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我隔着窗子往外看去,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是认路牌了,只有那些大山,在暴雨中依然显露出高大而黑暗的轮廓,提醒我们任家庄已经快要到了。
“就是这里了!”耗子突然指着边上的一个岔口说:“这条路就是通往村里边的,我记得路口有这棵树,应该错不了了。”
车子已经开始减速,并且准备打弯,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迷濛之中,只见到那似乎是一条窄小的土路,蜿蜒地伸向远方群山之中,路口果然长着一棵挺拔的大树,离我们只有七、八米远。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目的闪电,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棵大树浑身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一股黑烟冒起,“小心!”我们齐声惊呼,耗子也及时踩住了刹车,再仔细看时,只见那大树的上半截已经整个载倒下来,“哗啦”一下,横躺在了地面上,把路口封得严严实实。
一车子人也不说话,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刚才发生的事情,总算是我们命大,只要那倒下来的半截大树方向有稍许偏差,就会砸在我们车上,后果如何,实在是不敢设想!但是仅从那树干的断口处看,也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细,倒在地上的树干的长度,更是起码超过了十米,再加上边上的树枝,整个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我们这小小的金杯面包绝对经受不住。
好在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死里逃生的场面没少经历过,恐慌了一阵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耗子第一个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这堵车是不堵了,没想到路还是给堵上了,看来这任家庄就是不欢迎我来了不成!”
“耗子你先别着急。”姓张的高个儿终于说话了,嗓音挺低沉的:“这位罗师父也来过任家庄,或许知道有另外的路。”
“不知道!”老头干脆地回答:“我来的时候,也是从这儿进的,而且没听说还有别的路能通。”
“或许,还真是有一条路……”耗子嘟哝了半句,忽然又不说了,随即摇头道:“不行,也一样不通了。”
“什么路啊?”高个儿立刻追问他:“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清楚!”
“我是在想,上回我开过的那条盘山小路,虽然在山里头盘来盘去的有一百多公里,其实没准就是绕着任家庄周围的群山在走,说不定也能够通到村里边去,不过可惜的是,早就被塌方给堵上了,所以一样没用。”耗子老实地回答。
他这一番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其他人都是连连摇头,大伙儿呆了一阵之后,发现外头的雨终于小了下来,于是纷纷下车,走到路口去察看。
小白脸第一个做出结论:“没戏了,就凭我们几个,别想搬得动这截大木头!”
“也不见得。”高个儿回应他:“我们虽然搬不动它,但如果用绳子套住一头,然后大伙儿一起使劲拖,或许就能把它拖开几米,容得下车子经过就行。”
这主意的确不错,耗子一听之后,立刻回车上去取,这绳子可是干盗墓这行必备的工具之一,每次行动肯定要带上百米长的一大捆,而且是那种尼龙绳,又轻便又牢,用来扎大型的冥器,还不会损坏表面,现在用来拖开这棵断掉的大树,也是最合适不过。
可是耗子很快就苦着脸回来了,不但手上空空如也,还指着车子底下大声喊:“这次真是倒霉透了,四个轮子全瘪了,还怎么开啊?!”
大伙儿回头一看,顿时全都傻眼了!那金杯面包车的四个轮胎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没气了,我们刚才居然就没有发觉!可是不应该啊,这轮胎要是半路上爆了,车子不可能还能继续开,开了也非出车祸不可!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轮胎全都扎到了尖锐的东西,然后慢慢漏气,可是这也不至于啊,因为漏气的轮胎跑到后来,在车上的人不会没有感觉!这样看来,这四个轮胎的变故,必然发生在耗子停车之后,这就更不可思议了,车都停了,轮胎还会自己爆掉?除非,就是有人故意在搞破坏,用刀子把轮胎给捅破了!可是这周围一片空旷,除了我们七个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难道还真是见鬼了不成?
这一番推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轻易想到,当然,谁都不会认为是见鬼了,耗子犹犹豫豫地,却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的猜测:“老罗,咱明人不做暗事,你要真有本事,就早该自己下手,何必等到我们来了,才千方百计地阻止?!”
此话一出,我们当然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怀疑老头是内鬼,故意扎破了轮胎,好阻止大家去任家庄。
可是老头却发火了,冲着他大吼:“说什么呀,耗子?有什么话说明白点儿!”
“难道不是你下的手?”耗子也生气了,加大了嗓门说:“从我最早跟你提任家庄开始,你就不断地吓我,这目的还不清楚?不就是想让我别去,然后你自己去捡便宜?后来我铁定要去了,你才不得已跟了过来,但一路上还是不停地说那些话,你当我是吓大的?实话告诉你吧,老罗,你越是从中作梗,我就越是非去不可!”
耗子一气呵成,把话都挑明了说,看样子总算出了心中一口郁闷之气,旁人听了之后,也都义愤填膺,对着老头怒目而视。老头再是能言善辩,这时候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只得忍气吞声地走到车子旁边,蹲下来查看那几个轮胎,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招手让耗子过去。
于是,大伙儿都跟着耗子走到车旁,想看看老头作何解释,老头指着那黑糊糊的胎壁说:“这几个轮胎为什么爆了,我说一个原因,大家听听有没有道理。其实,刚才闪电那会儿,雷电同时也劈中我们这辆车,因为这车皮是钢铁做的,所以电流就顺着车身往下走,打到了这几个轮胎上,轮胎虽然结实,但哪里经得住雷劈?当然是立刻就被击穿了,不信你们看看,这上头还有被烧焦的痕迹呢!”
“你这鬼话有谁会信?!”小白脸气呼呼地说:“雷电要是击中了车子,那我们坐在里面,为什么反而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头叫屈道:“但这几个轮胎是被雷电击破的,是明摆着的事实,我就算想做手脚,也做不成这样!”
小白脸仍然不信,只是不住地冷笑,山羊胡子脸上也满是鄙夷之色,负手站在一边,嘴上悠悠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四十章
趁着雨小的时候,大伙儿一起下车去查看被封闭的路口,姓张的高个儿建议用绳子套住大树一头,七个人一起使劲,或许能拉开几米,就能让车子经过,另外我也在想,万一七个人的力气还不够,那还可以再加上车子在前面拖,总应该能成了。谁料回头一看,车子的四个轮胎居然全都瘪了,刚才还好好的,就这一会儿功夫,难道是被人动了手脚?耗子首先怀疑是老头干的,因为他自始自终都在吓唬人,目的无疑就是想阻止大家去任家庄,不过老头检查了轮胎之后,却辩解说是被雷劈的。
山羊胡子师徒不相信有这回事,但是姓张姓钱的那俩个家伙,倒并不急于下判断,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四个轮胎之后,终于互相点点头,同意了老头的说法,“看来还真是雷电劈的,不然不会有烧焦的洞。”高个儿下结论说。
这时候我也想起来了,以前看过一篇报导,也是说一辆汽车被雷打中了,里面的人倒反而没事,因为封闭的车厢能形成一种相当于法拉第笼的结构,保护里面的人的安全,但是高压电流却要通过接地的轮胎泄放,所以击破轮胎是必然的结果。这样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差点冤枉了老头。
耗子满脸的尴尬,难听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也无法收回,只好老老实实地认错,于是主动走到老头跟前,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老罗,刚才是我不对,脾气急躁了一点儿,我们师兄弟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头冤屈得以洗清,倒也没有反过来骂人,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瞪大了双眼,故作惊诧地说:“天打雷劈,绝对是不祥之兆!耗子你再不回头,难道真想把小命送在这里不可?!”
耗子一听这话,心里也有点乱了,只好低头不语,因为这一连串变故的发生,似乎真是预示着此行将会非常的不顺利。
山羊胡子原打算幸灾乐祸地看一场好戏,谁知那么快戏就收场了,不禁很是失望,于是又凑上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各位道友,你们可千万别被奸妄小人吓倒,免得耽误了正事!”
老头原本不想惹人,但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葛老儿!看在是同行的份上,我一直让你三分,你可别以为我没法治你!”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高个儿忙过来劝架:“二位都是高人,何苦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耗子也回过了神来:“老罗,这任家庄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非去不可了,你要是肯帮师弟一把,那就跟着进来,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他这样一说,等于已经表明了立场,老头只好苦笑一声,却也不再言语。
分歧既消,众人又开始考虑如何进村,但是大树封道,尚且有法可想,汽车轮胎全爆了,却再也没法上路,而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就无处修理,无奈之下,耗子只得打了个电话给朋友,让他们过来,想办法把车拖到修理店去。
但这样一来一去,不知道又要多少时间,耗子说从这儿进村,最多七、八公里就能到了,走路快的话,也就一个多小时。这时雨已经停了,大家都觉得与其在这儿干等着,还不如先行入内,于是就把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各自背着上路,等到后面的人把车修好了,再开进来找我们。
道路泥泞,大伙儿顾不上说话,都管自己低头走路,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进入了山区,两边都是百米高崖,路上阴暗昏沉,让人感觉心头压抑,在崖底穿行了半个多小时,地势渐行渐高,走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好在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前方忽然大亮,我定神一看,终于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山谷盆地之中。
此刻雨后初晴,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半边脸来,射出万道金光,照在山谷之中,显得分外的壮丽,空气中出奇的干净,放眼四望,只见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层次分明,好似一幅浓重的山水国画,使人看了心情大爽。
“妙哉,妙哉!”山羊胡子捋须长叹:“不知是哪一位帝王将相,方能葬在这处风水宝地之中,我等真是不虚此行也!”
我观察了一下,其他人虽不答话,但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只有老头面色阴沉,似乎颇为不喜。
“看!”耗子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那就是任家庄。”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里路之外,果然有一个不小的村庄,房屋大多是一至两层楼高,青砖黑瓦,看上去颇为古朴,里面的村民,想是自古便居住在此,不知已有多少年了。
方圆不下几十平方公里的一大片地方,却只有这一个村子,初看之下,让人觉得颇为不解,但仔细一想,却也不难理解,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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