是白天晕倒的那个房间,什么家具也没有,有六张铺席那么大,铺着草席。
一直看下去,发现在和隔壁房间交界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活的东西在呼吸。感觉在轻微地
蠕动。
突然,传来了那个东西好像被压住似的、轻微的呻吟……是人。一定是谁失去了自
由倒在那儿。
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啊,原来是这样!神谷青年被绑着监禁在这里。一定是
白天,自己意外地见到神谷青年的时候,一下子分散了注意力,挨了一台,就那样昏倒
了。一定是在昏迷之中,自己也和神谷一样被绑,就这样躺倒在这里了。
“种谷君。”
他不由得叫了一声,但那只是可怜的呻吟声。嘴堵着。嘴里被堵得牢牢的。
于是,他挣扎着身体,希望哪怕是爬到神谷旁边,再想办法解开绳子,但是,发现
绳子的一头系在柱子上,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
是行家绑的。明智很清楚,在行家手上,一根绳子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解开它不
是智慧的问题,腕力对于行家绑的绳子也无济于事。
他已经停止了无济于事的挣扎,尽量采取舒服的姿势仰卧着,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一夜。
其间,梯子嘎吱嘎吱地响了两次,一个不认识的大汉从楼下上来巡视了一下被监禁
者。
每次都点亮了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电灯。
那家伙身材魁梧,穿着颜色鲜艳的衬衣,大概有六尺高。满脸胡子拉碴地像一头熊。
当然这一定是“人豹”请的地痞。
“醒了?”
男子俯视着明智的脸,笑着说道,
“呵呵,侦探捡了条命啊。好了,晚安。”
他恶狠狠地说完,啪地熄灭了电灯。
不久天亮了,从木板套窗的缝隙间开始射过明亮的光线。房间里的光亮如傍晚一般。
然后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看守的男子天亮了之后又来了两三次,但只是直盯盯地看
着两个被监禁者,又默默地下去了。他的右手上拿着的手枪闪闪发光,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