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刚刚到任的时候曾经如此说过。和那些老太婆老师不一样,他的服装上散发出香甜的气息。当时班上的同学都曾经如此地窃窃私语。
然后,樱老师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曾经如此告诉他们。
“这个啊,是樱花的香气。就是名叫‘粉红樱桃’的香水哦。”
在海翔的记忆中,是在海翔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作为代班的音乐老师来到他们学校的。没错,是母亲在去世,他还喜欢着父亲的时候。那时叶平因为身体虚弱而常常发烧,关对于网球部非常热衷。那段时间也许是他最快乐的时间。海翔茫然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年时间。母亲去世了。叶平的双腿变得无法动弹。父亲去了美国。关被杀害。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怪物。而且——
“真的好让人怀念啊。我教导海翔的班级,应该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
樱老师笑着表示。海翔微微低头看着她书写住址的手掌。略显粗糙的皮肤,手指指尖有些倒刺。如果抚摸上去的话一定很温暖吧?
这是人类的肌肤。
没错,她是“人类”。
“不是的……”
海翔凝视着老师的指尖,缓缓地摇头。
“不是的,这个人……樱老师不是《米米库》!真壁!”
然后,他抬起头向老师的背后。羽音挥动了“刃”。她正带着仿佛机械一样的冰冷眼神,试图斩断老师的脖子。
海翔在羽音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死神”的疯狂。
然后,老师也被海翔所影响而猛地回头看去。
“……笨蛋!”
羽音大叫出来。羽音和老师同时做出了反应。
但是,羽音要更快一些。“骨之刃”瞬间切断了老师的右腕。
伴随着沉闷的声音,手臂掉落到地板上。在那前端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有些粗糙的倒刺。
“好疼……好疼!海翔,救救我!救救我!”
老师瘫倒在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叫喊。这一幕和小学时的画面重叠到了一起。不要开玩笑!你给我好好唱!她经常这样生气地表示。她带着那时一样的表情,向海翔不断地呼叫。
“斩断她的脖子!海翔!快点让‘刃’出来!!”
海翔猛地闭上眼睛。
没错。必须杀死怪物。不能动用感情,单纯增幅危机感。但是,脑中除此以外的感情却形成了漩涡。为什么呢?只要漠然的丧失感覆盖了海翔的全身。为什么我必须要杀死她呢?
海翔僵立在地上,就这样无法动弹。
“可恶!对这小子来说还太勉强吗?”
在黑暗中,羽音的咂舌声和老师的呻吟声同时传入了他的耳朵。海翔!海翔!不久之后,那个呼叫声变得嘶哑,接下来响起的是讨厌的水声。斩断脖子,斩断脖子,斩断脖子。脑袋掉下来。然后,接下来要立刻切开腹部。和在娱乐包厢中听到的声音一样。剧烈的腐臭冲进他的鼻腔。在从父亲那里获得的资料上有写过。“一旦切下《米米库》的肉,就会暂时飘荡出腐烂的气息——”但是不一样,在海翔的记忆中,她不是怪物。不是怪物!她不是怪物!
过了一阵时间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在耳中扩散开的是近乎疼痛的寂静。
“睁开眼睛,明良海翔。已经结束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横躺在眼前的是她切断成三个的部分。惨不忍睹的老师的身影——但是,她还没有死亡。被切落下的手腕在抽搐,咔、咔、咔地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从他的手掌中,冒出了尖锐的白色镰刀。
“她真的是……《米米库》吗?那个,柏木樱老师?”
海翔就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光了一样,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柏木樱?”
羽音用诧异的声音如此重复。拿起了放置在玄关的邮件。然后,把那个递道了海翔的眼前。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恩师,但至少这次的对象的名字并不是‘柏木樱’。你看看这个。”
信封的收件人部分上书写着他完全没听过的“高桥菜美”这个名字。再重新去看她的面孔的话,就发现她和记忆中的老师多少有些不一样。但是,他没有切实的确信。海翔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记忆。
海翔进行了深呼吸。虽然腐臭很难闻,但重复了若干次后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这个《米米库》不是老师。不是老师——他仿佛自己安慰自己一样再三重复。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老师的话……那么还是‘骨王’吧?)
滚落在地板上的女人的首级过于没有特征,就算是再次相遇他多半也无法记住。和海翔的记忆一样的暧昧情报。因为她是“骨王”。所以能够获得樱老师的情报,然后成为那个模糊暧昧记忆中的老师,试图就此接近海翔。连粉红樱桃的香水都进行了模仿,甚至伪造自己的名字——他们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撕裂海翔的喉咙呢?
“看起来,你的情报已经泄露给《米米库》了。”
说到这里,羽音把信件放回了原来的场所。
“……是‘骨王’哦。”
海翔吐出了这句话。
“总而言之,不能听《米米库》的话。就把那个当成是杂音好了。那些家伙会迷惑人类的心灵增加同伴,而且——”
羽音一把拉过海翔的右手,看着手表型终端的画面。
“现在的你的数值很危险。感情的激烈波动,会影响‘拟态细胞’的成长。如果不想连脑部都被那些家伙侵蚀,就什么的偶不要去感觉。这个规则上面也有写吧?”
“啊啊,是有写过。”
海翔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作出了回答,并且把视线再次落到地板上。
被切下来的“高桥菜美”的手臂,还在持续抽搐。被撕裂开的肉在动,白色的刃和地板摩擦发出沉闷的金属声。非常异样的状况。让他忍不住恶心。
而面对着这一幕还能冷静说话的羽音,让海翔感觉到了没有道理可讲的怒火。
这个女人和父亲很相似。所以在和她交谈的期间我也会被影响而变得冷静。
“可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像你那么冰冷的人。”
他终于从口中泄露出了这句话。他轻轻瞥了一眼羽音,对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不认为自己冰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现在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哦,原来如此。”
海翔冷冰冰地笑了出来。是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的讽刺表情。
“但是,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比起福原好乃的时候来,你的心情已经平稳很多了吧?”
“啊啊……你说的没错。”
海翔重新眺望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身体。确实,他的心情比以前要沉稳了很多。也许就如同不再会喘粗气的身体一样,他的心也在开始受到了侵蚀。。
“如果脑袋被切断的话,就会暂时无法动弹。但是要完全杀死他们的话,就必须把他们切的更加细。”
羽音唰地把“刃”收回了掌心,向海翔如此说道。
“你来动手!”
“我……”
海翔再一次看向地板。这是和实战训练完全不同的状况。在训练中使用的东西不会露出如此扭曲的表情,不会用浑浊的眼神盯着海翔。
“这是为了习惯。现在她已经不会动,你应该没事了吧?”
“啊啊……确实。如果不动的话就不会有危害。”
对方说的话很正确。如果只是砍滚落在地上的肉块的话,就算是小学生也可以做到吧?海翔举起右手,挥下。只是重复多少次的问题而已。
“很快就会习惯的。”
“你说的对。毕竟这个不是人啊。和打死害虫是同样的道理。”
奇妙的对话。海翔闭上眼睛。他尝试将神经集中起来。“骨之刃”从他的掌心生出。好像是骨头在哭泣一样的惯常声音。他向落在地板上的肉挥动了刀刃。
斩断怪物。斩断怪物。斩断怪物。
“没错,只要重复的话,很快就能习惯。只要习惯了的话,就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羽音再度说道。
就仿佛是,她在自己想自己诵唱咒文一样。
在大厦开始亮灯的期间,上班族和精心打扮的白领丽人们正在大路上行来走去。而他要去的饭店,就位于这样的新宿的一角。在饭店的入口,摆放着奇谭的新曲发表会的引导路牌。确实就是这个场所没错。叶平确认了好几次装在招待函中的地图。
(可恶!我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来!)
叶平对于穿着学生服来到宴会感到无比后悔。就算穿成这个样子,如果能和成年人一起来的话多少也还好一些——他为此暗暗咬了好几次牙。
演唱会的会场,是比想像中还要高级得多的饭店。外国人和商业精英式的人员飒爽地穿过大厅,从来不曾听过的外语对话不是掠过他的耳朵。
而与次相对的是,叶平却身穿制服手拿书包,而且轮椅旁边还挂着喝到一半的饮料瓶。虽然叶平也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而试图进行补救,不过因为不管我怎么做也无法作出太大的变化,所以最后只能放弃了无用的努力。
叶平叹了口气。从屁股下面涌上了无法言喻的尴尬。就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一般的不快感——他的泪水突然涌上眼角,让他产生了想要立刻消失的冲动。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感觉上一下子遥远了起来。
他平时也偶尔会产生这种感觉。过剩的自信,和试图摧毁这一点的现实。他差一点就要被这份反差所压倒。为什么我回呆在这种地方呢?——叶平一反常态地变得很心虚。
(不行!你不能这样!濑户内叶平!)
叶平用力摇晃脑袋。
只要强行振奋精神的话,他基本上很快就能恢复平时的叶平。
但是,这次却迟迟不能凑效。在抱着不安定感情的状态下,叶平按照引导路牌的指示驾驱轮椅进入了会场。
成为会场的大厅特别豪华,所以周围的警备也相应的相当严格,十几个工作人员和警卫并列站成一排,让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威压感。能够通过这扇庄严大门的,就只有装饰完美的大人们而已。
叶平把作为招待函的电子卡轻轻递给了简易的接待处。然后,就在他试图这么通过的时候,“这位客人”,有人从背后这么招呼了一声。他的心脏一阵剧跳,脸上的表情也冻结起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的保护人是哪一位?”
他转过头去后,就发现那里站立着身穿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的工作人员。在他的手上,牢牢握着叶平的电子卡。
“我一个人来的……”
下意识的,叶平的声音有些颤抖。
“非常不好意思。这次的演唱会,不接待不满十八岁的客人的单人入场……”
男人声音柔和地说道。虽然态度很恭敬,但是表情却非常坚决。他是那种对自己的工作引以为荣,而且不会轻易扭曲自己意见的类型。虽然叶平尝试寻找攻略方法,但是他的头脑却无法像平时那样顺利运转。
啊啊,可恶!!今天为什么就是处处不顺呢!
对于自己的厌恶感,让他的喉咙深处泄露出了叹息。
“我有招待函啊。”
“非常不好意思,这一点已经明确的纪录在招待函的规则上了……”
“我不小心没有看见。”
“非常抱歉。可是规则就是规则……”
人家的理由非常光明正大。叶平闭上眼睛,试图恢复自己平时的步调。
没错。要想起平时的濑户内叶平来!我可不应该是这么笨拙没用的人!无论是面对同班同学还是大人们的时候,我不是都表现得非常灵活吗?
叶平进行了深呼吸,然后诵唱起平日的咒语。
(没关系。我办得到,我办得到……)
叶平睁开眼睛,瞬间改变了表情。是他最为擅长的优等生表情。
“我只是按照父亲的吩咐来这里而已。所以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