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来了。”
“麻烦……给我水……”
过了二、三分钟镇静下来后,女孩终于开口了。
“我……我叫楠本牧子。”
“你母亲是楠本香代,是那幅画的模特儿吧。”
“是的……听说我是汤岛龙王和我母亲所生的女儿。”
“哎!”真弓不禁惊呼。
“当然母亲没有跟我说父亲是谁。她把我寄放在亲戚那里,偶尔才见得到而。”
“那幅画一直在你母亲那里吧!”
“是的,母亲不让任何人看到,不过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她头一次拿给我看。也是在那时候她才告诉我父亲的事情。”
“了解了。请告诉我你在那个百货公司出现之前的经过。”
“一个月以前,母亲寄来一个包里,里面有一封信和那件白色洋装。信上说,父亲的亲戚查出母亲拥有父亲的画,强迫母亲让出来。母亲虽然坚称不知道而将他们赶回去,可是判断迟早会被追索回去,不能再这样子藏着,所以便决定把画交给我。然后为了证明我是正当的持有人,便把当模特儿时穿过,后来则慎重保存的白色洋装寄给我,而画因为不能用寄的,就约好在x月x日于N这个小车站的月台会面。母亲知道父亲的亲戚想尽办法也要把那幅画夺走,所以选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当天,我去了N车站,可是母亲最后并没有出现,而且还行踪不明……这时候我看到那幅画被找到的消息,吓了一大跳,便跑出亲戚的家,再去那个百货公司展示会场前面,可是又不想被人看到我和那幅画很像,就躲到晚上,想一个人偷溜进去看。我不知道会有人看着……”
说着,楠本牧子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睛。真弓则无法释怀地问道:“可是,到底是谁要她的命呢?”
“那是……”
淳一话既说出,即凝视着楠本牧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伤心的事情……”
※ ※ ※
展示会结束以后,主张画作所有权的三方人士:发现的站员埤先生、汤岛家的代表,以及画商三人举行了记者会。
人人都坚持自己的权利,互不相让,几乎有演变成全武行的迹象,而记者也乐见这样的发展。
真弓静观着这个情况,待争吵告一段落之时,便毫无顾忌地来到三人面前,一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沈默下来。真弓冷静地说道:“我是警视厅的人。埤先生,我以杀人的嫌疑逮捕你。”
埤脸色发青。真弓继续说:“这幅画的模特儿楠本香代在N车站等候女儿时,你和她谈起对画的爱好,知道香代小姐所带的画是汤岛龙王的画时,很想拿到手,于是就当场把香代小姐勒死了。然后从尸体身上取走会泄露身分的东西,再把尸体丢在正好驶来的列车座位上。尸体一直到终点才被发现,因此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哪个车站上车的。当她女儿来的时候,你已经和其他站员交班回家了,所以不知道她有女儿。可是你在这个会场前看到来看画的牧子小姐,很惊讶她和画中人很像,才知道了她的存在。你怕牧子小姐的证词会让你杀人的事情败露,也担心她会取回画作的所有权,所以就雇了职业杀手去谋杀牧子小姐。没有错吧?”
“不,不对,我根本不知道!”
“可惜警方已经在你家找到了楠本香代所戴的手表和戒指了。”
埤颓丧极了。在他被带走之后,真弓面向其他两人说:“你们愿不愿意承认那幅画是楠本香代的女儿的?”
“我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汤岛家的代表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可是,怎么知道这个自称是她女儿的女孩是真的呢?”
真弓转过头来,点了一下头。
拨开记着群,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的楠本牧子出现了。她身上穿着那件白色洋装。众人不禁发出惊异的感叹声。
护士把轮椅推到“某位小姐”旁边。牧子以泪盈盈的双眼凝视着母亲的画像时,四周一片静寂……渐渐地才陆续亮起拍摄的闪光灯。
※ ※ ※
“结果那幅画捐给美术馆了。”
真弓一边在淳一的杯子里注入咖啡一边说。
“五千万圆捐了?好可惜呀。”
“你不也是为了她做白工了吗?”
“是啊……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总是无怨无悔的。”
“什么话!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画会在车站里有点奇怪,于是就想只能从那里调查起。何况连那个女孩也有人要谋杀,而且是雇用职业杀手,想必其中隐藏着秘密。其实我在去那里之前,就在报纸的缩印版看到关于那具身分不明尸体的消息。”
“你呀,本性是很善良的。”
真弓说道。“本来是去当小偷,却逮到了杀人犯。不如趁现在转业去当侦探?”
“才不要!”
淳一摇头说。“你才厉害,把杀手一枪格毙。很适合当我的保镳。”
“为什么我要去当你的保镳?”
“可以监视我有没有外遇啊!”淳一说着。 3、C音的咏唱
“我回来了。”
淳一说着,一进门厅就听到:“啊……”女人拔尖的哀鸣传进耳膜。
“怎么了!”
淳一一边叫道,一边飞奔进客厅。
“哎呀,你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真弓抬起头来。从音响流涌出歌剧《蝴蝶夫人》的咏叹调”某个晴天”。
“你在干什么?”淳一眨着眼睛问道。
“在听唱片啊。”
淳一彬彬有礼地低头说:“真是感谢您亲切的说明。我有眼睛,这点小事不劳您说我也知道。”
“是吗?”
“但为什么你要听歌剧呀?你喜欢的不是抒情音乐吗?”
淳一恢复平日的口吻说着,和真弓并肩坐在沙发上。
今野淳一是个贯彻专业意识的小偷。真弓则是天真纯洁的妻子,也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彷佛磁石的正负极般相吸,虽然整年都在吵架,却也相安无事。
“这也是工作之一呀。”
真弓一边看着歌剧的剧本,一边说道:“不过歌剧其实挺不错的嘛。”
“是吗?”
“既然叫蝴蝶夫人,一定是近来所谓的飞天的女性。她是不是在丈夫不在的时候有外遇呢?所以才会在‘某个晴天’丈夫回来了,而高声哀叫,好可怜啊。”
淳一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为什么听歌剧也是工作之一呢?”
“是一项特别的任务。”
“哦?”淳一显出略有兴趣的样子。“是怎样的特别任务?”
“最高机密。”
“那我更想知道了。”
淳一的手开始解开真弓上衣的钮扣。
“你这么做也没有用。”她瞪着丈夫,却没有把丈夫的手甩掉。
“告诉我啦。”淳一的手爬向真弓的胸脯说。
“不行。告诉了小偷,难保不会出事。”
“我不会做出让你困扰的事啦。”
说着淳一让真弓轻轻倒在沙发上,正要压下去……
“我对任务是很忠实的。”
“我也是。”
淳一的手让真弓的肌肤逐渐裸露。
“对小偷的任务?”
“说什么傻话,是对丈夫的任务。”
两人的唇随即相叠……
※ ※ ※
“雷那多。米凯罗提要来吗?”
淳一边吃晚餐边问道。“那家伙值得期待。”
“哎呀,你知道啊?”
真弓以猛烈的速度啃着牛排。她在做完之后总是会极度饥饿。
“当然知道啊,他是现代最棒的男高音之一。”
“哦,你是歌剧通吗?”
“不到‘通’的地步啦,不多少懂一点,就无法从事小偷行业。”
“是这样的吗?”
“是呀,当小偷也是有美学的。”
“我第一次听到。”
“这个米凯罗提为什么和你有关系呢?”
“我被委托去护卫他。”
“护卫?为什么?”
“听说黑手党要杀他。”
“黑手党?原来是这样。说来他也是西西里出身的。”
“对。他成功之后,黑手党的组织要求他捐钱,他一口拒绝,从此到哪里都成为标靶。”
“为什么要你护卫呢?强壮有力的男人多的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真弓耸耸肩,“不管怎样说都是命令,没有办法。”
“哼,义大利人对女人出手很快的,要小心唷。”
“我会比他快。”
“喂!”
“不要误会。是拔枪射击的速度,快得连眼睛也赶不上的零点六秒。”
“西部片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敢对我动手的话,马上就会变成蜂窝。”
淳一苦笑。有这种警察,小偷也就不好干了。
“他虽然是有名的歌手,却也拍广告耶。”
“米凯罗提拍广告?”
“嗯,好像是C制药厂的,广告词是‘什么.爱喜’的。”
淳一想了一下说:“King of High C吗?”
“对对。确实是那样。”
“听好,那不是爱喜,是高音C。”
“多雷米发索拉西的西吗?”
“ABC的C!听我说,能发出高音C才是男高音的本领所在。男高音能唱出那个音的并不多。米凯罗提的人气就在于他能够把这个C音长长地拉出。”
“哦!是这样啊。”
“听说义大利那边有中年的贵妇听他的C音听得入神而昏倒呢!”
“一定是很性感的人。”
“应该是吧。”
“因为你想想看,学生经常在说,A是指接吻,B是爱抚,C则是……那个C该是指别的东西罗。”
淳一叹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 ※ ※
“原来高音C就是这个意思。”真弓的部属道田警察感佩地说。
“真弓小姐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没什么啦。”
真弓对来自淳一的现买现卖只字不提。“应该快到了。”
两人在N饭店的正门厅等待米凯罗提的车队抵达。
“真弓小姐,黑手党真的会追到这里来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啊,来了。”
两人左右分开,站在门厅的两侧。门房跑过去打开停在正前方的宾士车门,一个身躯庞大的男人下了车。真弓一时目瞪口呆,因为宾士看起来像是部小型车。
他的身高将近两公尺。胸板浑厚,身围的庞大委实叫人睁圆了眼。身体上倒是孤零零地顶着一个特别可爱的头,是副令人有点失望的娃娃脸。也许是为了添加风格,金色的胡须遮掩了下半部的脸。
他沐浴在媒体的闪光阵中,一边笑嘻嘻地挥手,一边步入门厅。真弓和道田慌忙跑到那魁梧躯体的旁边,像是从两侧夹着他似地走去。
其实因为体型不同,与其说是两人夹着米凯罗堤,不如说是米凯罗提夹着两人在走路来得正确。
总之记者会顺利结束之后,自助式的欢迎餐会便在饭店的大厅举行。
“你是警视厅的人吧?”过来打招呼的是好像有点坐立不安的中年男子。
“是的,我是警视厅派来的。”真弓说。
“我是这回邀请米凯罗提前来的水上。麻烦你们了,请多多请教。”
“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