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紧跟着,土质还是相当坚硬的,这让我回想起几个月前挖尸土的情景。那时候我带队,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只是偶尔亲自挖一下,但也是相当累,眼前的这块地方比尸土更坚硬,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毫不知累,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老者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我与杨阳挖洞。这哪里是个食堂的临时工?我觉得在做事的时候那种跋扈的态度比雷总甚至陈部长还要厉害,估计也是老行伍出身,能在一个食堂里安心做了这么多年临时工,这份城府不简单。话说回来,他要简单了还怎么能隐藏在人民当中这么久,不过他见了美幸却这么冲动,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阳一边挖一边看表,不断的督促我:“快!快!”
挖了没多久,终于我的军铲碰到了硬物:“挖到了!”这时候坑已经有半米深了。
杨阳跳了下去,他示意我不要再挖了,而是他自己来,看得出来他手上的力度已经轻了很多。
老者在我身边不停的让我看表,我非常纳闷:“老先生,我的表停了很久了,没必要再看吧。”
“停了就对了,如果你的表走动之前我们还进不去的话,那么下次就得几年以后了,也很可能没有下次机会了!”老者仍旧说着我不明白的话。
“难道我的表停了表示着时间停滞了?”我突然觉得我这上海牌手表的停止不是故障,而是时间混乱引起的。
时间永远不会停,那只是我们人类描述历史的一个单位,在自然界中,不存在时间!”老者看着我,“我们的思维过于局限,很多事情难以解释,跟着走吧。”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能不停的看表。
又过了一会儿,杨阳逐渐把洞下清理干净:“先生,就是它了。”
我们凑过去,我一看,的确有扇水密门,早期型号的潜艇当中经常有同样的门。
“这里就是入口?”我寻找了多日的血缘基地入口近在眼前了,我有点不太相信。
老者点头:“杨阳,你的臂力能打开它么?二十多年没用了。”
杨阳在下面:“应该可以!”
“打开!”
吱吱呀呀的一阵乱响,那扇水密门的安全轴被杨阳硬生生的扭动了。听雷总说,杨阳的脑力与他相似,臂力与隋掌柜相似,就扭开这个锈蚀很久的安全轴的举动来看,就臂力而言,他已经超过隋掌柜了。捏碎人的下巴这种爆发力其实在军中侦察大队里也有人有,但是扭动生锈已久的安全门,则需要持久的巨大力量,即使是专业的运动员,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进!”老者下了命令。
颜青第一个跳了进去,老者第二,我随后,最后是杨阳。
里面没有任何光芒,可能是美幸咬了我的原因,在这黑暗中我竟然能大体瞧得清楚,虽然现在映入我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发鲜红,但是毫无疑问,在黑暗中,我逐渐看见东西了。但是,这里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血缘基地!
当杨阳把门在里面关闭以后,这里就是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小的可怜,更像一个放大了的罐头瓶。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一部运输工具,里面没有任何仪表,没有方向盘,除了一个破烂的挂钟,几乎什么都没有!
“你们在耍我?这哪里有入口!”我突然明白了一点,杨阳这班人再怎么样也是我的敌人,我在与敌人为伍。
愤怒夹杂着鲜血涌向我的脑门,我想咬他们。为什么不是拿手中的铁锹杀了他们,而是咬他们?难道的我身体在继续变异?
杨阳回身,做了个让我吃惊的动作,他把我的枪递给了我,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拿好你的武器,等着,什么都别做!你是想死,还是想变成吸血鬼?如果都不想,就什么也别做!”
“看表,你们两个,都看表!”老者命令我跟杨阳。
时间在流逝,但是我的表却一直都没有走动的迹象。老者闭着眼睛,颜青拿手捂着脸,每一个人都有心事,都在等待着。我不清楚,迎接我的到底是什么,一切都在瞬间凝固了。
“滴答、滴答”,声音很微弱,却触及了我的心脏,这手表细微的声音在瞬间就把先前那一切都凝固的状态打破了。
“手表动了!”我和杨阳几乎同时讲了话。
老者也睁开了眼睛:“到了,我们走!”
杨阳费力的把那水密门打开。
外面一切都没有变,甚至我们刚才挖掘的痕迹还都在,这几个人是不是疯了?
到哪儿了?去哪里?”我很茫然,“你们在耽误我的时间!”
“继续走,别慌!”老者安慰我。
走着走着我更慌了,我甚至觉得还不如他们耍我呢。
我们出来的地方和进去的地方完全一样,半米的深坑,挖掘后的土堆,但是洞口就不同了,我来时那个洞只有几米的纵深,但是我们已经在这边走了接近10分钟了,竟然还没有看到出口!
我仔细回忆了刚才的经历,的确,我们进入了一个密封的设备里面,但是没有任何震动或者移动的迹象,只是手表停止了,为什么我们出来以后会跟进来的地方完全不同?难道空间在那段时间内完全变化了?甚至时间都出现了混乱?
我记得雷总他们最后的信号就是要这边报告空间与时间!
我所知道的一切物理定律完全被现实击溃了,难道我也身处在时间与空间的混乱漩涡当中了么?
逐渐,洞口处透进一丝光亮,光线很弱,但是我看的非常真切,人工开凿的隧道,下面有铁轨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这轨道是跑什么样的火车的,四条轨道平行在一个不到一米宽的隧道中,向远方延伸而去,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锈蚀味道。这些铁轨表面的闪光与锈蚀掺杂着,似乎是废弃很久,直到最近才又恢复起用的。
“沿着走。”老者小声吩咐着,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钢轨是德国亨舍尔公司的特殊产品,这锈蚀的边缘上有他们公司的铭文,还依稀可见。以前缴获的国民党重炮上,就有这种铭文。”杨阳边走边说,他的视力似乎在黑夜中更加出众。
亨舍尔公司在军界那是大名鼎鼎,二战中德国那让盟军谈之色变的著名武器,如虎式坦克就是出自该公司。尤其是战争结束后,盟军在该公司查到的各种未来武器的设计图纸,即使是拿到20多年后的今天,仍旧有许多先进之处。亨舍尔公司的特种钢轨竟然出现在这里,果然证明了我们的猜想,日本人的确和德国人合作过军事项目,而且就在我们国家的东北地区。但是一条钢轨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还有更惊人的东西。
“德国人的冶炼水平即使在今天依旧是世界第一的,这种钢轨废弃几十年后还能使用就足以说明了。走,前面肯定还有更多奇怪的东西!”
老者一点儿也不惊讶。
说来奇怪,这钢轨与隧道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就那么延伸着,延伸着……
“有朋友来了!”杨阳突然说了一声。
几个人全部趴在地上。
“几个?”
“两个!”杨阳讲。
我什么也没看见。
“控制的住吗?”老者又问。
“规格之外。他们的思维完全无法与我同步,只有生命气息,思维活动抓不住!”
“不然我来,我试试!”老者又讲。
这话让我心头一惊。我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能够控制变异者思维的人我见过三个,雷总、隋掌柜、杨阳!没想到这个老头儿也可以!
“不必了先生,您年纪大了,让我来解决,其实我更喜欢做些体力劳动!”杨阳讲究,一个纵身向前面跑去。
动作很快,在这黑暗的隧道中竟然这样奔跑!
很快前面传来了几声闷响,然后一声很低微的口哨声。
“得手了!跟上去!”老者吩咐着。
我们赶忙赶了过去,杨阳的作风与狠劲果然不是被某些人吹出来的。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跪在他的面前,他们瘫在地上,这不是精神压制的,这是手工活儿,就那么一会儿,杨阳把这两人的手脚都打断了!
这两个人面色苍白,很像得了重病,有一个年轻点的很惶恐,另外一个年长点的似乎依旧不屈。
白大褂上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给水部。
杨阳对颜青招呼:“鬼子,你来问吧。”
颜青又笑面如花,蹲在了两人面前,用日语问着那个年长的日本人,我是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个年长的日本人似乎很硬,态度非常不好,说到最后甚至还张开嘴露出两枚尖牙向颜青示威。
颜青也不生气,冲着杨阳妩媚的一笑:“杨阳,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想起点什么呢?”
杨阳过去拽住那日本人的头发,问了颜青一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颜青继续妩媚的点头:“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杨阳竟然拽着那鬼子的头便生生地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红的白的瞬间溅了我一脸,那哪里还是个脑袋,早就成了一张面饼。
老者在我身边微笑着,颜青笑的更加妩媚,接着又去问哪个年轻一点儿的日本人。
我想不到这个杨阳竟然如此残酷,虽然他们真的是敌人,也没必要这样吧,不过我更庆幸他们对付的不是我。
我小声对老者讲:“老人家,没必要这样吧。他们是战犯,应该接受审判的,是不是留活口?”
老人没看我:“这是战争,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尤其是对这里的鬼子。你体会不到我不怪你,很快你就会体会到。”
“这个小哥很合作,杨阳,他说是来丢垃圾的,哪个垃圾就在前面。”颜青问出了点什么,很高兴。
“走,我们去看看!”老者又吩咐。
“那他怎么办?”我指着那日本年轻人。
“既然说了,就没什么用了。我打仗,从来不留俘虏!”杨阳又想动手。
我赶紧阻拦:“别、别,有个舌头好,有个舌头好。”
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我觉得在我面前就这么把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拍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们可以是畜生,但是我们不能。
老者也说了一句:“先带着吧,他们如果敢用声带振动发消息的话,我会察觉的。”
“估计他也不敢,都吓得尿裤子了。唉,皇军一代不如一代了。”颜青的风凉话很赶趟。
见过骨灰吗,见过?但是你见过骨灰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高吗?那不是尸体,是骨灰。
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焚尸炉我见过资料,那是让人发指的罪行,我没想到,纳粹不但援助特种钢,还援助了焚尸炉,它的作用,肯定不是用来烧日本皇军的。
轨道侧洞的焚尸炉前,望着那小山一样高的骨灰、残骸,我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一会儿,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这老者会对杨阳残忍杀死一名鬼子报以微笑,为什么会对美幸这样一个小姑娘泼得下热水,仇恨不是用笔写在历史书里的东西,而是用刀刻在骨头缝里的世代相传的痕迹。
一个麻袋在如山的骨灰边上,似乎还在蠕动。
老者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快!……快去救他!还活着!还活着!”
我和杨阳赶忙过去,打开麻袋,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杨阳赶紧把脉,片刻后才对我讲:“没事,失血有点多,还被严重毒打,不致命暂时性休克。”
这猪头一样的人不是别人,是大张,我紧张得要死,我觉得我可以死,死几次都没问题,但是我不能让大张死。我一个劲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