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去拾起里着布中的佛像。
“要那东西做什么?”
“那东西?翡翠和钻石做的佛像叫做‘那东西’吗?”
“咦?不是玻璃的?”
“你想想看,仿造品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做好吧。”
“你呀……”
“怎样?”
“好厉害!”
淳一笑着发动车子。 8、鹬蚌相争,小偷得利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啊……”真弓在床上一边翻身一边嘀咕着。
“啊,好寂寞。”
丈夫淳一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他出门前说过,这次可能要花上一星期的时间,所以才过了三天就牢骚满腹也是没什么用,只是愈益强烈的寂寞不知如何排解。
“这种工作上的不一致很有可能导致离婚的。”
她对着不在家的丈夫,语带胁迫地又接着说:“放着年轻的太太不管,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事情,我可不负责。”
她任性地抱怨。譬如欲求未获满足的妻子把推销员拉进来享受,或是让闯进来的强盗为所欲为“像我这种美女是很容易被盯上的……”
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必定是个美女无疑。可是,如果是行事前会预做调查的强盗,应该就不会闯进这里来。
因为今野真弓是隶属于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那个人,是在哪里做什么呢?怎么不早点回来……”
丈夫淳一出差时,地点、目的、期间等等一概都不确定。也许是因为他是自营业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何况淳一是从事所谓的小偷这种稍属特殊的行业。
“回来时,如果我和别的男人上了床,可别怪我。”
正在抱怨时,突然听到门厅那边有咚隆的声响。真弓吃惊地站起来说:”怎么回事?”
是小偷的话未免吵了一点。如果是淳一回来,他应该会按门铃。但是,应该也没有朋友会在半夜二点前来啊。
无论如何,小心总是没错的。真弓在睡衣外面披上睡袍,握着手枪走出卧房。
当然屋里是寂静无声的。
“希望不是小偷……”
以小偷的太太来说,这话听来似乎有点不像样,不过这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小偷才这么说的。因为真弓有动不动就扣板机的毛病。
来到了门厅,她倾耳聆听,断断续续地听到轰轰的声音。真弓轻轻套上拖鞋,窥探门孔,没看到人影。
可能是躲起来了,不可以太大意。于是真弓再度握紧手枪,不出声音地慢慢移开锁扣,打开锁。缓缓扭开门把,一下子堆开门……门却只开了二、三公分,好像撞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
真弓一窥探,看到男人的脚,不是站着的,而是倒在地上。就是那副躯体挡住了,门才推不开。
淳一吗?是不是受伤了……
真弓用力推门,男人的身体蠕动着,好不容易排除障碍,门开了。她走出门外,就着门厅的灯光俯视男人的脸……
“道田!”
那是真弓的部属道田警察。邋遢的领带歪歪斜斜的,还发出轰轰轰的鼾声。真弓一蹲下来,就闻到强烈的酒精气味。
“讨厌,喝醉了!”她放下心后,便生起气来说。
“道田!起来!”
她用脚踢他的侧腹,却仍无醒来的迹象。“真受不了!到底在哪里灌的酒?”
总之不能让他在这里睡。倒不是因为道田喝醉了怎么样,那根本无所谓,只是因为他挡住门了。
“喂,起来!”真弓吼道。“不起来就枪毙你喔!”
说着,她瞄准了道田的头,没有一点想扣板机的意思,枪枝却突然砰地走火,吓得真弓跳了起来。
“唔……”道田呻吟。
“道、道田!你振作一点!”
真弓连忙抱起道田说:“我没有想要对你开枪!你只要换个头就没事了,振作一点!”
真弓胡乱说了一大堆,道田终于睁开了眼睛。
“晤……这、这里是?”
“太好了!没有打中!”
“咦?是真弓小姐。”他以蒙胧的眼神仰视真弓。
“我是在做梦吧?竟然被真弓小姐抱着……这是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着。
“你醒一醒啊!你喝醉了啦。”
“咦?嗯,我喝了一点点……不过这是在做梦吧。我真想说,不要吵醒我。”
“你在说什么。快站起来,进到我家去。”
“真对不起,赖在这里这么久。”
道田被真弓撑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蹒跚地进到门厅,“晚安了。”
道田说着低下头,穿着鞋子就要进来。
“等一下,鞋子!”真弓叫道。
“啊,我忘了脱鞋子。嘻嘻……真不好意思。”说着脱了鞋子。“再见。”
道田一进来,挣开真弓的手,就跌跌撞撞地顺着走廊往客厅走去。真弓瞪眼看着,不知他要做什么,没想到他竟然在客厅的入口拿出月票,出示给幻梦中的站员看,然后进到里面去。
“末班车已经开走了吗?”他嘟囔着,“那就在椅凳上过夜吧。”
于是道田就坐上沙发,伸长身子,打了个大呵欠。
“希望永远不要天亮……”道田彷佛在祈祷似的嘀咕,然后立即发出比刚才更吓人的鼾声。
“太令人惊讶了。”真弓哑口无言,摇了摇头。“还真精明。”
“你说什么?”突然背后有声音说。
“啊!”真弓叫着跳了起来。
“先生回来了,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亲爱的……我心脏都快停了。”
“这一点事你的心脏就会停呀?”
淳一笑着说。“门厅大开着,很危险呢。万一小偷进来了怎么办?”
“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真弓把枪丢到旁边去,“我寂寞死了!”说着就前去抱住淳一。
热情的吻持续不歇……
“喂,让我休息一下,我才刚工作回来呢。”
“不行。”
真弓一边脱下睡袍一边说,“另一件工作不先做完,就不让你休息。”
“好吧。”淳一叹息道,“在这里?”
“那边的沙发。”
真弓话没说完,又惊呼道:“啊,对了,有客人。”
“这不是道田吗?”
淳一也很熟悉真弓的忠实部属的脸。“他怎么啦?”
“喝醉酒了,刚刚好不容易才把他扛进来。我去叫他让开。”
真弓宛如在处置货物,一推沙发上的道田,他就咚地跌到地板上,却仍沈睡不醒,照旧轰轰打着鼾。
“好了,空下来了。”真弓一边脱下睡衣一边说。
※ ※ ※
“那不是白忙一场了吗?”真弓说着,把第二碗饭递给淳一。
“就是啊,辛辛苦苦溜了进去,东西却已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对你来讲,可是栽了跟斗。”
“这种结果是可以料到的。”
淳一泰然自若地说。“这鱼还真好吃。”
“你就是不认输!”真弓噗哧笑道。
“真的,我早料到了。”
真弓觉得很惊讶地问道:“那么为什么还要溜进去?”
“因为对方在等着。”
“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藏东西,最适当的地方在哪里?”
“这点事我当然知道罗!”
“哪里?”
“口袋里。”
淳一睁大眼睛。真弓仍神情自若地接口:“然后一直用手押住那个口袋,这样就绝不会被偷了。”
“这也是有道理。可是如果是价值好几亿圆的旧邮票,就必须用小心收藏的方式了。”
“然后呢?”
“当然对方也想到了小偷会来偷,所以就降低了警戒。”
“你没说反了?”
“没有,对方也在期待小偷来。等小偷进到里面打开保险箱一看,是空的,小偷就会想,可恶!难道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我明白了!然后对方再把东西放回保险箱。”
“对,曾经被人找过的地方,怎么说都是最好藏东西的地方。”
“所以你还要再进去一次?”
“就是这样。”
真弓在餐桌上以手托腮,仔细盯着淳一说:“这是犯规呢。”
“什么?”
“我们约定过,在工作上互不干涉。”
“那又怎样?”
“你到目前为止帮了我很多忙,而且如果你去坐牢,我可会变得欲求不能满足……”
“什么意思?”
“告诉你,对方早知道会这样。”
“怎样?”
“今天他向警察要求戒护了。”
“你说大木吗?那个邮票所有人?”淳一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他要求从明天开始邮票拍卖的三天期间请警方特别的保护。”
“这么说……”
“他早就知道了你的想法,所以打算先谦你轻松地进去一次,再趁你第二次大意时逮捕你……”
“慢点,那很奇怪呢。”
“什么很奇怪?”
“如果要抓我,何必等到第二次?今晚抓我就衍了,不是吗?”
“大概他喜欢这样吧。”真弓说。她通常不太擅长动脑筋。
“唔……这家伙好像另有目的。”淳一沈思道。
“好啦,这次就放弃了,否则的话……”
“我可不会笨到被抓。”
“哦?你不会想要和我硬碰硬吧?”
“你?这么说的话……”
“我和道田接到特别命令去担任护卫工作。”
“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又不知道你想去偷那些邮票。”
“说的也是。”
“明白了吧?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帮忙你偷东西。”
“我知道,这次就死心了。”
“好极了!我可不喜欢对你开枪。”
“你是怕欲求不能满足吧?”
淳一笑着说。“可是你那个重要的工作夥伴,醉成那样子没问题吗?”
“就是嘛。”
真弓皱着眉继续说:“真是给人添麻烦。”
“就这样让他睡着好吗?”
“有什么关系,到了早上他一定会大吃一惊。我来泡咖啡吧?”
“嗯,好。”
然后淳一忽然又低喃道:“到了早上会大吃一惊吗?”
不知起了什么念头,淳一瞥了一下客厅说:“喂。”
“什么?”
“你还没满足吗?”
回过头来的真弓的双眼炯炯发亮。 —— 2 —— 凌晨四点。
淳一悄悄从床上起来。真弓心满意足似的裸着身体沈睡着。
淳一溜下床,穿上衣服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时,道田照样鼾声雷动地熟睡着。
“真厉害的警察呀。”淳一苦笑着。“请你稍微帮个忙吧。”
他抓住道田的双臂,用力拉起。道田沿着地毯一路被拖过去,都还是没有醒来。
拖到了卧室时,淳一在床边放下手,先吁了一口气。
“还真重啊!抱歉了。”
淳一先报备了一下,才开始脱下道田的衣服。
道田觉得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到他的脸而醒了过来。
“好痛……”
头痛如刀割,而且觉得恶心,手脚沈重如铅。这是典型的宿醉症状。
“昨晚是怎么了……”
在车站前喝酒,跑了三家,他只记得这样。那以后呢……简宜都没有印象。在哪里做了什么了呢?
可是,看看自己是躺在柔软的床上,终究是回到家里了,还是在旅馆过夜了呢?
他动了一下,悚然一惊。自己竟赤裸着!而且还全身赤裸!
“这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