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不是不想做什么少庄主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看看,不碍事吧?”
“静,你这回是玩真的?”真的要同父亲决裂?
“我是不会为了那个痞子而和鸿雁叔叔作对的。”
“是父亲,不是痞子。”慕容姝正色道,“舒找到你了?”
慕容静乐:“你可不是找到我了吗?”
“我是说您那可爱的弟弟。”
“找到了。他跑去找鸿雁叔叔了。”
“你脸色不太对头,舒怎么了?”
“你若被人捅一刀,我看你对不对头。”白眼翻翻。
“他那么疯狂?看来,他还真是爱你呀。”慕容姝笑得别有用心,“好弟弟,你的魅力越发得惊人了。”
“好姐姐,你想我怎么样?”心里毛了毛。就知道慕容姝不会白帮他。
“你知道,林落雪此次来,是没安什么好心的。”不然他不会把你带在身边。
“嗯。所以?”
“所以,我接到了那痞子,不,父亲的命令,要想方设法缠住他,不让他有下手的机会。”
“然后?”
“然后,你虽与父亲翻脸,可还是慕容家的人,不愿让慕容家吃亏是不是?”
“于是?”
“于是,你要将功赎罪,代替我去色诱林落雪。”
“什么?!不用色诱行不行?”
“啧,得了便宜还卖乖。随便啦,手段随你。做得好,父亲就不和你计较那一掌的事了。”
“等等,他知道我回来了?”心头一紧。
“你当他傻啊,什么事瞒得过他!”
那他是故意装聋作哑的?嘿,老爹,够意思。“那你没事干?”不爽。
“我想办法拖住安昀。你要小心了,他和林落雪的交情可不浅。”
“知道了。庄主英名。”点了个头,迅速分开。
笙歌散后酒微醒,深远月明人静。
第八回 铸剑山庄
挑了灯芯,林落雪宽衣解带。
“谁?”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暗号对不对?快点开门!”
单听这腔调便识得是谁了。“你来做甚?我要睡了。”
来人大大咧咧地坐下:“我来睡觉。”
“出去。”
“不。”
“出去。”
“不。”
“滚到隔壁房间去!”
“方才见到我姐了,教她识破了身份,还威胁我帮她做事。哎,少爷你不是要睡了吗?那属下不打扰了。”“林岚”还当真转身便走。
“亲爱的,漫漫长夜,在下寂寞得很,无聊得紧,还请你来陪我促膝长谈。”那语气,那神态,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说完,还一个媚眼飞过去,“咱们共剪西窗烛吧。”
“我又不是来聊天的,睡觉要紧睡觉要紧。”慕容静仍然作势要走。
林落雪将他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尽管牙齿咬得咯咯响,语气还是十分温柔的:“在下愿意自荐枕席。”
于是,两个大男人背靠着背挤在了一张床上,亲密无间。
“她色诱了你?”慕容静明知故问。
“……”
“没成功?”性质同上。
“……”
“她让我来色诱你。”
“我比较希望她亲自来。”
“她让我缠着你,不让你有机会破坏拜庄会。为了让她安心,”慕容静笑得极其龌龊,“我们必须形影不离。”
“为何将这些告诉我?你是慕容家的人吧?”
“有种你把那些毒的解药给我,你看我还来不来放一个屁!”拜托,林落雪有个什么闪失,他也得陪葬的!
“哦。睡觉吧,不过,丑话说在先,你要敢不老实,小金就会掉下来的。”威胁完毕,林大少满意地闭眼。
抬头望上,一条银蛇缠在床柱上,冲慕容静吐了吐信子。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蛇蝎美人的床果然上不得……
某人磨了一夜的牙。
这一夜,很平静。因为不会有人敢在第一天轻举妄动。林落雪醒来的时候,慕容静已经不见了。
林落雪放出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它循着慕容静的气味,向前飞去。
慕容山庄并不像无昔城(宇文家)一样机关遍布,有的仅是基本的护阵(私家重地除外)。林落雪一路上除了引发了一个地阵外,还算顺利地来到了青舍。
青舍,还真是个怪名字。进入之后,发现是一个繁华似锦的别院。“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庄桃花始盛开。”林落雪感叹着,不明白慕容静为何来此。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树上的人接道。
“佩服慕容兄,任何事您都能和风月沾上边。”
“桃花依旧,人面何去?何去、何去,去找鸿雁叔叔了。”咬着几片花瓣,慕容静郁闷地望向蓝天。
“人面是指……”林落雪心下大悟,又问,“东胜的辅国大将军江鸿雁出自铸剑山庄?你和他什么关系?”
“鸿雁叔叔曾经是这里的铸剑师啊。至于关系么,一起舞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同过床,一起嫖过娼。怎么,你心中嫉妒?”慕容静翻身下树,沿着小径走下去,“青舍中没有任何机关。”世外桃源,是不为江湖琐事困扰的。
林落雪跟上。
城中有山庄,庄中有青舍,其中有阁,曰,予争阁。青舍予争,就是静与舒。林落雪跟着上了楼。
推开房门,慕容静微笑:“这是我的闺房。”
林落雪一下没跨过门槛,直直栽倒在地。这里的确没有机关,却有一个比机关还机关的人。
慕容静继续微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慕容草有我这么个儿子?主要是我捣蛋太多,每有客人来,他都要把我关在房里不让我出来。哎,其实是江湖凶险,他怕我遭到不测,就修了个青舍,金屋藏娇。”
不理会那让人恶寒的词语,林落雪环视四周的摆设:“你爹倒挺疼你的。”
慕容静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总好过我爹日日亲自来迫我习武吧。”此乃生在福中不知福也。林落雪一岁时的玩具是银环蛇。学会走路,是因为身后蜈蚣在追。三岁学会自己吃饭,因为怕人在菜中下毒。五岁自己洗澡,却跳进了满满一缸毒水里……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叹他生命力的顽强。他能练就今日的百毒不侵,完全仰仗儿时的死亡式训练。
“唉,你父亲真好。”慕容静说。林落雪待要发火,但看他不似开玩笑,也不好发作。
慕容静居然说得憧憬无比:“老爹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因而七岁他才肯让我学武功,还不教我绝学。如果他愿好好教我,别说下毒,捅我几刀我也乐意啊。他居然还说,我要学成慕容心法,整个山庄都我被我毁了去。”
你爹当真太明智了。林落雪赞同无比。
“你的武功并非慕容草亲传?”
“他高兴的时候就教,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教。我师父是慕容婷,当然,最早的时候,鸿雁叔叔偷偷教了我很多。”
林落雪心中冷笑,江鸿雁果然不做好事。一个变态也就罢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变态那就太可怕了。
慕容静突然别有深意地说:“记好,通往予争阁的路。”
“为什么?”林落雪问。
慕容静眉开眼笑:“记着就对了。我们先去武院逛逛,今日难得开放参观。”
“去武院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耶?不是我带你去吗?”谁跟谁约法三章?
“你是我手下。”提醒他一个快要忘得光光的事实。
“好好好,少爷您说。”
“不得挑衅生事不得胡言乱语不得调戏女子……呃,男子也不可以。”深愔某人本性,只怕不提出这些到头来吃亏的会是自己。
慕容家的武院非常大,分东南西北四个院,有兼有多个专门的校场,分别以回廊隔开。
迎面遇上四处闲逛的易轻尘,林落雪与其寒暄了几句便继续往前走。突然,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倒忘了,唐门也来了。”林落雪一歪嘴,看不出是笑是哭。如果说,林家与慕容家是有仇的,那顶多也就是暗地里勾心斗角,明着却不好撕破脸皮,可唐门与断肠谷的仇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一来双方都以暗器毒学见长,本来就势不两立,二来,上次与唐门的争斗中,林落雪一连血刃了几名唐门好手,即便倚仗慕容家的面子不好在庄内动手,也说不定会暗暗使狠。
要不要抢在唐门之前动手?林落雪算了算暗中跟着的护卫有多少,一时拿不定主意。
慕容静贴了上来:“你想生事我不反对,但不可以在北院动手。”
“你道我是你?”睨了他一眼,林落雪避开唐门的门主唐鹏,转入身后的假山。
闲谈之声传来,听口气是铸剑山庄的人。
“哎呀,没想到开庄会这么无聊,忧劳可以兴国而无聊可以亡身!”
“老七啊,你冷静一下,再摘这树就秃了,到时候师父要同你拼命的。”
“要是静在就好了。”
林落雪无言地望向慕容静,慕容静一脸感动:“对不起,七师兄,我不该抛弃你让你感到寂寞。寂寞,是通往地狱的桥……”他干脆透过缝隙往凉亭看去。
十三师妹亦是一脸哀怨:“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没有他起头,我们捣乱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在的话,一定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想想那些大侠小侠难看的脸,哇,一定有意思极了!”二十四师弟眼冒精光。
九师兄则万份期待:“好希望看老十(慕容静)去调戏那些武林豪杰,然后看他被满庄追杀。”
慕容静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了,九师兄,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老人家的事吧?这笔账咱回头算。
“这回来了不少帮助掌门教主什么的,还有好多是年纪轻轻的少主,三家来的都是第七代传人,你说,老十会挑哪个下手?”
“这就算不准了。武当派的夏掌门玉树临风,莹飞宫紫茵宫主貌若天仙,三家少主都长得不错,你说他会挑哪个下手?”
不敢相信某人淫乱后宫已达此地步。
“你们去看了三家少主吗?我昨天偷偷溜到春华园去看了,还看到了安小侯爷,安小侯看上去不太好惹,宇文夕太正派,易轻尘过于清高,林落雪则儒雅过了头,依老十的性子,一定会挑安昀!”
慕容静差点瞪暴了眼珠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安昀出手?!林落雪忍了很久才没笑出声,被慕容静眼睛一瞪,立即正色抿嘴,但脸上旋出的酒窝却泄漏了天机。
“说得对,小十喜欢挑战,安昀是个好对手。”
“这个……安昀父亲手握重兵,你说他会不会来剿了铸剑山庄?”
“那易轻尘好了,冰块美人,也是一大挑战,他爷爷还是武林盟主呢。”
“我以为,对林血杀下手更是挑战。”
“不会吧?林落雪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昨天见他白白净斯斯文文的……”
“咱庄主不说话的时候也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
无聊到这份上了。林落雪拉起慕容静:“走了走了,没什么能听的。”
“还是去吃些东西为上。”
出了武院,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惨。
安昀用过饭后没有直接去试剑会,而是来到一个别苑中。
“有消息了吗?”
“回小侯爷,大新王朝派出瑞亲王与慕容草密谈,不日将抵达山庄。”
“皇上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