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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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对脸-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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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接受邀请。这样看来,他依旧很自信,认为自己很安全。这样最好。埃勒里应
该为此感到高兴。警长一直搞不明白埃勒里头脑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不希望埃
勒里利用这对新婚夫妇做文章。
    “奎因警官。”劳瑞特说。
    “什么?”
    “好吧,我们会来的。”
    “我们?”老头放意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一箭双雕,他可没想到阿曼都会是她
的同盟。“我和卡洛斯。卡洛斯不来,我也不来。”
    “好吧,现在,我不知道,斯班妮尔小姐。考虑到罗伯塔对他的感觉,更不用
说哈里·伯克……”
    “没办法。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我来,他们也得接受阿曼都。”
    “好吧,”警官说着,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嗯,尊重这种场
合的严肃性。我不想让罗伯塔和哈里的婚礼因为什么事而办砸了。”挂上电话,他
感觉自己像犹大,想假惺惺地指责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将是一次糟糕的婚礼,老头离开电话亭时心里有些内疚。他一直在想,这一
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44

    婚礼的确很糟糕。
    麦丘法官是7点钟到的。他是一位高个子白发老头,长着一个拳击手似的鼻子,
一双法官特有的深邃的眼睛,和建筑工人似的皮肤。他和奎因警官站在一起,突兀
得像富士山似的。这位法官在警官引他进屋时看了一下手表。当他被介绍给那对神
情紧张的新人时,他又看了一下手表。这对新人已开始显现出某些婚前常见的紧张
症状。
    “我不想把事情办得太仓促,”麦丘法官说话声音浑厚。“不过,情况是这样
的,我向我太太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才得以出来,她还以为我会马上回去的。我太
太是不同意在大斋节期间举办婚礼的。”
    “我也开始赞同她的这一观点了,”哈里·伯克全然不顾自己的新郎身份,举
止粗鲁地说,“看来我们得等一段时间了,麦丘法官。奎因警官邀请了一些客人来
参加婚礼。”这位苏格兰人特意强调了“一些”这个词,显然有指责的意思。
    “很快就会办完的,亲爱的,”罗伯塔神经紧张地说,“法官,我不知道……
你能否不用世俗礼仪,而用圣公会方式来主持婚礼?我的意思是,如果能这样的话,
我对婚礼的感觉会更好…··”
    “我没有理由说不,韦斯特小姐,”麦丘法官说,“不过我没随身带着《祈祷
书》。”“埃勒里的书房里有一本,”伯克带着一种敷衍了事的态度说道。
    “我去拿,”埃勒里出人意料地说,听起来甚至有些感激的意思。当他从书房
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小红皮书,看上去还有些分量。“我想是在300页。”
    “你没事吧,埃勒里?”麦丘法官问道。
    “我很好,”埃勒里有些夸张地说道。把书递给了法官之后,他来到窗户达,
闷闷不乐地看着下面的街道。窗户上已摆着一大篮菊花,这是伯克订的,罗伯塔把
它放在那里当背景用。埃勒里不停地拉拉自己的下嘴唇,捏捏鼻子,东张西望他想
做出一副欢乐的样子。
    伯克朝埃勒里的方向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桂香味,他咕哝了几句。
    “沃泽尔来了,”埃勒里突然说,“还有皮尔特夫人。”
    “还有别的人要来吗?”麦丘法官又看了一下表。
    “又来了一辆出租车,是劳瑞特。”他说着,停了一下,继续朝外面看。“还
有卡洛斯·阿曼都。”他说道。
    “什么?”哈里·伯克大叫一声,惊愕万分。
    “哈里,”警官匆忙说道,“他不来,劳瑞特·斯班妮尔也不会来的。我实在
没办法。如果你想让劳瑞特……”
    “我并不想让劳瑞特来!我不想让任何人来!”这位苏格兰人怒吼着,“这到
底是谁的婚礼?你们要干什么?上帝可以作证,要不是时间紧急的话,我就取消今
天这场活动!”
    “哈里。”罗伯塔呜咽地说。
    “我才不在乎呢,波蒂!这些人把我们生命中最神圣的东西当儿戏,他们想把
这场婚礼变成闹剧!我才不会被他们利用呢!我也不想让你被他们利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麦丘法官有气无力问道,没有人理会他。
    门铃响了。
    罗伯塔有些歇斯底里地冲向洗手间。
    接下来的几分钟,场面有些杂乱,缺乏和谐的气氛。这些勉强到来的客人们拥
挤在一起,慢慢地走了进来。警官热情而忙乱地迎接着他们,哈里·伯克对他们怒
目以视,埃勒里心不由衷地笑着,麦丘法官对此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这样
的场合上,唯一感觉不错的是卡洛斯·阿曼都,他那黝黑的脸和阴险的双眼间露着
恶意。仿佛有一位蹩脚的洗牌手把牌洗得乱七八糟一样,人们在这间略显小的客厅
里推推搡搡,转来转去。他们互相介绍,互致问候,间有一些窃窃私语和不太友好
的握手。大家极有兴趣地谈论着春天阴沉的天气。然后突然安静了一下,之后,大
家热情地祝贺劳瑞特——这一切就像瓦格纳的戏剧一样——阿曼都则以一种率直的
口吻问起新娘的去向,大家也随即附和着。
    她在洗手间里梳妆打扮,奎因警官已记不清自己告诉过他们多少遍了。
    罗伯塔终于亮相了,她仰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像是维多利亚时代戏剧里的女
主角。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但是气氛并没有改善。是阿曼都那种神气活现的样
子毒化了气氛。埃勒里不得不拉住哈里·伯克的手臂,以防这位四肢发达的老兄突
然采取极端行动。令人惊奇的是,最后是劳瑞特救了场。她拥抱着罗伯塔,亲吻了
她,然后陪她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了婚礼用的花束。当她们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
罗伯塔宣布劳瑞特将成为她的伴娘。警官匆忙从去年圣诞节留存物品中选出了一条
白色缎面带子,从花篮里摘了几朵菊花,临时做成了一束装饰花。
    一切布置就绪。法官背靠着花篮,站在窗前。按照《祈祷书》所规定的那样,
伯克面对着法官,站在他的右手边;罗伯塔站在他的左手边。劳瑞特在罗伯塔的后
面,埃勒里在伯克的后面。其他人站在他们的后面。麦丘法官把《祈祷书》翻到第
300页, 戴上用玳瑁壳制成的眼境,以他那浑厚的低音开始宣读《婚礼祈祷词》。
这份祈祷词由美国新教圣公会于1789年十月16日通过:
    “亲爱的教友们,”法官念道,他清了清嗓子。
    奎因警官站在他预先选好的一个有利位置,不停地注视着埃勒里。那个孩子的
内心里一定是在遭受着巨大的折磨。警长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僵直,这样犹豫不
决。很显然,有东西在心里折磨着他。当法官念着祈祷词时,老头却在琢磨着儿子
的内心世界,试图探究到什么,但一无所获。
    “……我们聚集在上帝的面前,在上帝的陪伴下,这位男子和这位女子结合在
一起……”
    和所有婚礼一样,此时全场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氛。这种气氛简直就是一种凶
兆。罗伯塔那带着粉红色天鹅绒手筒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伯克给她订购的绣花婚
礼服,捏皱了礼服上装饰用的栀子花。新郎那敦实的身材看似高了几分,仿佛他突
然间成了白金汉宫前的卫兵——警官似乎看到了他头戴着项饰羽毛的军帽、肩扛火
枪的样子。劳瑞特·斯班妮尔目光注视着远方,有些茫然。西尔码·皮尔特怀着一
个老女人对他人婚礼的嫉羡和惆怅。警官津津有味地看着威廉·马隆尼·沃泽尔的
大肚子随着麦丘法官声音的起伏不断地晃动,就像无意中看到了祁子仪式上的表演
似的。只有阿曼都面目可憎地摆出一副嘲弄的样子,像他这样的情场老手,显然乐
此不疲。
    “……在上帝的指引下,这是人生光彩的阶段……”法官以他低沉的声音讲述
了《圣经·约翰福音》中耶稣在加利利的迦拿城的一个婚礼上首次显神迹的故事。
奎因警官的注意力又回到他那唯一的儿子身上,他依旧僵直地站着。
    老头大为不安起来,他怀疑自己插手过多是不是一种过错。整个场面的气氛分
明有些异常,十分地异常。
    “……因此任何人不可鲁莽、轻率,而应敬畏上帝,虔诚、谨慎、深思熟虑、
头脑清醒地迈入这个阶段。”
    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在场的两个人将携手步入这一神圣的阶段。”
    他在与什么进行斗争呢?老头心里想着。看来斗争是激烈的,不管对手是谁。
埃勒里下颚部的肌肉不停地颤动着,双手紧紧地合抱在胸前,和站在他前面神情紧
张的新郎一样,他以立正姿式僵直地站着。但是伯克情有可原,警官思忖着,而我
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有人认为他们不能合法地结合, 并能说出道理, ”男低音继续说道,
“请现在讲出来吧,不然的话,此后必须永远保持沉默。”
    有些事不得不说出来了,老头思绪转动着。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会爆发
出来……埃勒里张了一下嘴,接着又闭上了。
    “我请求并要求你们二位,就像在末日审判中,你们须将心中的所有秘密揭开
一样,如果其中任何一方认为存在着阻碍你们合法结婚的问题的话,现在请说出来
吧……”
    埃勒里说:“我有一个问题。”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话了,仿佛终于寻找到了表达的载体,不再受意志的控
制。事实上,埃勒里确实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震惊,更不用说麦丘法官、罗伯塔·
韦斯特和哈里·伯克了。法官深邃的目光越过伯克的头顶埋怨地注视着他。两位新
人朝埃勒里侧过身来以示抗议。其他人的眼睛,甚至连阿曼都也看着他,仿佛他在
寂静的教堂祈祷中行为失检,弄出声响来了。
    “我有一个问题。”埃勒里又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我不能再憋在心里了。
法官,您得中止这场婚礼。”
    “你疯了,”伯克说,“傻瓜。”
    “不,哈里,”埃勒里说,“我清醒着呢,太清醒了。”

    45

    “我得向你道歉,罗伯塔,”埃勒里继续说道,“也许这样的时间或场合不太
合适,但是从另一层意义上讲,这是唯一合适的时间和场合。不管怎样,我没有别
的选择。”他又重复一遍,似乎是为了安慰他自己,“我没有别的选择。”
    埃勒里已摆脱了僵直的姿态,而其他人则仍旧原地不动,呆若木鸡。这时他又
说道:“你们最好都坐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说明。”他仿佛一直被时间概念所困
扰着。他挪过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请罗伯塔坐下。他又分别为皮尔特夫人、劳
瑞特·斯班妮尔找了两把椅子。但是,男士们没有一个人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
愈来愈紧张的气氛,仿佛要动武似的。问题是,谁将会是施暴者,谁又将是受害者
呢?
    埃勒里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刚才提到了时间和场合,”埃勒里说,“选择这样一个场合也许是偶然的,
但时间呢?我们正面对着一个事实,即时间是这个案件的根本所在。”
    “案件……当然,因为这一切都与这个案件有关联,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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