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成一团堆着一床破棉被,被面脏兮兮的,还是那种贡缎的老式被面,戴煦走过去用手里的荆条棍挑了一下那床棉被,一只躲在被子里的老鼠受到了惊吓,吱的一声从被子下面窜了出去,迅速的逃跑了,把毫无心理准备的方圆也吓了一跳,戴煦再一掀被子,赫然看到那卷破棉被里面藏着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鼠,通体肉粉,闭着眼睛在破棉被变成的窝里面挤来挤去的蠕动着。
方圆怕老鼠,见状浑身顿时就起满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又怕被戴煦看出来,毕竟一个连死尸都不应该害怕的刑警,居然见到老鼠就吓得脸都变了颜色,这未免也有点太丢脸,可是这种从小就有的恐惧感并不那么容易客服,光是远远看到那些小老鼠,方圆就已经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不自在了。
她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一个离开房间的借口,提出到前门那里去检查一下情况,戴煦点点头,同意了,他看得出来方圆是害怕的,所以也把掀起来的棉被又盖了回去,免得方圆看着觉得难受,前门距离这个房间比较近,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而他自己,也在房间里又简单的查看了一边,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从这三个房间里面的状况来看,凶手曾经住在这里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如果这里真的是第一现场,那么凶手也一定是用什么方法将被害人带到了这里,分尸之后连夜把躯干部分埋在了乱坟岗,之后回来烧火煮人头,在天亮之前连夜离开,所以才会没有人发现凶手的踪迹,清晨被村民看到了烟囱冒烟,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
戴煦还在思索着这些细节背后所包含的意义,方圆又从正门口折回来了。
“汤力他们过来了,我让他们从后门绕过来。”她对戴煦说,“前门的锁,是从里面被反锁住的,所以我没有去动,一会儿等拍过照,采过指纹再说。”
“门从里面反锁的?”戴煦挑了挑眉毛,“你做得对。这个案子要是发展到这一步,可就有意思了,人是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杀的,头也有可能是在这个老房子的厨房大锅里面煮熟的,身子就被埋在这个村的乱坟岗里面,偏偏头骨要被人大费周章的带回到市里面,还特意藏到了嘉年华的鬼屋骷髅山上头,这么繁琐的步骤,到底目的是什么呢?凶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废弃的老屋?这是偶然,还是计划好的一部分呢?”
“而且据咱们所知,管永福和张颖别说这个村了,好像和这个县都没有什么关系。”方圆说,然后她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忆了一下,“蒋元中的原籍好像是这个县的!之前咱们不是查他的个人资料来这么,他是因为父母离异之后,被张颖的父母接过去抚养,所以户籍才从这个县里迁走,落到了张颖家里面的,会不会是跟这里有点什么牵扯?”
“这件事先不用着急去猜,有这样的疑问,等回去以后再确认一下就知道了,估计汤力已经带人进来了,走,咱们过去帮帮忙,这个房子里能找到的物证线索,估计肯定不止是那几片没烧干净衣服布料还有头发而已。”戴煦听到后门外面有声音,便示意了方圆一下,迈步朝厨房那边走,他心里面对这个案子的整体方向都有了另外的一种大胆推测和怀疑,担心之前所有的努力,搞不好都要变成泡影了,但是因为这只是他根据今天这一连串的发现而做出的主管推测而已,并没有任何的理论依据,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佐证,所以他没有盲目的说出来。
唐弘业还在挖出无头男尸的乱坟岗附近帮忙一些收尾的工作,这边是汤力陪着刑技的同事一起过来的,戴煦和方圆过去把之前的发现,还有屋子主人的一些情况都对他们做了说明,之后所有人就分工明确的忙碌起来,对这个房子包括厨房在内的所有房间进行勘查和检验。
因为这间平。房和寻常的楼房公寓比起来,它的格局略显曲折一点,有一些小走廊之类的过道,刑技人员非常仔细的对房子内外所有可能需要经过的地面都进行了足迹的采集,对所有的门、窗,都仔细的确认了指纹,在整个房间里,发现有两组比较清晰的鞋印,从大小方面来判断,应该是两名成年男性的足迹,刚刚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点惊讶,难不成这个案子涉及到的凶手不止一个人,而是一人以上的团伙作案么?
而在进一步对采集到的足迹进行分析之后,他们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在了一边,两组足迹虽然都是成年男性的尺寸,但是其中一组从鞋底印的花色与形状来看,应该是男式皮鞋,而另外一组则更像是运动鞋的鞋底花纹,考虑到戴煦从炉膛的灰烬里面找到了一小段没有被烧干净的运动鞋鞋带,所以不能完全排除那双鞋可能是属于死者的,并且假如这种设想成立的话,那么死者就很有可能并不是被杀死之后才被带到这个废弃老屋里的。
那么除了没有被完全烧干净的鞋带之外,运动鞋到哪里去了呢?运动鞋除了表皮之外,还有大量的纤维和合成材料,并不太容易燃烧,如果鞋带都没有被烧干净,灶膛里还残留着牛仔裤的布料,一双运动鞋被烧得不见踪影,很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不过很快,刑技人员就发现炉膛里面有一些被烧过的橡胶残留,由此推测,有可能那双鞋也曾经被丢进灶坑里焚烧过,但是因为不好焚烧,可能后来又被凶手弄出来,选择了其他的丢弃方式处理掉了。
第三十八章 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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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力立刻带人到周围去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疑似的鞋子,其他人依旧各就各位,各司其职,继续在房子里做仔细的现场勘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厨房里面,他们对那口大铁锅里面的水进行了取样,也对厨房的地面进行了检测,最后发现,在这个厨房的地面上确实有发现血迹残留,尽管黑乎乎的地面凭借肉眼并不能直观的看到血迹在哪里,但是在化学试剂的面前,再隐秘的血迹也会变得无所遁形,然而经过试剂检验,厨房地面上发现的血迹却并没有他们预期当中的那么多,虽然存在却只有少许而已,血量不足以证明这里曾经杀死过一个人,并且还肢解锯掉了死者的头部。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又对其他房间,包括小走廊在内,都进行了仔细的勘验,可是房子里的其他房间无论是墙面还是地面,都没有发现其他血迹残留的迹象,就连经过了洗刷和擦拭的血迹也没有找到过,暂时也无法得出结论,不知道究竟这个房子里面不是他们要找的杀人分尸第一现场,还是说凶手在将死者杀死之后,并没有急着分尸,而是一直等到了死者血液接近凝固,确保不会流出很多的血液来弄脏现场,这才动手锯下了死者的头颅,并用大锅烧火煮熟。
之所以会有后一种推测,也和之前他们发现的鞋印不无关联,在发现的两组成年男性的清晰足迹当中,那组皮鞋的足迹从行走的步伐来判断,似乎比较正常,而另外的那一组运动鞋的鞋印则略微显得有些趔趄凌乱,但基本上还是可以确定是能够几乎自主的行踪。并不是被人拖拉着进的屋子,而从足迹的行踪来看,也是从前门进来的,在老太太原本居住的那个房间里有过逗留。之后才转移到厨房里面去。这也就等于又印证了方圆方才对前门是从内里上锁的那个发现,很显然,最初凶手和被害人来到老房子的时候,确实是从前门走进来的,但是随后前门就被从里面人为的落了锁。落锁的目的也许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人忽然闯进来,或者是为了防止被害人企图挣脱逃走,只可惜前门的门锁上面没有发现有效的指纹,从这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凶手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懂得如何避免留下指纹痕迹,至于足迹,这个倒是没有任何试图掩盖或者清除的痕迹,刑技的同事也并不认为凶手是因为疏忽大意,他们更倾向于凶手对指纹有很清楚的概念。但是却并不是特别懂得足迹在破案过程中的重要性,所以才完全没有理会。
综合这些细节,关于现场的初步结论就可以被归结为,凶手或者将被害人诱骗到了这个废弃的老房子里,或者被害人当时是受到了胁迫,疑惑神智不提清醒,没有足够的反抗能力,在带到房子里之后,凶手用某种不会导致大量失血的方式杀死了被害人,带到血液不再流动之后。将其分尸并煮熟头部,讲死者的随身衣物投入炉膛当中焚烧,由于运动鞋不好被烧掉,所以被凶手另行丢弃。而衣服上面比较厚的布料部分,还有金属纽扣这一些没有得到充分燃烧,而凶手因为疏忽大意,或者时间上面的仓促,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炉膛当中的灰和垃圾,就连大铁锅里面煮过的水都没有来得及舀出来倒掉。
或许这对于凶手而言。可以算作是过失和疏忽,但是对戴煦他们这些办案人员而言,那可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虽然很多线索都是细微的,不起眼的,但是星星点点的线索汇集在一起,就可以最终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条,将凶手的犯罪行为全盘的揭露出来,让作恶之人在强大的证据面前无所遁形。
在现场勘查快要临近尾声的时候,村委会干部也回来了,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上的T恤衫前襟和后背都汗湿了一大片,估计来找戴煦的时候也是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见到面张了半天的嘴,结果就只有大口大口喘气的份,戴煦只好示意他不要着急,慢慢说,村委会干部弓着腰,两条胳膊支在自己的膝盖上头,喘了能有半分钟,才终于把气息给稳住,足够开口说几句话了。
“没……没有了……”他一边呼哧呼哧的说话,一边摆摆手,摇摇头。
“什么没有了?是你们村里有人失踪了?”方圆一听这话,有点着急,他们之前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去调查这个案子,假如最后证明死者的身份是村民的话,那也就代表着之前的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这让她不由得心里面有点紧张。
村委会干部一听她这么问,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摇头:“不……不是的,你别着急……别急,让我先倒口气儿……我是说,我们村没有人失踪,挨家挨户我们都去问过了,别说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年龄段,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把每家的所有人,有没有不知道去了哪儿找不到的都给问了一遍,全村人都很正常,没有缺谁少谁,隔壁村那边也是,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就找不到了。”
戴煦点点头,他看到方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心里面有点无奈,他很清楚方圆担心的是什么,但是那种可能性还并没有消除,只是眼下他也没有必要把这种还停留在猜测层面上的东西,当着村委会干部的面说出来,所以就只是道了谢,然后又详细的让村委会干部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老房子之前的房主,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太太,以及老太太子女们的情况。
村委会干部说,原本住在这里的老太太名字叫做郝桂枝,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名字分别叫做梁南春,梁南夏,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