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痛恨自己在关键的时刻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高明,立即带人进房间看看,对,立即,我感觉要出事。什么?用什么借口,
用什么都行。我马上赶过来。”
高明进入重庆宾馆504房间时, 已经不需要任何借口了。王莉娜与刘应学的女
婿双双中毒身亡。
文静看着王莉娜的尸体,不禁为之汗颜。她一当看见王莉娜与刘应学的女婿在
一起,就应该想到结局必定如此。王莉娜杀死了刘应学之后,不论是警方解了迷还
是没有解迷,她都会追随她的家人而去。王莉娜衣着整洁,是坐在圈椅上服的毒。
而刘应学的女婿,则是睡倒在房间的地毯上,上衣象是很随意地扔在了床上。单从
这种情景来看,王莉娜显然是有备而来,而刘应学的女婿却象是毫不知情,想象中,
进入房间之后,坦然地脱下上衣,准备真正地轻松一下。文静猜测,两个人可能不
是同时中毒的,一先一后,王莉娜必定在后。王莉娜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瘫死在了地
毯上,然后再饮毒而亡,想必当时的心态可怖而又怪异。
两人都是喝了掺入氰化钾的洋酒中毒而亡。
法医鉴定,王莉娜仍是处女之身。
在搜查王莉娜的居室时,在她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份文件,象是写给警方的,又
象是写给媒体的。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只有篇名《我没有忏悔》。
……
在我准备向刘应学讨还血债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抓住他的把柄,然后向有
关部门举报。但当我真正要做的时候,我发现我遇到了一个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那就是我拿不到实证。正在这个时候,刘应学的女婿找到了我。起初我对他很反感,
虽然我并不认识他。我对刘应学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共戴天。他似乎对我的反感早有
准备,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便立即进入了敏感的话题。他说有证据证明刘应学真
的强奸了我妹妹,并且也知道我极想置其于死地。他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帮助我。不
用他说,我就知道他是另有目的的。我耐住性子问他有什么样的证据。他说那天他
正巧去找刘应学,在窗户外看见了全过程。我当时就想煽他一个耳光,够卑鄙的,
当时他只需咳嗽一声,就能避免一切,但他没有,他只是不出声息地旁观着,我立
即意识到此人不简单。这样的证据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不要说他出具旁证的可能
性不大,即便是出了,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他见我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急切,
便又建议说,他手里有许多刘应学收取家长钱财的证据,这就使我想到了惩治刘应
学的另一途径:举报他受贿。然而再细想,刘应学之所以能够官场得意,十有八九
是有靠山。没有十分过硬的东西,搬倒他谈何容易。于是我对他说,我不想他撤职,
也不想他坐牢,我只想亲手杀了他。刘应学的女婿呆住了,他的确没有想到我要达
到的目的是如此的彻底。他想了想说,他也可以帮我做到。我问他条件是什么,他
色迷迷地看着我,大言不惭地说,只要你同意与我保持情人关系。我这时才细细地
打量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老鼠眼不说,眼角总是有洗不干净的眼屎,鼻子发红,布
满了小红籽,象是性病患者。一口黄牙,正中的两颗还是朝里撅着。如此一副讨人
嫌的德行,竟然,竟然会对我提出保持情人关系的要求。但是我一想到跳江的妹妹,
一想到中风的母亲,一想到心脏病发作时父亲的痛苦不堪的样子。我立即答应了他,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让我亲手杀死刘应学之后。其实那时我就想好了。
我绝对不会让眼前的丑陋的男人得逞的。
也许是天不饶恶人。刘应学住进了耳鼻喉科。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着手策划
起来。
最初的想法是制造一次医疗事故。而就在这时,吴伟业与刘应学的冲突发生了。
刘应学的女婿提出了让吴伟业当幌子的计划。
……
我的条件是我只杀刘应学。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刘应学的女婿拉着吴伟业到大坪电影院附近一家餐馆里吃
饭。假意劝说了一番后,说是刘应学晚上在病房里要会情妇,如果能够当场捉奸的
话,出了一口恶气不说,还能让刘应学声败名裂。吴伟业与刘应学女儿女婿同在一
个单位,也素知他们夫妻关系很紧张,于是相信了这样的说法,跟着来到医院。我
按计划把吴藏在了刘应学病房隔壁的卫生工具间里。刘应学又在酒里掺了安定药放
在了卫生工具间里。
……
本来约定是11点30分动手的,但刘应学的女婿来晚了。事后我才知道他到大坪
电影院旁边那家餐馆去了一趟,目的就是找回下午请吴伟业吃饭时少补的一块钱。
我进入刘应学的病房后,刘应学已经睡得很死了,打着呼噜,嘴角还淌出了口水。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扑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用被子死死地捂住了刘的面
部。刚开始刘应学因呼吸困难而挣扎起来,后来刘的女婿也扑了上来,死死地按住
了乱动的刘应学,倒好象他对刘应学的仇恨远远的深过了我。我死死地捂住,脑海
里全是我的家人,我们一起出游,一起畅谈。我敢说我们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
家了。可是就是因为我手底下的这个恶棍把一切都摧毁了,毁得无情而又残酷。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应学的女婿把我从刘应学的身上硬拉了下来,低声说人早死了。
我掀开被子证实确是死了以后,便呆呆在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看着刘应学的女婿
收拾房间。他收拾得很细致,随后拉开窗户,拉着我出了病房。我去护士站,他去
了卫生工具间。
事发后很长时间,刘应学的女婿没有同我有任何联系。但我知道他是不会放过
我的。我也在等,我知道警方迟早会探出真相的。因为事后我也发现了一个极大的
破绽。那就是没有我的配合,任何人进入病房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后来我见
到了那位女警官,她的眼睛很深,好象永远看不到底似的。当我看见她直直地盯着
外科大楼的窗户看时,我就预感到我的时间不多了。一天之内两次来到科里查看,
这说明她已经找到最为关键,对我而言也是最为致命的点了。
我也该走了,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妹妹在召唤着我,我们是不可能永久分离的。
但是我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我非要让刘应学的女婿殉葬。我非要彻彻底底摧毁刘应
学,摧毁他的一家,就象刘应学摧毁我的一家那样。
……
文静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附在了卷宗的最后,黯然地合上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