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孝波说,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父亲是喜欢收藏罢了,谁知道回到内地以后,他才偶然打听到这贝叶经的来历,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靠什么生意发家致富的,而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专门倒卖古董珍宝的投机商人。于是他说这样一来他就想得通了,难怪每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其余的兄弟都会在席桌上赠送给父亲一些古董,不管是不是在示好,总之送的礼物越贵重,自己分到的遗产就能够多一份。
董孝波接着说,本来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关系并不大。直到自己投资的工厂闹鬼,继而认识了辛然师姐,觉得师姐很可爱,自己有举目无亲的,想要找个伴。于是就以请教玄学的方式来接近师姐,想要跟师姐做朋友,甚至谈恋爱,而董孝波说,在那个时候,他对是师姐是非常真心的。直到后来师姐跟他讲了六叶八卦扇的秘密,这一下子就让他燃起了找到扇子的**。
师傅问他,既然你说你对辛然是基于真心,那后来为什么要陷害她?董孝波说,一开始辛然给他说这个秘密的时候,自己也就权当一段轶闻听了,但是自己却在心里想着,要是能够找到这把扇子,把它送给自己的父亲,也是在其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他就是太希望证明了,对自己的父亲证明,证明我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我一样是个有骨气,顶的起天地的人,我并不比你的其他儿子差,他们能给你什么,我就能给你更好的。于是他开始反复试探性的游说师姐,看是不是有机会一起回去重新找找那把扇子。但是师姐吃过苦头,立场非常坚定,说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再打那把扇子的主意了,由于董孝波知道的消息有限,自己也没办法脱离师姐单独去寻找,所以这件事情就暂且作罢了。
而直到后来,有一天自己约了不少朋友一起聚会,也打算正式跟自己的朋友介绍一下我师姐的时候,我师姐却酒后失言了,自己在酒局上说了扇子的事情。董孝波说,其实当时她并没有说得很仔细,迷迷糊糊的,大家除了知道有这么一把扇子之外,别的都听得莫名其妙的。毫无威胁,而自己却由于多年经商的关系,加之深知内情,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可能会利用我师姐的不设防,但是自己如果隐藏的好的话,师姐压根就不会发现自己在背后动了手脚,董孝波说,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兴奋,筹划了几天,他向公安机关匿名举报了辛然师姐,并在师姐边上吹风说可能是那一晚你自己胡言乱语,让好事之徒听了去,把你给举报了。派出所是不会提供举报者信息的,于是我就自演了一出陷害辛然受审,然后我拿钱把她取保候审,再告诉她,只有找到扇子,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之类的话。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觉得拔凉拔凉的,师傅也皱着没偷,看起来师傅也是大为吃惊。这个看似老实的董孝波,竟然心机城府如此之深。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又想揍他一顿了。
董孝波苦笑着说,其实从决定这么做一直到我们打听到扇子的真实下落,他的内心一直在反复的矛盾和纠结中。但是自己不肯放弃,就越走越远,原本从哑巴昝师傅那儿得知了扇子就在抚仙湖底下的时候,他认为剩下的无非就是自己悄悄找人打捞起来,再抽时间悄悄送去马来西亚,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却在我们返回昆明的时候,师傅给他那一个沉甸甸的扳指,给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开始懊恼,后悔,觉得自己辜负了师姐,也辜负了我师傅的嘱托,但是事已至此,自己也没办法出来承认,而至始至终我们都不曾怀疑过这个师姐带来的男人,这让他非常内疚。
于是他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姐的真诚,更不配拥有师傅赠予的扳指。金玉良缘,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变了味。
董孝波长舒一口气,一副卸下了心中担子的模样,他坦然的笑着说,事情就是这样了,费了那么大劲,我也不辞而别了,没有退路了,只能来找扇子,否则我会觉得我自己一无所有。
师傅的脸色很复杂,但是我却读不懂他在想什么。师傅站在那儿站了一会,伸手摸出小刀,割断了绑住董孝波的绳子。董孝波一脸愕然,师傅说,小董,你还爱着辛然吗?董孝波点点头。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那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你欠她一个解释呢。
于是我明白了,在师傅看来,董孝波找不找扇子,这跟师傅一点关系都没有,在扇子和师姐的感情里,师傅还是选择了师姐。扇子是宝物,可说大了天也就是块铁皮,而师姐却是师傅的心头肉。连我这种和师姐相处也就一个月的人,都明白师门情谊,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却对我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我们出门在外,不管是学艺还是在打拼,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份如同亲人般的关怀吗?所以我明白师傅当时的心情,他要董孝波给师姐打电话,说是一个解释,他实际上,还是希望这通电话,能够让大家的关系回到从前。
董孝波一愣,这一愣愣了很久。尽管他的手已经没有被捆着了,但是他却一动不动。好久以后才从衣服里拿出自己的皮夹子,从其中一层的深处,找出一张电话卡,那二年,中国移动几乎垄断了通信市场,打个电话都要六毛钱一分钟,董孝波自然是不在乎这点钱的,而他当初拔下了电话卡,其实也是害怕被师姐找到。
紧接着,他装上卡,开机,等信号,开始拨打。在他喂了一声后,我从电话那微弱的外扩音隐隐听到师姐那激动且急促的声音,感觉得出的是,师姐自从电话接通开始,就一直在激动的说着什么,而董孝波一直听着,神情很是凝重。几分钟以后,董孝波突然开口说,辛然,对不起,对。。对不起。。
在第二个对不起的时候,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哭了。
'正文 21 结局'
身为一个经常把别人整哭的坏同学,所以我对付哭还算是有点经验的。我一直认为当有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在你面前放声大哭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并非是拍着对方的肩膀劝对方别再哭了,而是不断的递纸巾。不过被我整哭的大多数都是以前跟我不幸同桌的女同学,而董孝波是个男人。
早在我还在念书的时候,由于有着强烈的恶作剧的**,所以我身边的那些女同学常常遭殃。抓壁虎蚯蚓放到她们的文具盒里已经是小儿科的东西了,毫无创意。我记得有一次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钱的硬币,然后悬出一半放在桌角,然后用打火机把它烧得很烫。然后再把硬币拨到书上,递给我身边的女同桌,对她说最近我钱多得有些花不完,你帮我花了这块钱好了。
那二年,一块钱虽然不算大钱,但是够买一个葱油饼了。于是那个女生傻乎乎的笑着,装出一副不好意思却又偏偏把手伸向那枚硬币,结果就被烫了。在上课的时间里突然鬼哭狼嚎的大哭起来,为此我被罚站了一堂课的时间,然后座位也被换到了最后一排,那是坏学生的专属地。
所以当董孝波这么哭起来的时候,我第一个想的是不是刚才我出手太重的关系,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恋爱经历的缘故,所以我暂时还无法体会当初他那种内疚和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看他哭,我没有说话。
就这么哭了大概分把钟,董孝波醒了醒鼻子,在电话里对师姐说了句,行吧,那我等你。挂上电话以后,他把电话放回衣服里,这回没有取下电话卡。然后他双手合十交叉,低下脑袋,把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隔了一会,董孝波抬头望着师傅,苦笑着说,师傅,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那语气,就好像是一个偷东西的贼被主人抓到,一副无奈,却不知道主人是打算给他一条生路,还是要报警送他进号子里一样。师傅缓慢的说,辛然是怎么说的。董孝波说,她说在电话里,很多事情都说不明白,她这就去买来昆明的火车票,大概明天到这里。她还说希望我能跟着你们一块回去,到时候好当面谈。师傅问他,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一块回去等辛然吗?董孝波沉默了,只是抬起头远远看着湖心上那正在打捞的船。
师傅走到他身边蹲下,叹了口气说,说实在的,你找不找扇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你找不找得到,我对此也完全不关心。那把扇子虽然是一个关键,但是毕竟是跟我四相道无缘的东西,所以最终落到谁手里,我们都无所谓。我心里在想,其实师傅说得也对,一来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真的拿到手,用起来也必遭报应。二来哑巴昝师傅已经说过了,当初拆分扇子的时候,他依然将扇子熔了铜的座子,也就是说,即便那六叶都全部找到,也没有办法拼接在一起,甚至是无法复制的东西。要来除了收藏,毫无意义。但是我也想到了,这东西对于一个专门收购民间宝贝的投机商人来说,或许就算是毫无价值,但只要是摆在自己家里,也算是如了心愿了。董孝波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以倒卖宝物维生的投机商人,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扇子,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只是为了跟自己的父亲证明,即便他是个私生子,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师傅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辛然对你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打算,我也无法干预,甚至没有办法在你们之间劝告任何一方。小董啊,经过这件事,虽然我们都认为你做错了,但是你起码心里还挂念这我的徒弟,这对我和辛然来说,都非常重要。对于人品,我就不多说了,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在我眼里,你本性并不坏,也许是多年的经历造成了你如今如此现实。但你又能怪得了谁呢,怪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吗?
师傅的话往往有着深意,在我听来,他其实是迫使自己原谅了董孝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傅对师姐的慈爱。
董孝波依旧没有说话,师傅接着对他说,既然伤害已经造成了,你的选择就只有两个,要么及时回头,诚心悔悟,也许还能博得原谅。要么你就执迷不悔,一错再错。起码这个错在我们看来,是一种错。师傅说完,没等董孝波回答,就问他说,这水里的年轻人,听了我们那么多对话,我原本没想过放过你们俩,但他毕竟是无辜的。四个时辰后,我对他下的缚足咒就会消失,装小鬼的瓶子我带走,这样小鬼就不能一直缠着他。剩下的八个小时,你作为他的老板,你应当好好留在这里等着他解咒,而且这点时间让你思考,我想是足够了。
说完师傅走到舢板边上,蹲下对着水里那家伙说,小兄弟,不好意思啊,今天开罪你了,这件事完了以后,希望你嘴巴严实点,不该说的就不要说,倘若我跟我徒弟要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收到任何一点伤害的话,我就认为是你走漏了消息,不过你如果要来找我们报仇的话,希望你能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弄死,因为如果你不弄死我们,我们就会弄死你。说完师傅伸手扯下了他的几根头发。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平头,所以要扯掉头发并不容易,从他吓得发抖的样子和痛苦的表情看来,这次师傅的招数,多半是吓得他不敢多说什么了。站在水里瑟瑟发抖,样子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