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这个缺口是被人啃出来的,而且从齿痕的大小来判断,就是小孩子啃的。
所以我心里有了一个完整的逻辑,老肖的孩子偷吃了祭拜鬼神的贡果,而导致鬼上身。而他在第三天的时候还很正常的说看见外婆了,这说明起码那个时候他还没吃这个苹果,而按照老肖说的,孩子是在外婆火化的第四天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表示他偷吃苹果一定是在第四天。
为什么呢?这里就不需多做解释,贡果供饭即便是最后腐烂发臭,也绝对别吃。因为那个东西不是给人吃的。是专门用来孝敬死者或是路过的亡灵的,对死者的含义是子孙的孝敬,对那些别的鬼魂来说,这是在告诉它们,有新朋友来了,请以后多关照的意思。孩子不懂事吃了贡果,招来麻烦就说得通了。
不过我心想,火化老人的时候既然孩子没去,而老肖他们回来后孩子就开始反常,那么就是说孩子在父母离开后,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吃了苹果。而那个时候外婆的灵魂是跟着自己的尸体走的,所以外婆不可能在灵堂里,那么附身在孩子身上的这个鬼魂,就铁定是别的东西,绝非外婆!
想到这里,我就拿着那个苹果转身回到屋里,打算把我分析的结论告诉老肖夫妻俩,接下来的就比较容易了,无非就是想办法把鬼魂从孩子身上点出来,然后制服它,送走就完了。谁知道当我一进屋子里,那个孩子突然眼睛一睁,好像老鼠夹子一样弹坐起来,两眼里带着愤怒和仇恨,死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眼神吓到了,因为此刻的我深知操控孩子身体的,已经不是那个孩子本来的灵魂,而是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鬼魂。只不过它究竟是谁,以及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暂时还不得而知。
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但是我的眼睛没有离开孩子的双眼。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个附身在孩子身上的鬼魂,一定是觉得我动了他的吃的,于是就对我怒目相向。结合之前孩子嗜睡贪吃的行为,我基本上能够判定,附身在孩子身上的,是一只饿死鬼。
在我们很多地方都有一句玩笑话,例如有人会说,有的吃赶紧吃,吃饱了再死,至少也不会做个饿死鬼。又例如看到一个人吃饭狼吞虎咽,我们往往会调侃着说,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所以人们对饿死鬼的态度往往就是很会吃而已。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饿死鬼“饿死”过程中的悲惨。
人的死亡分为很多种情况,有自然老死,有生病死的,有自杀死的,有中毒死的,有溺水的,有车祸等意外的。但是据我所知,任何一种死法,都不如饿死来得那么折磨人。据说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饿得不行就吃自己的皮带。我也在卓别林的电影里看到他吃自己的皮鞋。所以人可以抵挡很大的压力,甚至绝境逢生,但是饥饿来的时候,那是会直接拖垮一个人的意志的。
我相信在我生活的这几十年时间里,虽然人民的生活算不上是非常富足,但是早已经摆脱了那种能够饿死人的情况了。现在街上的乞丐,随便装个可怜都能每天创造几百块的纯利润,怎么会有人饿死?
于是我退到门边,在门口撒下一圈坟土,以保证那个饿死鬼不会冲出房间来吃了我。接着我用右手对老肖招了招手,要他出来。为什么强调是右手呢?只是因为我的左手拿着那个苹果。而且右手很重要,你懂的!
老肖出来以后,我问他,你们这附近有没用听说过最近这段日子有人饿死过?老肖说她丈母娘这边他其实来呆的日子并不多,所以不知道,于是我要求他带我去询问当地的村民,兴许可以从一些老人口中打听到点消息。
于是我们走门串户,挨个打听,这个地方虽然村子不大,但是家家户户的男人大多进城打工去了,家里都是老人和妇女孩子为主。最终在一个牙齿都估计快掉光的老人那里,我才渐渐问出点眉目。
我问老人,这里有人饿死过吗?老人说,饿死?以前闹灾荒的时候,吃人肉的都有!
我喜欢这个老人,很幽默嘛。
我再问他,不是当年说没饿死多少人嘛,而且重庆这边又不像那些山区,粮食怎么的也有点吧。老人一拍大腿说,哎呀你是不晓得,那几年闹灾荒的时候,我们这里的人很多都到外省逃难去了,这些树子的皮皮只要是人够得着的地方都被撕下来吃了的,没得粮食,就挖野菜,野菜吃完了,就吃泥巴,最后吃泥巴吃死了很多人,大家都不敢吃了,于是就开始找其他能够吃的东西。当年我在路上看到一头死牛,肉都遭别人抢完了,剩了一根大腿骨,我拿回来煮水吃都吃了半个月。那个龟儿子的日子过得才叫造孽哟!
虽然老头的表达和口音听上去挺有喜感的,但是他也真切的把我带回了那段“自然灾害”的岁月。我问他,那后来牛骨头熬得没味了你又吃撒子也?他说他就跟几个年轻人一起,到歇马的那个驿站附近偷东西吃,有时候还要抢劫那些身上有吃的东西的人。
我问他,驿站?什么驿站,那段日子驿站这种东西应该是早就不复存在了吧。老人告诉我,他们村子就是以前歇马镇的正中央,毗邻重庆的北屏障,叫做青木关,以前外族人打仗的时候,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关卡。而我们歇马这里,就是关卡外的驿站,很多商人官兵进出这里,都会在我们这里歇个脚,把马栓住吃点东西再走,所我们这个地方叫做歇马。
老人还告诉我,当年饥荒的时候,驿站附近到处都是饿死的人,成堆的放在荒地上,你要问这里饿死过人没有,那就多得数不完!
老人说道这里,我想我大概也就明白了。因为近几十年来,即便穷困,当地也不至于饿死人,所以上一个在这里饿死的人,几乎就能断定是当初饥荒时期死的人。这种鬼流连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吃东西,所以在孩子外婆去世的时候,这个饿死鬼就来过灵堂,孩子的外婆估计是看到饿死鬼来了,见孩子在叩拜的时候,担心孩子被饿死鬼抓去,于是就招手想要把孩子逗过去,但是这一下就激怒了饿死鬼,饿死鬼选择了在孩子外婆火化的时候,附身在孩子身上,那么就有吃不完的东西了。外婆火化完了以后回来发现孩子已经在饿死鬼的操控下吃了贡品,于是想要救孙子,但是饿死鬼欺负外婆。外婆明明可以离开但是放心不下孩子于是就一直呆在那里,直到我发现它的时候,它也一直在一步一步引导着我去找到那个被偷吃的苹果。这么说来,灵堂上蒲团前那个被我栓住的鬼魂,就是孩子的外婆。
于是这下一切逻辑都清楚了,我和老肖赶会家里,我先是解开了拴住外婆的绳子,然后把老肖的老婆叫了出来,屋子里就只留下孩子在那里。那个孩子看我拿着苹果回来了,再次露出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没理他,反正他也出不来。我告诉老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但凡能敲出很大声响的东西全都找来。
很快门前就堆放了一排不锈钢的大盆子,我到院子里找来一些能单手握住的铁器和棍子,让他们夫妻俩呆在门口,我则把绳子在门上缠绕了一圈,接着我撕下一点卫生纸,塞住耳朵,让他们夫妻俩开始鬼哭狼嚎的敲打。果然孩子开始抱着头嘶吼。
这是为了把孩子身体里那个混沌的饿死鬼给逼出来,痛苦是必然的,但是那也是救孩子唯一的办法了。就这么敲了两三分钟,我看到孩子白眼一翻,就瘫软倒在了床上,接着门口的红绳有种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拖拽的感觉,我知道这是那个饿死鬼被我们逼了出来,想要从门这里逃走,哪有那么容易,长这么帅你当我是白混的吗?所以我立刻拿捏住这个时间,一阵缠绕后,把那个饿死鬼给捆了起来。
我示意敲打可以停止了,这种骤然的安静反倒让我的耳朵一时难以适应。我让老肖的老婆隔空跟自己的老妈说,趁现在赶紧去看看孩子吧,待会就要送你上路了。然后我把饿死鬼拖到门口,红绳围了一个大圈,接着把桌上的贡果全都丢到圈里,告诉它你该走了,这会上路吃个饱吧,接着就念咒送走了它。
送走外婆的方式则相对温顺了很多,毕竟她还清醒,留下的原因也是因为爱护自己的孙子。所以送她的途中,我感到一阵温暖,那种温暖也许就是她的谢意。
可是光有谢意有什么用,这趟还是没钱。于是在老肖全家准备答谢我的时候,我选择了北碚我所指的最贵的一家餐厅。
拿不回来,我难道还吃不回来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猫叫'
野猫叫春,大家都听过那声音吧?
为什么都说是叫“春”呢,那是因为春天的时候动物的**最为膨胀,而都到了一个交配的季节。所以很多动物都是在春天里发情。我以前说过,猫和狗不同,狗是一种辟邪的动物,而猫却是能够通灵的。勉强来说的话,当年认识的吉婆婆就天生有一只很像猫眼的眼睛,所以她从来都会带着一副茶色玻璃的眼镜。古羌巫术的传承人,她也一样是个通灵的高人。是她告诉我,猫和人类的情感虽然比起很多动物要深厚许多,但是也不见得非常忠诚。前段日子有部韩国电影,叫做《猫,看见死亡的双眼》,那意思大概就是猫能够预知一个人的死亡,这是真的,所以那些家里养猫的人,假若你家猫咪有点畏惧却有躲在角落里,数着耳朵悄悄看着你的时候,请你要小心一点。
这件事发生在2010年,我和刹无道的争斗暂时进入一个对峙时期,他们也没怎么来找我,我也没主动去找他们,大伙就这么默默叫着劲,只是当时缠在我身上有个裂头女阴人,搞得我非常不爽。所以那段日子我也按照以往一样,该接的业务一个不落下的接了。
吉婆婆自从带着夏老先生来了重庆后,就一直寄宿在自己的亲戚家里。吉婆婆算是个不怎么闲的住的人,因为他们毕竟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也时常会打电话关怀一下。在我得知她没用几天时间就跟小区里的老太太老爷爷们混熟以后,我其实挺欣赏这个老太婆的心性的。虽然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她,但是真正在一起也没做过几件事,几年前带这小娟去拜访她,也是为了帮小娟解开一个自己的心结。虽然同样都是老人,但是吉婆婆和黄婆婆之间有明显的差异。黄婆婆是佛家人,靠的一手走阴的绝活干这行干了五十多年,她是亲自到下边去看,去问,从而得知答案和解决之道。不捉鬼不打鬼,一味的劝诫和隐忍,这是黄婆婆的风格。而吉婆婆是通过我们所谓的“喊灵”,以灵媒的方式把那些死人的亡魂,喊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自己用死者的口吻和自己的声音来与生者一问一答。吉婆婆也不抓鬼,但是她从来都没被下边的人带走过,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也算得上自保有道了。
虽然两位婆婆手法各有千秋,但是在我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我选择的帮我的人,却是吉婆婆。
在重庆的朝天门到小什字一带,自古以来都见证了重庆这座老城的兴衰,所以这一代以往也算的上是非常繁华的地段。尽管现在那附近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小商品批发市场所占据,马路又窄,行人又多,在白天开车到那附近绝对是个给自己找不痛快的行为。那一带留存了很多旧时期的建筑,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