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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后,另一位警察站在工业港的码头边探查。他是位侦查员,名叫蒙松,他没看到车子,他唯一看到的是肮脏的海水、一个空啤酒罐,及一个软塌塌的保险套。
他是被谣言引来的,这谣言在绕了一大圈后,已经严重扭曲了。据说有两个南斯拉夫小孩儿在码头看到一辆警车开进水里。两个小孩儿都还不到上学的年龄,也不会说瑞典话。他们在码头指出的地方也很不相同,此外,根本没有警车失踪。
蒙松嚼着一根牙签思索着,心不在焉地听着附近某处传来的狗叫声。他五十来岁,体格壮硕,看来慢条斯理的,个性很温和。他做事很彻底,在整个码头上上下下慢慢地走了一遍,但是没发现任何特别或不寻常的事。
他把牙签从嘴里拿出来,扔到水里。牙签在保险套和啤酒罐问波动着。他耸耸肩,朝车子走去。
他想着,明天再叫潜水员来。
第二十章
潜水员第三十一次浮上水面时,说他找到车了。
“嗯哼。”蒙松说。
他把牙签在双唇之间转来转去,一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直到这一刻,也就是一九六八年四月八日下午二点二十三分之前,他几乎非常肯定那辆车完全是那两个小男孩儿想象出来的。
现在情形却完全变了。
“车子停的位置怎么佯? ”
“下面能见度太差了,”潜水员说,“不过,似乎是车尾朝着码头的方向,距码头十五码左右,车身略倾斜,仿佛是沿着护栏开,来不及转弯。”
蒙松点点头。
“码头这儿也没有个警告标志。”潜水员说。
他不是警察,并且他很年轻,没有经验。
蒙松过去二十年内曾参与至少十辆车的拖吊工作。每一辆车出水时都是空的,而且都是报失的车子。没有人因此被起诉过,但他确信那些车主不仅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他们坏掉的车子,还借此向保险公司领取保险金。
“还看到什么了? ”
“没有了,我刚才说了,下面什么也看不到。车子很小,塞满了泥浆和垃圾。”潜水员稍停了一下。“它一定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说。
“好吧,那最好把它拉上来,”蒙松说,“有没有必要再下去一趟? 我是说,在我们找来绞盘之前? ”
“没有吧,在把它钩住之前我没什么可做的。”
“那你就先去吃个饭吧。”蒙松说。
晴朗的天气突然间就变了。天一下变得灰蒙蒙的,云掠得很低,仿佛要下雨,风从西北方吹来,寒冷、猛烈、咆哮着。码头已恢复平日的作息,护栏外,抽沙船及挖泥船嘎吱作响,一艘小拖船在港口入口处穿梭,一辆柴油拖运车跟在一个手持红旗的人身后,避开几辆货柜车,当天早上到达的三艘货船也正在卸货。警方或消防队里一些被新闻界收买的线民通知了报社,所以现场已有十来位记者和摄影师在寒风中站着冻了好几个小时,有的则缩在汽车里等着。新闻记者和潜水员则又吸引了一堆好奇的人,这些人将领子翻起来,手深深地插在口袋里,在冷风中拖着脚步,来来回回走着。
蒙松并未在四周拉起绳子什么的来限制进出。不时会有记者过来问他“怎么样”或诸如此类的话。现在又来了,有一个人走出停在旁边的车子,还真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 ”
“哦,”蒙松慢条斯理地说,“下面有一辆车。也许半小时后可以拉上来。”
他看看这位他已认识多年的记者,眨眨眼,说:
“能不能帮我跟其他几位也讲一声? 反正消息是藏不住的,对不对? ”
“车是空的,不会错吧? ”记者问。
“呃,”蒙松把牙签换个位置咬。“就我所知应该是吧。”
“跟以前那些一样,和保险有关? ”
“得先把它吊上来看看,”蒙松说着,打了一个呵欠。“至少还要半个钟头吧,这点我很确定,所以你不妨先离开,去找点儿吃的。”
“那就待会见了。”记者说。
“好。”蒙松应道,回到他的车予。
他把毡帽推到后脑勺,开始拨弄无线电,他边下指示边注意到有些记者接受了他的建议,已经开车离开了。
埃洛夫松和博里隆德也在现场。两个人坐在二十五码外的德国大众车里,都想喝咖啡想得要命。几分钟后,埃洛夫松双手背在后面,踱过来问道:“有人问我们在干什么时,应该怎么回答? ”
“说我们要把一辆旧车由水里拉上来,”蒙松说,“大概还要半个小时。你们不妨先去喝个咖啡。”
“谢了。”埃洛夫松说。
那辆小警车以破记录的速度开走了。两位坐在前排的警察脸色都是沉重中透着坚毅,仿佛正要出一场很重要的紧急任务。
一等他们到了蒙松听不到的距离后,搞不好他们还会把警笛和警灯都祭出来。蒙松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等一切就绪可以动手拉车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钟头了。
埃洛夫松、博里隆德和记者都回到了现场,加上看热闹的码头工人、船员,以及码头附近工厂的工人,总共围聚了有一百五十个人左右。
“好,”蒙松说,“可以开始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一点儿也不戏剧化。绞链绞紧时发出嘎吱的响声,然后浑浊的海水开始绕着一个冒泡的水涡旋转,接着金属车顶就露出了水面。
“当心那边的绞盘。”蒙松说。
然后车子就整个拉上来了,滴着污泥和脏水。车子有点儿歪斜地挂在挂钩上,蒙松在审视的时候,记者就尽情地拍照。车子很小,很旧,已经不值几个钱了。是福特出产的安哥利亚或什么大众化的车种,以前满街都是,但现在已很少看到了。
车子看起来是蓝色的,但很难确定,因为车身盖满了一层灰绿色的黏液。旁边的车窗不是破了就是已经摇下来了,因此整辆车里都是泥巴和垃圾。
“放下来吧。”蒙松喊道。
人群开始在他身边挤来挤去,他沉着地说:“让开一下好吗? 这样才有地方把车子放下来。”
大家马上往后挪开,蒙松自己也是。小车发出可怕的嘎嘎声,降落在码头上。那声音大多来自挡泥板和前面的防撞板,那块防撞板的一端已经破损。
这车子看来真是惨不忍睹,很难想象它刚从达根汉姆。出厂时,曾经崭新发亮过,而且让它的第一位车主坐在驾驶座上时因为兴奋而心口噗噗跳着,充满了骄傲。
埃洛夫松是第一个凑上去探查车里状况的人。而在他后头的人看到的是,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然后很快地直起身来。
蒙松慢慢地跟过去,弯腰,透过右车门的破窗子往里看。
在那些弹簧裸露、支架变黑的座椅中,坐着一具泥泞的尸体。那是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尸体。眼睛只剩两个大窟窿,下巴已被扯掉。
他站直,转过身。埃洛夫松已开始机械地将站在最近处看热闹的人往后推。
“别推人。”蒙松告诉他。
然后他逐一看着最靠近他身边的人,以响亮但是平静的声音说道:
“车里有个死人,看来非常恐怖。”
没有任何人挤向前探看究竟。
第二十一章
蒙松不怎么在意警察不准一般大众介入他们的活动,或是不让摄影师照他等这些事情,只要不是警察规则上所说的“来自警察局长的命令,或是出于无可避免的状况”,他都无所谓。
另外,即使面对不自然的情况,他也能自然地面对,而且因为他对别人怀着尊重,别人也对他相当尊重。
虽然不论是他还是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个星期一下午,他在工业港的码头上真的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假如是由他来处理那个炎热长夏所发生的严重骚动的话,也许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是那是由一些以为罗德西亚就在塔斯玛尼亚附近、焚烧美国国旗是犯罪行为,而当着越南人的面擤鼻涕却值得赞扬的人来处理的。这些人以为镇暴用的水枪、橡胶棍棒及流口水的狼犬,是与人沟通的最佳帮手,而处理的成果自然循着他们的思维呈现。
但是蒙松此时有别的事要想,也就是说,一具尸体。
在水里发现的尸体一向就很难看,这一具更是他所见过的最糟糕的。
连负责解剖的法医都说:
“天哪! 真够恶心的。”
然后,他开始动手解剖,蒙松则基于职责所在,站在角落看着。他的表情非常专注、深沉,那位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医生不时狐疑地瞄他一眼。
蒙松很确定车里这个男人会给他带来麻烦。车子一浮出水面,他就猜到有些不对劲。平常最好用的那些个判断,这次打一开始就派不上用场。这不可能是保险诈欺。谁会花那么大工夫把一辆二十年车龄的破车推到海里? 为的是什么?
这问题的合理答案简单得可怕,因此当法医向他报告初步结果时,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们这位朋友下水前已经死了。”
沉默一会儿后,蒙松问他:
“他在水里大概有多久了? ”
“很难说。”医生回答。他看看解剖台上那具可怕的、肿胀的尸体残骸,问道:“水底下是不是有鳗鱼? ”
“应该是。”
“呃——呃,泡了几个月吧。至少两个月,可能是四个月。”
医生用探针探索一下后说,“腐烂得很快,不是那种平常的腐烂过程。也许是因为水里有许多化学物质和肮脏的垃圾。”
蒙松在当天的解剖工作告一段落,要离开之前,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关于鳗鱼的说法,那不是无稽之谈吗? ”
“鳗鱼是一种很神秘的生物。”医生答道。
“谢谢。”蒙松说。
解剖在第二天结束,成了报纸上一则十分悲惨的报道。
调查工作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结果仍旧极不理想。
倒不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事实上,他们发现的事简直太多了。
譬如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一,蒙松就知道了以下的许多事:
车子是辆一九五一年的福特Prefect 。车身为蓝色,不久前才仔细重新漆过。车牌是假的,行车执照、税单及名牌都不在了。通过汽车注册部门,警方与该车前两名合法车主取得联系。
一位是奥克西的园艺商,他于一九五六年买下它,虽然是二手车,但是当时状况还相当好,他前后开了八年,才以一百克朗的价格卖给他的一位雇员。这雇员只用了三个月。他说车子虽然还能跑,但看起来实在很糟,所以他把它留在皇后广场市场后面的停车场上。几个星期后,车子不见了,他就去报失。当时他以为车子是被警察或交通部门拖走了。
但是不论是警察或交通部门,都没有这方面的报告。所以车子一定是失窃了。从此再没人见过它。
关于车子里那最后一位乘客,也有不少可说的。这人四十出头,身高五英尺九英寸,灰色头发。他不是淹死的,而是后脑受到打击致死。凶器在头骨上留下一个洞,洞口的边缘没有碎骨,这表示造成头骨破裂的凶器是圆球形的。
这人显然是当场毙命。
用来杀人的凶器就在车子里——一块圆形石头,塞在一只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