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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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美人谋-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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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一愣。

忽然明白这种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的出来,在草原,神权与王权是分离的,且王权必须服从神权,而今日被此事搅和,神权便再无可能凌驾于王权之上了。若是这人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取得草原的治理权,也未免太恶毒了些。

谤佛者,终有报应。

只是,或许不是现在而已。

“怎么回事?”萧琪无辜的望向神色凝重的玄羽,玄羽一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活佛是假的!”

“活佛是假的!”

场面似乎已经超出控制范围了。铁木格附在侍卫耳边低语,“去警戒!”

“且慢!”

“等等!”

两声几乎同时出口。

玄羽抬眸望向远处,一袭白衣,头发用象牙冠束起,眸若秋水,唇似丹朱。容貌虽然平常,但一举一动间,总有着引人注意的魅力。

“草原民众们!”

出现的很是时候的陈应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堆上,振臂呼道,“活佛已统辖了草原数十年,草原人民的安康与幸福,不都和活佛息息相关么?你们凭什么就如此说这至高无上的活佛?难道只凭一只没有灵性的鹰便否定了亲如父亲一般的活佛么?”

众人讶然,但终于安静了下来,听陈应把话说完。

“你们何不问问活佛,活佛上承天意,怎么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来。孰是孰非,我永远站在草原人民最广大的立场上!”

一席话?锵有力,说的草原人民不住点头。于是开始有人问活佛,“活佛,你是不是顶蘀老忠顺王当活佛了?”

活佛想要说话,只是觉得嗓子忽然被什么堵住一样,只能扭头看看问话那人,很熟悉的人,自己还曾亲手蘀他从大些的寺里求来一纸护符。

顶蘀?

这人话一说出,众人再次讶然。

一场简简单单的天葬,忽然就变得复杂起来,似乎牵扯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其实,当玄羽看见陈应走出来那刻,就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比如说她身后的血与火,比如说她出现的恰是时机,比如说那失去灵性的鹰和此刻说不话来的活佛。

晨儿……希望有些事,不是你做的。

辽远而无垠的天葬场,忽然就凉了起来。

草原上最寒冷最空洞的风,呼啸而过。

第六十四章进退

活佛摇着头,支吾不语。

草原人们的心中似有什么轰然坍塌,原来一直被自己奉若神明的活佛,一直享受着烛火供奉的活佛,一直被草原人民顶到天上的活佛,是假的。

刚刚那人再次开口,“既然是假的活佛,何必说言?直接烧死他算了!”

陈应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阻止那人道,“这位兄台,难道活佛带给草原这数十年的福祉,就这样算了么?活佛在上,陈应不敢妄言,但请活佛为自己辩白一番,陈应便在这里,与无数草原人民一起,等着活佛您的答案。”

等我的答案?

活佛转目望向陈应,白衣猎猎,青丝飞扬。那秋水氤氲的眼里分明是一抹奸诈与得意。自己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草原这难得的安定与祥和,即将被眼前这人毁于一旦了。

难道我此时说不出话来,当真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活佛笑着,脸色依旧镇定。

手中依旧摇着乌色的经筒,忽然想起自己一一摩挲过众人的头顶时,眼前这人的反常。

刚刚那一幕快速流过,只是自己便是发现了不对又能如何?一定是这人趁着自己摩挲玄羽的时候下了药,一种控制权在他手中的药,他要自己死便死,要自己生,便生。

可活佛的尊严,岂是他用来践踏的?

活佛闭目缓缓站起,一头撞在了莲花的瓣尖上。

血,如注。

天空中的云忽然聚拢过来,四周还散发着浓烈的香气,云中似有飘渺的铃声,微微响起。

一直扑着老忠顺王的鹰像是累了般,软软的跌落,口中一直衔着的禅杖沾着几许鲜血滚落在陈应的脚下。陈应捡起禅杖,递给铁木格,铁木格深吸一口气,闭目将禅杖放上神坛,而后两人随着众人一同跪下。

天降奇瑞,这是活佛圆寂的迹象。

一直伴在活佛身边的大弟子赶忙扶起活佛,众人屏息敛气,看见活佛的手指颤了颤。

心跳如鼓。

手指颤着,却变扭的指向陈应。

遥遥的伸来的手指似是被什么夹住一样,以一种奇怪的礀势指着匍匐在那里的陈应。

铁木格推推陈应,示意他上前去。

陈应诚惶诚恐的起身,在大弟子责问的目光中前行。

而后接过那大弟子手中的活佛,附耳。

“那药……当真不是你下的?”

飘渺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陈应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宣判一般,惶恐的向后退去,口中道,“不敢不敢,活佛折煞我也。”

只是那活佛一下子失了支撑,瘫倒在了巨大的金色莲花中。

手指依旧指着陈应。

香气渐散,云彩又四处飘开,那歌声也不在了。众人抬起头,只看到了匍匐在地的陈应,以及活佛指着陈应的手指。

那大弟子看着陈应,不信任似的解释道,“草原风俗,活佛圆寂前指着的人就是下一任活佛,若是指着的地方,就是活佛化身的地方。”

陈应似乎不敢相信,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现在,告诉我,活佛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那大弟子一直都离活佛很近,他看到了活佛那扭曲的严重变形的手指,也看到了说最后一句话时,活佛眼底最深的无奈。

“他说……”

陈应接过那大弟子递来的沾血的禅杖,轻轻一笑。

“他说,你就是我。”

玄羽猛地抬起头,又愕然垂下。

原来……晨儿,那活佛说的对。你的身后,绵延着无数的血与火,没有人知道你的下一步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有多少。

晨儿,不要再做无谓的杀戮了。

可好?

玄羽的手指紧紧的插入泥土中,似乎此时,只有泥土的冰凉,才可以使他褪去他心头的烦躁。

“你怎么了?”

萧琪有眼色的问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国士做了活佛很不高兴?”

“是啊。”

玄羽抬起头笑着,笑容假的让人不好意思说破,“她不但是天朝的国士,也是草原的活佛……真的……很好。”

“这样他的权力就大了,限制了你的野心。”萧琪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这样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我很放心,父皇也是一早就把他交给我了。所以,左相,收起你拉拢国士的心思吧。”

“我为什么要拉拢呢?”

玄羽的眼神忽然很飘渺,依稀想到了那些年前,他看着她从山崖跌落,又接住她。

还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全盘考虑的就都错了?

指关节微微的泛白。

扬起头,依稀看得到众人膜拜之位上的陈应,接过那代表着权势的禅杖,朝她人生第一次绝无仅有的辉煌走去。

他心里有感觉,晨儿与他,渐渐地远了。

陈应踏上临时为她搭建的讲台,眼眸微眯,看着脚下匍匐的草原民,微微一笑,心里总算是有些踏实了。

开口,朗声道,“诸位,今日活佛圆寂一事,是我的不对。在这里先给大家道歉,若是对大家造成了什么影响,只管讲出来,若是对我不满的,也不必藏着掖着。草原是最接近长生天的地方,所以草原民便是最光明磊落的人!在这里,我也想借着活佛圆寂一事说几句,我们草原,一定要反对所有的黑暗,险恶与阴谋!”

“反对黑暗!”

“反对阴谋!”

草原人们再一次光荣化身了某人的武器。

“诸位。”陈应含笑看着人们安静下来,方才说道,“如今老忠顺王已去,死者入土为安。所以我们还是尽快举行仪式,送老忠顺王上路吧,不然,他老人家是不会安心的。”

于是又是一番折腾,陈应接口时间不够而省略了神鹰叼禅杖的仪式,率领众人念完大弟子捧来的经书后,将禅杖公公正正的摆在了神坛上。

一时间,苍鹰如云。

黑压压的罩住了绑在石柱上的老忠顺王的尸体。

铁木格动了动。

玄羽压住铁木格的手,微微抬头。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了淡淡的红色,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神坛缓缓流过。

陈应跳下讲台,毕恭毕敬的对那大弟子行了一个礼道,“抱歉,刚刚人手不够。现在我已经代你的活佛完成了所有的仪式,我这担子……也可以放一放了吧。要知道,我可是天朝的国士,若同时身兼活佛一名,岂不让皇上担心?”

玄羽始终都看着陈应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第六十五章命案

那大弟子合掌俯身,道,“活佛既然将您指定为继承他衣钵的人,您怎么可以放下草原只身离开呢?至少也要会见草原四王后才能离开,而后定期会草原举行仪式方可。”

“这么……严格么?”

陈应微微一笑,抬眸望向玄羽,希望玄羽可以说几句话让自己离开。

玄羽的眸色带着探究的意味,嘴角轻扬,似是带了一丝戏谑,闹大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陈应又看向铁木格和萧琪,两人皆是前额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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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所以还请活佛三思。”

首席大弟子脸不变色,似乎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恭恭敬敬的递过那禅杖道,“既然天葬举行完毕,后面封王大典,还请活佛移步前去。”

“现在就叫我活佛……是不是有点早啊。”陈应带着讨好的笑,想要卸下这责任,“而且我不知道该如何主持。”

首席大弟子一脸凝重之色,行礼道,“活佛多虑了。”

看再也洠颂E自己说话,陈应勉为其难般的接过禅杖,坐在金色莲花中,任由众人抬向封王大典举行的帐子里。陈应忽然俯下身,捂住肚子,叫道,“肚子疼。”

首席大弟子抬头看看他,笑的无害而温良,“那活佛该如何主持这大典?”

陈应眼睛一弯,笑道,“那我就不主持了。”

“不行!”

刚刚还笑着的首席大弟子抬眉,干脆的答道。

好不容易折腾着坐上了那代表着身份与权势的高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铁木格,忽然微微一笑,“忠顺王爷。”

铁木格抬眼看向这个年轻的活佛,疑惑道,“有事么?”

“若是我今日不能蘀你举行这个仪式,你当如何?”

“不能?”

铁木格笑着看向陈应,秋水迷蒙的眸,瘦弱而单薄的肩,看起來很熟悉的样子,只是那脸上的平凡小生的面具还提醒着自己,眼前的活佛,是个男子。

“怎么不能呢?”

“我说假设……如果我不能为你主持这个仪式,你怎么办?”

陈应笑的很是飘渺,湣粢欢湓疲媸逼稹

铁木格忽然很想知道,这种笑容在自己掌心绽放的时候,是不是也如云一般的轻,一般的软。

“若是不能……”

铁木格蹙起眉的眉又平缓了下來,朗声道,“我本自受命于天,心怀坦荡。若活佛给我主持更好,若不主持,谁能拦住我称王之路?”

“好!”

陈应假意称赞,却挥手招呼后面一直跟着的那影子。

“忠顺王可真是条汉子啊。”

啊字话音未落,狂风忽起,弥漫的黑风夹杂着血腥的味道,耳朵灵的人还可以听到其间有女子低低的笑与啜泣。

会场顿乱。

“怎么回事?”铁木格拉住正欲离开的某人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

某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委屈,趁铁木格失神之际,脚底抹油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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