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恩把账单翻过来。背面有人在边用圆珠笔写着:
l O .8bf 、 3000
吗啡 500
欠ga 10O
欠mb 50
p 医生 650
花掉 1300
1700
勒恩认得出是约兰松的笔迹,他曾经在金发马林那里看过他写的字,他认为这表示约兰松会在十月八号——他离开苏内·比约克家的同一天——从某处获得三千克朗,可能是名字缩写为“bf' ‘的人给他的。这三千克朗当中他要花五百买吗啡,还一百五的债,给一个p 医生六百五,买药或是别的,这样他就剩下一千七,一个多月后他死在公车上时,口袋里的钱超过一千八百克朗,所以他一定在十月八号之后又得到了更多的钱。
勒恩想知道这些钱是否来自同一个源头——这个bf或是BF; ,当然不一定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其他东西的缩写。
“承前”? 约兰松不像是会有银行账户的人。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bf是个人。勒恩翻阅笔记本,发现他问过话或听说和约兰松有关系的人中没一个缩写是BF。
勒恩拿起袋子走进门廊。他把账单放进公文包里,把袋子和公文包都放在门廊桌上,然后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思忖约兰松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第二十七章
在十二月二十一号星期四早晨当警察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前一天晚上,在市中心圣诞节的歇斯底里气氛下,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便衣人员陷入大规模的暴乱之中。为数众多的工人和知识分子参加完越战集会,从贸易联盟大会堂蜂拥而出,随即就打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说纷纭,可能永远也没有定论,但在这个阴沉寒冷的早上,市内没有几个笑得出来的警察。
在这次事件中唯一获得些许好处的只有蒙松。他呆呆地说自己没事可做,于是立刻被派去协助维持秩序。起先他躲在西维尔路阿道夫·弗雷德里克教堂的阴影下,巴望着就算是有任何骚动,也不会蔓延到这个方向。但警方从四面八方毫无秩序地逼进,而示威者总得有地方可去,便开始强行朝西维尔路方向拥来。蒙松很快朝北逃窜,最后进了一家餐厅——他是去暖暧身子顺便做点儿调查的。他出门的时候顺手从桌上的牙签罐里拿了一根,用纸包着的,是薄荷口味。
于是在这个悲惨的早上,所有警察中唯一心情好的应该就是他了。他还打电话给餐厅的供应商,获得了牙签厂商的地址。
埃纳尔.勒恩心情不好。他站在寒风凛冽的环路上,瞪着地上的洞和一条防水布,公路局的工程架则围在四周。洞里没人,但停在五十码外的工程车上可都是人。勒恩认识那四个坐在里面开热水瓶的男人。他只是简单地说道:
“嗨。”
“嗨,把车门关上。不过,如果昨天晚上在感化院路用警棍敲我儿子头的家伙是你,那我可不跟你说话。”
“不是我,”勒恩说,“我在家看电视,老婆回北边去了。”
“那就坐下吧。要喝咖啡吗? ”
“谢谢,我可以来一点儿。”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
“要问我们什么吗? ”
“是的……问一个叫做什未林的人——他是在美国出生的。
他说话的时候听得出口音吗? “
“听得可清楚了! 而且他一喝醉就会说英文。”
“喝醉? ”
“对,还有生气的时候,或是浑然忘我的时候。”
勒恩搭五十四路公车回到国王岛。那是一辆利兰亚特兰型的红色双层公车,车顶是乳白色,车内天花板则是灰漆。据他了解,双层公车上不卖站票,但车上却挤满了人,大家都一手抓着某处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则紧握包裹或购物袋。
一路上他努力思索。而后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又坐了一会儿,便走进隔壁房间说:
“他不认识他。”接着又出去了。
“连他也疯了。”贡瓦尔·拉尔森呻吟道。
“等一下,”马丁·贝克说。“我想他有发现了。”
他站起来去找勒恩,房间里没人,帽子和外套也不在。
半小时后,勒恩又一次打开环路上工程车的门。什未林的同事们还都坐在原处。路上的那个洞看起来根本没人动过。
“老天,你吓了我一大跳。”其中一人说,“我以为是奥尔松呢(Olsson)。”
“奥尔松? ”
“对,但是阿尔方斯会把他的名字念成奥列森(Olesson) 。”
勒恩直到次日早晨才报告他的发现,这时离圣诞夜只剩两天了。
马丁·贝克停住录音机说:
“你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你问‘是谁开的枪? ’他就用英文回答‘Didn’trecognize him ( 不认识他)”
“对。”
“然后你又问‘凶手长得什么样子? ’什未林就回答‘Like Olsson 。( 像奥尔松) 。”’
“对,然后他就死了。”
“太棒了,埃纳尔。”马丁·贝克说。
“他娘的奥尔松是谁啊? ”贡瓦尔·拉尔森问。
“一个巡查员,他到不同的工地巡逻,看工人是不是在磨洋工。”
“这该死的家伙长得啥样子啊? ”
“他就在隔壁我办公室里。”勒恩谦虚地说。
马丁·贝克和贡瓦尔·拉尔森走到隔壁去,瞅着奥尔松看。
贡瓦尔·拉尔森只看了十秒,然后说:“嗯哼。”就走出去了。奥尔松望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马丁·贝克在房里待了三十秒,他说:
“埃纳尔,我想你已经把该记录的都写下来了? ”
“是的。”勒恩说。
“谢谢你,奥尔松先生。”
马丁·贝克离开房间。奥尔松看起来更加迷惑不解。
马丁·贝克吃完午饭回来以后( 他只喝了一杯牛奶,一杯咖啡,吃了两片乳酪) ,发现勒恩在他桌上放了一张纸。
标题很简单:奥尔松。
奥尔松四十六岁,是公路局的巡查员。
他六英尺高,净重一百七十磅。体型瘦高。
发色灰金,呈波浪状,眼睛是灰色的。
他的脸型长而瘦削,五官分明,鼻子高耸,有点鹰钩,嘴很宽,嘴唇薄,牙齿很好。
穿九号的鞋子。
肤色颇黑,他说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在户外跑。
穿着整齐,灰色西装,白衬衫,打领带,黑皮鞋。在户外工作的时候穿一件及膝的防水大衣,宽松的那种。灰色。他有两件这种大衣,冬天的时候习惯穿其中一件。他头戴一顶窄边的黑色皮帽,穿厚橡胶底的黑鞋。要是下雨或下雪的话,就会穿黑色的橡胶靴,上面有反光条。
奥尔松在十一月十三号有不在场证明。从晚上十点到午夜,他都待在一个桥牌俱乐部,他是那里的会员。当天他参加桥牌赛,有计分卡以及其他三位参赛者可以证明。
至于阿尔方斯·什未林,奥尔松说他人很好,但是懒惰又喜欢喝酒。
“你想勒恩是不是把他剥光了量体重? ”拉尔森说。
马丁·贝克没有回答。
“非常合逻辑的结论,”贡瓦尔·拉尔森继续说,“他头上戴着帽子,脚上穿着鞋子,一次只穿一件外衣。是他的鼻子还是嘴有点儿歪? 你要怎么处理这玩意? ”
“不知道。这是某种描述吧。”
“是,奥尔松的描述。”
“阿萨尔松呢? ”
“我刚才跟雅克森谈了一下,”贡瓦尔·拉尔森说,“非常恶劣的家伙。”
“雅克森吗? ”
“他也是,”贡瓦尔·拉尔森回嘴,“我猜他不痛快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自己破了毒品买卖,却要我们帮他们破。”
“不是‘我们’,是你。”
“就连雅克森也承认阿萨尔松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毒品分销商。这两兄弟的钞票一定多到数不完。”
“其他的坏人呢? 那个外国人昵? ”
“只是个跑腿的希腊人。那浑蛋有外交护照,自己就有毒瘾,阿萨尔松认为是他去告的密,还说跟这些嗑药的家伙讲什么都很危险。他非常不高兴,可能是因为没有早点干掉这个跑腿的。”
他停顿了一下。
“公车上那个约兰松也吸毒。我怀疑……”
贡瓦尔·拉尔森没有说完,但他却让马丁·贝克开始思考。
科尔贝里揣着他的单子走开,宁愿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越来越能了解斯滕斯特伦在查这件陈年旧案时的感觉。马丁·贝克说得对,特雷莎案的侦查没有漏洞。某个无可救药的顽固家伙甚至写道:“从技术方面来说,这件案子已经解决了,侦查过程是警方办案的完美典范。”
如此一来,这件案子的结论就是常被人挂在嘴上的“完全犯罪”。
要调查名单上和特雷莎·卡马朗有过关系的男人并非易事。
在这十六年间,里面死掉、移民或是改名换姓的人多得令人吃惊。有些人则成了没指望的疯子,在某个精神病院里等死。还有的不是在吃牢饭,就是在收容酒鬼的老人院里。有的人干脆出海,或是以其他方式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多人早就搬到偏远的地方,为自己和家人开创新生活,大部分的对象都在例行调查之后被勾销。现在科尔贝里的单子上只剩下二十九个名字,全是自由之身,而且还住在斯德哥尔摩市内或近郊。到目前为止,他只搜集了这些人的基本资料,例如目前的岁数、职业、地址和婚姻状况。名单如下,编号从一到二十九,以英文字母顺序排列:
1 .斯文·欧格连,四十一岁,店员,斯德哥尔摩No,已婚。
2 .卡尔·安德松,六十三岁(?) ,斯德哥尔摩sV( 高坡疗养院) ,未婚。
3 .英瓦尔·本特松,四十三岁,记者,斯德哥尔摩VA,离婚。
4 .鲁内·本特松.五十六岁,商人,石得桑,已婚。
5 .扬·卡尔松,四十六岁,旧货商,乌普兰市,未婚。
6 .鲁内·卡尔松,三十二岁,工程师,纳卡五,已婚。
7 斯蒂格… 埃克贝里,八十三岁,曾是工人,斯德哥尔摩sV( 玫瑰园老人院) ,鳏夫。
8 .奥韦·埃里克松,四十七岁,汽车技工,班德哈根,已婚。
9 弗勒·埃里克松,六十九岁,曾是工人,斯德哥尔摩sV (高坡疗养院) ,鳏夫。
1 0 .斯提格… 芬姆,三十一岁,油漆工,索隆图纳,已婚。
1 1 .比约内… 福斯贝里,四十八岁,商人.石得桑,已婚。
1 2 .本特·弗雷德里克松,五十六岁,艺术家,斯德哥尔摩c ,已婚。
1 3 .本·弗罗斯滕森,六十六岁,演员,斯德哥尔摩o ,离婚。
1 4 .约翰·格兰,五十二岁,当过招待,索尔纳,未婚。
1 5 .扬一奥克·卡尔松,三十八岁,办事员,延雪平,已婚。
1 6 肯尼斯·卡尔松,三十三岁,卡车驾驶员,史科市,未婚。
1 7 .伦纳特·林德格伦,八十一岁,曾任银行经理,林汀岛I ,已婚。
1 8 .斯文·伦德斯特伦,三十七岁,仓库管理员,斯德哥尔摩K ,离婚。
1 9 .塔格·尼尔松,六十一岁,律师,斯德哥尔摩s ,未婚。
20.卡尔一古斯塔夫·尼尔森,五十一岁,曾是技工,尤罕纳庭,离婚。
21.海因茨·奥伦多夫,四十六岁,艺术家.斯德哥尔摩K ,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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