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走远,就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他在昏迷前的一刻将飞机紧急迫降在水面
上。我及时赶到救了他,因为我一直都在跟踪他。”
“为什么要跟踪他? ”
“他身上除了有珍贵的列奥纳多笔记外,还携带着一份秘密文件,准备跟格陵
兰岛上的某个人接头。你听明白了吗,他是一个密探。他跟三教九流的角色都打着
交道,从国家美术馆一直到克格勃。
我的任务就是要保证那些文件不被送抵格陵兰岛。
“我赶到飞机处时,发现它仍然漂浮在水面上,还没有完全毁损。
我将吉尔,连同文件和一袋钱一起搬了出来。吉尔昏迷不醒,鲜血直流。他那
样子是不可能再到得了格陵兰岛了,更别说要去华盛顿特区。我把他救上船,过了
很久,他才慢慢苏醒过来,告诉了我关于美第奇匕首的传说,并把列奥纳多的笔记
转交给我。我的使命当然就是保守秘密。我不会让这些笔记重见天日,也不可能直
接将它匿名地寄给你父亲,毕竟那样太过于冒险了。那时候一把神奇的匕首和古怪
的军火制造商看上去似乎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我就把飞机弄沉至水底,包括笔
记和那一整包的钞票,它们都将同许多不同寻常的史前古器一样永远葬身海底了。”
我摇着阵阵抽痛的头,“永远葬身海底……”
“当然,不可能是永远。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个星期前。当时,列奥纳多的第
二页笔记在意大利出现,这使我想起了吉尔的那件事,钱,还有他的那页笔记。我
知道钱当然是有用的好东西。不过还不清楚笔记的作用会有多大。于是我就开始寻
找美第奇匕首。当然,也包括搜集你父亲的资料,还有你们家失火后刊登在报纸上
的全家照片。说真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当我
发现你成了一名特技演员时,我便开始策划了这整个计划。”
“好了,不用说了,剩下的我都知道。”我声音低沉,面对着机窗。
“雷布,你实在算是个完美的参与者。我的上帝啊,一场计划周密的复仇行动
已经开始了。”贝克特自言自语道。
我的手又禁不住开始颤抖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在高空,而是因为难以压制的怒
火。这怒火是由贪婪和恶毒造就的悲剧和一连串不幸的死亡引发的——父母蒙冤受
难,我成为列奥纳多口中“万能的旅行者”,现在还坐在这里,面对着眼前的这个
人,这个没有让列奥纳多的“真理之圈”葬身海底,却只是为了将它囚禁于铁笼中,
直到他认为必要时才使其重见天日、才还我自由的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无法躲避的吗? 我抬起头,看见贝克特正用一种熟悉的无动于衷的眼神盯着我,那
表情与当日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慈济院的病床上时脸上所浮现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适者生存。”他说,“我需要生存,而你是——”
“适者。”我说。
“是的。当时我几乎无法想象出,你将会是多么合适的人选。你果真找到了美
第奇匕首。”
“但却让泰奇、克莱尔还有西斯得到了它。”
“那只是暂时的。”
“而我爱的女人也到了他们的手上。”
除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外,一片沉寂。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几个字是从自己的嘴
里说出的。我爱的女人。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把脸转向机窗,眨着眼不
让它们流下,不过还是让贝克特看见了。
“如果她遭遇了什么不测……”我沉重地说,“如果她受到任何一点……”我
不敢再想下去,“我肯定会找他们算账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找他们报
仇的。”我抬起头注视着他。
贝克特严肃地看着我,“如果我没有逮住他们,雷布,那就让死神亲自来找我
算账好了。”他说着,把电脑连上了调制解调器,“现在,我们得研究一下眼前的
问题了。”
贝克特拨号上了网,打开意大利国家铁路局的页面,从那里可以查到当天下午
离开意大利前往苏黎世的所有火车班次的时间表。他给铁路局打了匿名电话,确认
了IC382 次列车后面挂着一节私人车厢,并将于一小时十五分钟后离开米兰。
他告诉我飞到利奈机场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而从机场到火车站之间有六公里
的路程,这六公里坐车过去的话恐怕得花上整整三十分钟的时间。
我连忙问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让火车晚点出发。
他摇了摇头,“即使能做到,这样的举动也会让他们有所警觉,以致打草惊蛇。
那样岂不就是弄巧成拙了? ”
他说得对。我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得及时赶上火车。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速度,极快的速度。我似乎看见了自己正往IC382 飞驰而
去,贝克特并没有跟在我身边。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激情。无论如何,我都要独闯虎
穴。
我让贝克特帮我绘制一幅那列火车将要行经的路线图,他很快就画好了。我开
始仔细地研究。
火车将在距米兰北部八十公里处的卢嘉若停靠一次,之后便会一路直达苏黎世。
“爵克准备武器了吗? ”我问。
贝克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了一间壁橱,“装备绝对精良。
自动步枪,冲锋枪,不同种类的刀……”
“那是什么? ”我指着一件黑色的新型武器问道。
“这件啊,”他说着,把它递给了我,“这可是美国潘科公司研制的‘汽锤’
A2战斗霰弹枪,这种枪威力很大,一旦击中敌人,马上就可以让对方粉身碎骨。非
常有用,就是不太好携带。我看这次应该用不着这玩意了。”
“把它给我吧。”
我身体前倾,将它从夹克的后领插入,直达裤腰。很合适。“到米兰后要用的
车准备好了吗? ”我问。
“这个,我得去和爵克确认一下。”说着,他往驾驶舱走了过去。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脸部的肌肉在紧绷,内心思潮翻涌。克莱尔、泰奇,还有
打着贝克特旗号的西斯——这一个个先后粉墨登场的小丑、恶魔,——为什么我没
能早点揭下他们的假面具? “没有人会只有一张面孔。”他曾经对我说过,“行使
权力真是种美妙无比的享受! ”他曾拼命地想要告诉我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啊。那
个王八蛋就坐在我旁边,告诉我从哪里断开圆圈。他还给我按摩过太阳穴! 紧接着,
他就站在老情人的身边,把我给出卖了。还有什么该死的吉尔……我是指贝克特,
他的一阵咳嗽、一通电话,便将我推入了这场是非之中,把我像傻瓜一样耍弄。
当我睁开眼时,贝克特已经回到了他的座位,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当我躺在
床上扮演着一个快死的美国飞行员时,我确实产生过后悔之意。而现在我又感到后
悔了。我的本质决不是个心怀恶意的人。当然,在这一点上你有理由持怀疑的态度。”
我并没有回应他。
“我为你脖子上的遭遇感到难过。”
我故意绕过话题,“爵克怎么说? ”
“他在自己的私人机库里备有很多种交通工具,都是可以租用的。”
“我们要租一辆汽车。花费应该不会超过两三千美金吧? ”
“四千。当然,由我来买单。”
“吉尔的钱,不是吗? 我拿到那袋钱时,里面有两百万美金。拿到你手里是多
少呢? ”
贝克特交叉着双腿,两手合拢,“三百万。”
我们在利奈机场着陆,然后叫了辆出租车赶到爵克的机库。我先下的车,贝克
特和爵克紧跟其后。我们走进了机库,只见里面停着一架贝尔直升机,一辆黑色奔
驰和一部崭新的红色哈雷摩托车,钥匙还插在上面。我回头朝直升机的方向看去,
贝克特正向我走来。
从哈雷的后视镜里,我看到了他的下巴。
第十九章
十八分钟后,繁华喧闹的都市就被我抛在了身后,展现在眼前的是黄褐色的土
地以及巍峨起伏的阿尔卑斯山。我开着从爵克那里租来的哈雷呼啸着上了E35 号公
路,心里很想知道等会儿在IC382 会发生些什么。在威尼斯的船上,我记不清自己
干掉了多少个家伙,在小河区一共是五个,不久前又让乔可和隆一起下了地狱。接
下来还会有谁呢? 泰奇、克莱尔还是西斯? 肯定不止这三个。
我按着上次飞往米兰时路易丝电话里向我描述的,勾画起了克莱尔的模样:光
头,长得还挺不错。但他那疯狂的脑壳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他抢了匕首,抓了吉
内,金大吉还在四处追踪着他。可他现在却坐着自己的专列在阿尔卑斯山里兜风?
在克莱尔的眼里,没有谁的命是值钱的。他绝对不可能到了苏黎世后把匕首交还给
吉内,然后再说声对不起。我想起了贝克特跟我讲的有关吉尔的故事。火车站台,
高架桥梁,滚滚的车轮……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泰奇也许也打算在
圣罗德桥那儿把吉内从车厢里扔出去。
我看了一下表。时间非常紧迫。十五分钟后他们就要进站了。
火车会停留十分钟,也就是说我最多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勉强可以赶上。
我加大油门行驶在蜿蜒起伏的公路上,然后是颠簸不平的乡间小路。机车呼啸
着卷起了阵阵砂石和尘土——速度已提升到了极限。我稳稳地超过路上的每一辆车。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我刹车不及,一头撞上了瑞士在基亚索的边界线。
该死的! 居然忘了还有什么边境线! 我开始感到有些后悔带上了“汽锤”,但
已经晚了。我只好停住车,坐直身体,往后拱了拱肩,希望能为背上的枪多留些空
间。
我瞥了一眼这里的边防站,站不大,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上去似乎都有
些疲倦。这时,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径直朝我走来,要查看我的身份证件。我冲着
他微笑,心中暗自祈祷他对我这个“驼背”能高抬贵手。我盘算着要不要对他说声
“你好”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士兵打开了护照,对照着相片上下打量着我。
“一个开哈雷摩托的美国人。”他用带有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我开的是本
田。这车你是租的还是自己买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羡慕的成分。
我告诉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
“真的吗? ”他有些吃惊地问,“它看上去很新。那一位肯定是你很好的朋友。”
“不错,他非常慷慨。”我顺着他的话说。
“嗯? 你后背上背的是什么?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火车的车轮正朝着卢嘉若的方向滚去。
“是背部支架,我的背曾受过很严重的伤,所以现在一直需要这个东西来保护。”
那士兵用我护照的一角蹭着自己的下巴。我暗自琢磨他脸上的表情,是好奇还
是怀疑? “这隆起的一块究竟是什么? ”他皱着眉头,然后朝正在检查一辆萨博的
中年士兵喊道,“卢基! ”
那人挥着手放那辆车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