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像一条巨大的虫子转眼就逼近了,愤怒的汽笛像什么怪叫。
大黑不慌不乱,在火车撞过来的一刹那,纵身一跃,跳下了铁道,跑到很远的地方,回头看。
仇丽躺在铁道上,两只脚被齐齐地斩断,鲜血喷出多远。
大黑慢腾腾地走回来,站在了主人旁边。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它的眉毛,第一次露出了那双眼珠。
那是两个像石子一样的东西。
接着,它走近了仇丽的两只脚。
那两只脚血淋淋的,白惨惨的骨头露出来……
狗和骨头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啃起来。
一个年轻女子舍身救狗……
报纸不但报道了这件事,还搞了一个读者大讨论,很多市民都发了言。
有人说,为了一条狗命,搭上一条人命,太不值了。
有人说:现代社会,薄情寡义,这个女子让人感动。她也是爱护动物的典范。
不久后,大黑得了狂犬病。
这件事的恐怖在于———十八年前,仇丽还在小学二年级读书时,曾经被一条野狗咬伤,她的大腿上至今还有一块伤疤。
由于当时条件限制,仇丽没有打狂犬疫苗。
医生说:狂犬病的潜伏期最长可达二十年。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密码
黄先生一个人在家,坐在电脑前写东西。
有人敲门。
他从猫眼朝外看,没有人。
等了等,门又被敲响了,他再次从猫眼朝外看,还是没有人。
他无声地拉开门锁,猛地把门打开。
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小朋友,你是谁?”
“保贝贝在家吗?”
保贝贝是黄先生的儿子,八岁。
他在大院里交了很多小朋友,黄先生差不多都认识。可是,这个小男孩他没见过。
“他跟他妈妈到超市买东西了。”
“噢,那我等他。”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进了门,走到沙发前就坐下了。
黄先生关了门,走过来把电视打开,找了一个动画片,说:“你看电视吧。他大约半个钟头回来。”
“好。”
然后,黄先生就回到书房继续写东西了。
过了很长时间,黄先生的老婆和儿子还没有回来。
而那个小男孩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黄先生觉得有点怠慢了这个小男孩,应该出去给他拿一些零食。
他走出书房,却发现沙发上不见了那个小男孩。他扫视了一圈,看见他正蹑手蹑脚的朝杂物间走去。
黄先生打了个冷战。
他没有叫住他,而是藏起了身子,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想看看这个小孩到底要干什么。
黄先生有一个重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老婆和儿子。
为了不被家里人发现,他买了一个四位数密码箱,把那个秘密锁在了里面。他设置的密码,跟所有和他有关系的数字都没有关系。
———那个小男孩已经无声地走进了杂物间。
黄先生忽然想到,也许儿子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孩。前几天《信报》上还刊登过一个新闻:一个女孩4岁已成偷窃老手……
黄先生甚至怀疑他不是一个小孩。
他悄悄跟踪过去,站在杂物间门外,通过门缝朝里看。
杂物间里的光线很暗。那个小男孩直接走近了他的密码箱,蹲下去,背对着他,好像在捣鼓密码……
大约一分钟之后,黄先生听到“喀哒”一声———锁开了。
小男孩抖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来。
黄先生急忙用门挡住了自己。
他感到恐怖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密码。如果从1调到9999,需要两个钟头。
小男孩怎么可能一下就打开呢?
密码箱里只装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很丑陋,浑身血水,四肢朝天,正在哇哇大哭。
这照片摄于八年前。
照片上的孩子是黄先生和一个未婚女青年偷情的结果。
两个人都负不起责,深夜,他们把他遗弃在马路旁的垃圾筒上。
当时是三九天,天寒地冻。
实际上,他们是杀害了那个孩子,只是用了一种可以让灵魂狡辩的方式。
当时,黄先生的老婆正怀着保贝贝,也大腹便便地躺在医院里。
三天后,保贝贝出生。
从血缘上说,两个孩子都是黄先生的骨肉,可是,命运却截然不同。
黄先生只见过那个没有姓名的孩子一面,只留下了这一张照片,作为纪念,临死时看一眼……
他再次探头看,那个小男孩正拿着那个照片端详……
黄先生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小男孩正是照片上那个血淋淋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差点栽倒。
他慢慢从门后走出来。
小男孩听见了声音,把照片麻利地放进密码箱,一下就站起来。
“你是怎么打开这个密码箱的?”他严厉地问。
“我乱拨了几下它就开了。”
“不可能!”
“真的。”
黄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小男孩终于低下了头。
黄先生的心又缩紧了。
假如小男孩一直坚持下去,就可能真是碰了巧。可是,他的表情告诉黄先生———不是那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知道了你的密码,是吗?”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问。
“对。”
“这是一个秘密。你想知道这个秘密,必须打开我的大脑———你知道密码吗?”
黄先生傻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说出了这样不寻常的话!
然后,小男孩安静地从他身旁走了出去,说:“我爸爸妈妈肯定在找我,我得回去了。再见。”
黄先生回过身,大声说:“……你不等保贝贝了?”
他在门口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早过了半个钟头,我想他回不来了。”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不管这个小孩是怎么打开了这个密码箱,现在,黄先生必须赶紧把它关好,而且还得换一个新密码。
老婆和儿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那个超市就在小区的大门口。
想来想去,他觉得哪四个数字都不安全。
最后,他闭上眼,随便选了四个数字,锁上,又把数字打乱,然后才睁开眼。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密码了。
电话骤然响了。
他接起来,是老婆:“保贝贝不见了!”
黄先生傻了,他猛然想起了那个小男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双…
我在我家那条胡同里经常看见一个卖冰淇淋的少女。
她的额头正中有颗痣,像高粱粒那么大。她长得有点单薄,总是穿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如果是一个男人卖冰淇淋,我一个夏天可能吃3根。因为是一个少女卖冰淇淋,而且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多情,我一个冬天就吃了8根。
时间长了,我和她就有点熟了。我是一个没有职业的人,中午起床之后就无所事事了,于是我常常跟她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最后,我和她成了好朋友。她叫小西,父母早逝,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有一天,我去一个朋友家,在那个胡同里又看见了她,她竟然在那里卖冰淇淋了,只是她换了一件绿色的羽绒服。
“嗨!”我说。
她警觉地看了看我,没搭理。
我有点尴尬,索性走到她面前,问:“你不认识我了?”
她反感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小西吗?我经常买你的冰淇淋呀。”
她想了想,冷漠地说:“那是我双胞胎姐姐。”
她在骗我。
尽管有的双胞胎长得特别相似,但是,只要你是熟悉他们的人,当然不会弄错。我跟小西是好朋友,我坚信,不管有人跟她多像,我都不会把那个人当成她。
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小西,她怎么说不是呢?她额头正中的那颗高粱粒一样大的痣历历在目。
双胞胎再像,也不可能像一个人照镜子那样。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只好说:“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对不起。”
我回到家门口,果然在胡同里见到了小西,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小西!”
“哎。”
“刚才不是你吗?”
“什么呀?”
“刚才我看见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她说不是你,她说和你是双胞胎。”
“对呀,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我警觉地看着她:“她也说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父母死得早,我和她都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可是,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我一针见血。
“你不信就算了。”
“现在你跟我去她那里看看,只要你跟她站在一起,我就相信了。”
“我不可能见她。”
“为什么?”
“我恨她,她也恨我。”
“亲姐妹,你们恨什么?”
小西逼视着我,突然说:“假如,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你难道不做噩梦?”
我想了想,就不坚持了。
不过,从此我经常到我那个朋友家的那个胡同去,和那个叫小东的少女聊天。我那个朋友离我家很远,一个在南郊一个在北郊。
时间长了,我越来越觉得诡异。
尽管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永远是这样一套话,而穿绿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也是永远是那样一套话,但是,我断定,她跟她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总是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她扮演成两个人跟我交往———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西过生日这一天,我对她说:“今晚我到你家,陪你一起过生日。你把蛋糕和蜡烛准备好。”
她说:“好啊。”
她一个人住在和我家比邻的那条胡同里。
然后,我坐车来到我朋友家的那条胡同,果然看见了冷饮车后面的小东,我笑吟吟地对她说:“今天,你过生日,早点收摊,我请你到一个地方,陪你一起过生日。”
我觉得,她明明是小西,她刚刚听我说完这些话。
她想了想:“去哪呀?”
我说:“你跟我走就行了。”
“好啊。”
我要让她和她见面。
她住得不远。我帮她推着冷饮车,放进了她的房子,然后,领着她来到小西的住处。
最后一抹夕阳红涂在街道上,一弯冷月早早地挂在黯蓝的天空。两旁的哪棵枯树上有乌鸦在叫。
我和小东一步步走到小西的门前,这时候,她突然回头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买个礼物呢?”
“我……”
她笑了,说:“不为难你,你看那不是有个小卖店吗?给我买一块巧克力就行了。我先进屋去。”
“好吧。”
那家小卖店离小西的住处只有几十米远,我跑过去,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盒巧克力,返回来,发现小东已经不见了。
她进屋了?
我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也跨进了门。
屋子里只有小西一个人。她还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