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人来支撑一下,就……
美也子精神恍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机旁。
用储存着的缩位号码拨通了常用的出租汽车公司的订车电话。
美也子放下听筒,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她又回到楼梯口处,穿上刚脱下的鞋。
美也子仁立在大门外等候着。
坐上终于等来的出租汽车,便将要去的住宅地址告诉司机。
那是一幢六层楼的砖房。看到三楼一个窗户亮着灯光,美也子的眼眶里闪现出
比刚才更润泽的光芒。
要把事情说给他听听。
他一定会相信我的话。
美也子仿佛觉得,为了听她诉说,他在等着她。
不管过多少年,他一定会等着我的!因为他是她的梦。
美也子走过三楼幽暗的走道,按下门铃,将脸凑近房门的隙缝间,身体紧挨着
房门。
“来了,是哪一位?”
大野贞敏那年轻富有生气的声音答应道。
“是我……美也子呀!”
他赶紧打开房锁。
一个修长的身影刚出现在门缝间时,美也子便倒在他的胸里。
“贞敏君,你果然在等我啊!我想见你。”
“……”
“呃,你听我说……”
大野贞敏一副困惑的表情,回头朝房间的深处望了一眼。
“先进来吧。”
他将美也子请进门边的小屋里,让她坐在椅子上。
“呃,贞敏君,你应该知道吧,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那天晚上我去参加同窗会
回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丈夫倒在楼梯口。”
美也子握住大野贞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肚子的苦水像决了堤似地倾吐出来。
她不停地抽泣,重复着同样的话。
“拜托你了,贞敏君,你要帮帮我……”
几秒钟后,大野贞敏说道:
“当然,我会帮你的!”
大野贞敏热切地紧紧握着美也子的手。
“不过,美也子君,你要绝对按照我说的去做啊!”
美也子像小孩似地连连点头。
“如果那样,马上到警察那里去自首吧。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这对你来说是
最好的结局啊!”
“……”
美也子呆然若失,神情恍惚。大野贞敏温情地望着美也子,用手臂支撑着美也
子的腋下将她扶起来。
大野贞敏挽扶着美也子走出房间,乘上电梯。
“我用车送你,而且我一步也不离开你。所以,你要将一切都承认下来,让警
察知道你是有意认罪的。我再为你安排一位优秀的律师。”
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
走到电梯外时,两名体格强壮的男子走上前来,挡住了去路。
路灯照射出刑警股长渡边刑警补的脸。美也子猛然全身变得僵硬。
“咦,渡边君,她正要让我带她去警署呢!”
大野贞敏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带着她?……不。美也子君那里,我们都已经询问过了。”
渡边刑警补露出带嘲讽的微笑说道。
“大野贞敏君,今天夜里我们是来接你的。不好意思,请你跟我们到警署走一
趟。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
“不仅仅是你。也许现在正躺在你床上的女朋友也一起去。”
渡边刑警补向身边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那名警察立即走进电梯,关上了电梯
门。
“我为什么要去警署?”
“其理由……只能告诉你一个理由。前几天你说过,你最后一次去权藤家是6月
11日星期四早上,接社长去打高尔夫球。你还说,那时那幅八仙花刺绣的画框还没
有挂上去。”
“是呀!”
“案发以后,你从来没有去过?”
“没有,因为美也子君一直不在家。”
“这就奇怪了。今天我们又仔细检查了那幅画框,发现画框的边缘上有你的指
纹。”
8
“最早产生怀疑,就是在接到‘鱼新’酒家服务员提供情报的电话以后,直接
去酒家调查的时候。”
三天后的傍晚,渡边刑警补来到权藤家。权藤的家里只有美也子一个人。
除了将事件的真相告诉美也子之外,好像是为了查证大野贞敏的供词,确认事
实关系。
“电话是我直接听的,但‘鱼新’酒家里没有电话里那个声音的服务员。当然
也有可能在打电话时使用了假声,但我们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如果是同一个人的声
音,我们一般都能够分辨。第二天起,我们开始传讯你和夏美,但你们两人都始终
坚持说,6月22日是对方打电话邀请才去‘鱼新’酒家的。这也许是第三个女人分别
向夫人你和夏美打电话,让你们在酒家见面?难道不能这样假设吗?而且我们觉得,
这个女人还故意将你们两人在酒家见面的情况通报给警方。如此考虑,那封自称是
邻居的来信,到底是出自谁的手?你不会不知道吧。”
“……”
“那个知道夫人和夏美君双方情况、而且设计使她两人变成同谋的人是谁?我
们马上就想起大野贞敏,而且还查明他的情人是以前曾在权藤公司里工作过的女人。”
“那么,贞敏君为什么……”
“大野贞敏早就怀有侵吞权藤社长的财产、掌握公司实权的野心。他只是权藤
的一个外甥,所以如果权藤洋平去世,夫人继承财产的四分之三,他只能继承四分
之一。但是,权藤洋平写下了遗嘱,将死后财产的一半遗赠给夏美。大野贞敏在将
遗嘱的复印件给夏美送去时,半路上偷看了遗嘱的内容。于是,以后权藤洋平就是
死了,他也只能继承财产的八分之一。”
“……”
“但是,大野贞敏发现只有一个办法能使自己获取全部财产,就是杀害权藤洋
平,嫁祸于夫人你和夏美君两人。如果夫人和夏美君被认定是同谋,那么夫人就会
被剥夺继承权,夏美君也会被剥夺接受遗赠的资格。当然,所有的财产就会转入剩
下的惟一一个继承人大野贞敏的手里。”
“那么……自称是夏美打电话给我的人……”
“据大野贞敏招供,是他让自己的情人打的。向警察告密的,也是那个女人。
7月3日晚上,大野贞敏在权藤君回到家里以后,借口突然有急事来找权藤洋平,上
二楼与他谈话。而且,趁权藤洋平下楼的机会,走在后面的大野贞敏冷不防将权藤
洋平推下楼去。权藤君来不及抓扶手,头部落地。接着,大野贞敏为了制造权藤君
踩空楼梯的假象,将刺绣画框非常玄乎地挂在钉子上。那时,他的指纹就沾在画框
的边缘。然后,他将去夏美君的公寓时偷走的口红扔在篱笆的隙缝间,便溜走了。
大野贞敏自己供述那支口红是他去夏美住的公寓时趁机偷来的。据他自己招供,以
前他为社长办事来权藤家时,看见过夫人从篱笆的隙缝间出入。”
“画框边上有大野贞敏的指纹……”
美也子一字一顿地喃语着渡边刑警补传讯大野贞敏时说过的话。
“凶手在现场留下指纹,这是一个疏忽,大野贞敏一开始就没有太注意这个问
题。他承认,他以为自己常去权藤家,房间里留有他的指纹,这并不足奇。”
渡边刑警补告辞以后,美也子久久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凝视着阳光照射出来
的树木的阴影发呆。
房间里的寂静沉重地压迫着她的全身。
花园里的八仙花,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凋谢的季节。
那幅八仙花的刺绣是我鼓足勇气才挂在那个危险的地方的……
因此,大野贞敏的犯罪和他的本性也就显露出来了。
房间里太寂寞了。
这难道是对未遂的惩罚?……
简直就好像是由于自己的行为,才打破了美好的梦,由此产生的寂寞在咀嚼着
美也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