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第奇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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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第奇匕首-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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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帮我吧。”但我却不想陷亚奇于危险的境地。

    “亚奇,”我说,“我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对你的感激。但这次我必须单独
干,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帮我搞到枪。”

    电话线也紧张得颤抖了起来。

    “他妈的! ”他几乎是在吼叫,“你竟然拒绝我,而且还要我马上就接受这一
切? ”

    “是的,”我平静地回答道,“对不起,我现在就需要你的答案。”

    我听到了长长的叹气声,“很遗憾地告诉你,对不起,我做不到。”

    没有声音。

    “那好吧。”我说,“我不该打这个电话的,把你扯进来真的是很抱歉。现在
我要出发了。”

    “等等。先别走。”

    “真的得走了,我要去赶飞机。”

    “我的意思是,哪儿都别去。”亚奇请求道。

    “我必须得去。”

    “你可以选择的。”

    “不,我不可以。这是我惟一的出路。”

    晨雾渐渐散去,从客厅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把走道照得通透明亮,灰尘在阳光中
起舞。

    我从洗衣袋里取了五万美金放进一个牛皮纸袋,然后把它塞到我在波士顿参观
美术博物馆和伊莎贝拉·斯图亚特·佳德纳博物馆时买的红色背包里面。

    我将装有列奥纳多的笔记的皮面文件夹和几条蛋白粉( 那种能补充能量而且吃
起来也不那么像石灰的营养块儿) 放在钱的上面,然后扎紧洗衣袋,又把它放回到
原来的皮包里。

    我和吉内道了别,将两个包放进车里,驶向圣·莫尼卡的美国银行。一个红脸
的客户服务代表帮我把五万美金兑换成了里拉,还帮我租了一个家庭用小型保险柜
来存放那个皮包。

    我返回到美洲豹上,转动了钥匙,低沉的轰鸣声使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我直奔
机场而去。

    飞机在落基山脉上空的时候,我的手终于停止抖动,可以给路易丝·范埃尔斯
汀打个空中电话。她红发碧眼,拥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她有着上佳的公关能力,并
得以成立了一家公关公司,给几个在好莱坞排得上号的大牌明星做经纪人,其资历
之丰厚,足可以写下一本名人自传。

    我俩在几年前有过一夜情——曼妙美好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的指甲抓疼我的背。
我叫她停,她照做了,可我的兴奋也同时停止了。

    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一丝的不快和遗憾。

    电话响了三下,路易丝的声音传来,“鲍比吗,我在洗澡呢。一小时后到你那
儿。”

    “路易丝,”我说道,“我是雷布。”

    “烈豹! 是你啊? 汤姆的心都碎了,说你喜欢你的毛巾胜过喜欢他。”

    “那是事实。”

    “噢,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 不会是想约会吧。”

    我告诉她我需要关于克莱尔和诺洛·泰奇的信息。

    ‘。克莱尔,我认识。但从没听说过什么泰奇。”她说,“别告诉我他想拍你
从他的钱堆上掉下来的镜头。”

    我无言以对。

    ‘‘好啦,你等等。我帮你查一下资料库看看有什么你想要的。你在哪儿? 通
风隧道里面? ”

    我告诉她我正在去威尼斯的路上。

    “你在开玩笑吧。克莱尔也在飞机上吗? 不可能啊,他有自己的飞机。”

    “路易丝,这个电话一分钟是一百块。”

    “啊呃,”她答道,“好吧,我来看看……你要找泰奇,是T —E —T —C 一
H—Y吗? ”

    “我想应该是两个C 一个I ,你两种都试试吧。”

    “什么都没有。等会儿我查一下克莱尔,他应该能查到。有了! 沃纳。克莱尔,
是个光头,长得还不赖,有点像那个叫尤·伯连纳的演员。一九三五年出生于德国
柏林,是家里的独子。父亲也是个军火制造商。发明了革命性的‘格维’41w 半自
动步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广泛使用。噢,他还是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狂热
追随者。”

    “什么? ”我问。

    “我说克莱尔的爸爸是达·芬奇的狂热追随者。他所收藏的达。芬奇制造的武
器、坦克、弹射器还有其他一些玩意儿多得足以和博物馆媲美。世界大战前那些东
西都存放在格姆尔德艺术馆里。这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小克莱尔穿着灯笼裤就站
在旁边。哦,他母亲在一次联军的炮弹攻击中丧生,那年沃纳八岁。传闻说这事对
这对父子的打击很大。坦白说他们父子俩都很古怪。”

    我想起了八岁那年,父亲也曾和我一起根据达·芬奇为苏丹二世设计的伊斯坦
布尔大桥图纸,制作了一个特别的模型。

    路易丝继续道:“呃……再让我瞧瞧……小克莱尔一直都很上进。二十岁的时
候就以优异的成绩从柏林工学院拿到了机械工程学学位,而后便开始为他父亲的公
司设计武器并开始接替父亲掌管公司事务。他发明的隐藏式拉栓机枪让他狠狠地赚
了一笔。总之他是个亿万富翁,手里操控着德国、奥地利、比利时、意大利、智利
和墨西哥的多家军火制造公司全部或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很明显他黑白两道通
吃。此人生性冷酷。”路易丝补充道,“只要他想得到的,比如说别人的公司,他
就一定会得到。他的手段极其狡诈,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还有什么吗? ”我问她。

    “他平时不是在自己的飞机上,就是在自己的专列上旅行。他的专列可以挂在
任何他想挂的火车后面,比如东方快车什么的。太酷了,这里还有张照片。一定花
了不少钱,车厢装修得很典雅,充满艺术气息。雅致的……平台——你们是这么叫
的吧——在后部。上面有铜制栏杆。你还记得丹波吗? 最后他就坐在自己专列的平
台上出游。”

    我什么都没有说。脑子里闪过亨利·吉尔从车上跳下去,一头栽入圣罗德桥下
河面的那一幕。记忆中我也曾经到过那座桥,大概在十年前吧,我搭了一个脸色苍
白的男人的大众车,从瑞士去意大利。

    路易丝说:“怎么哑巴了,那么久都不说话。”

    “对不起,”我说,“刚才走神了。”

    “那现在清醒了? ”

    “不知道。”我回答,“谢谢了。”

    “嘿,烈豹……先别挂。”

    “怎么了? ”

    “我现在温柔多了,也许你回来后我们可以……”

    我顿了顿,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吧,”她最后说,“看来还是得我先挂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挂断了。

    我把电话放回支架……沃纳·克莱尔和他父亲,我和我的父亲,列奥纳多。五
个人,还剩下两个。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克莱尔和我会不会为我俩已故的父
亲们还有列奥纳多天赋的才能干杯? 会不会一起为我们失去的母亲而流泪,为她们
逝去的声音而伤悲? 如果我们两人在中世纪的战场上相遇,谁又会先扣动扳机? 天
色灰暗,阴雨绵绵,飞机降落在米兰梅尔潘萨机场的停机坪上。一小时后,我又重
返天空向东直奔威尼斯而去,这次的飞机比刚才那架小得多。

    我坐在飞往马可波罗机场的飞机上,定了定神,我想起了有一种俄罗斯娃娃,
用木头雕刻的那种,从大到小一个套着一个,包裹在最里面的是最小的。我突然感
觉到这架飞机里面也一层又一层地套着许多个,我不断地登上更小的飞机,直到最
后我爬进了一架只有野鸭般大小的飞机,冲上云霄,和其他的鸭子们一起结伴而飞,
在空中形成队形。天啊! 我一定是坐了太长时间的飞机了。

    没过多久,我和我的行李就已安全地乘坐在出租车上,穿过重重雨幕驶向大运
河。下了一天的雨,空气湿重得都能通电了。

    莉亚帮我在格里酒店预订了一间套房——一家能俯瞰大运河的豪华的宾馆,十
六世纪时曾经是威尼斯执政官的官邸。

    房间的门半掩着,服务生刚送来一篮新鲜的水果。这间高顶套房非常宽敞,房
间里摆满了各式古董,地上铺了一张硕大的印满东方花纹的地毯,天花板上吊着一
盏华丽的枝形装饰灯。我住过一些除了拥有华丽大堂其他并无特色的宾馆,因而对
这家宾馆很是惊奇。

    莉亚干得真不错。

    我给了服务生一些小费。他彬彬有礼地退下了。

    我冲了个凉,打开箱子,点燃蜡烛,爬上了床。

    父亲和母亲一定会很喜欢威尼斯的。我们本来可以一起住在这里,把光光的脚
伸进沙发上软软的垫子中,仰望天花板上的图案,听父亲给我们讲那些有钱人、没
钱人如何在沾满颜料的手臂下夹着五颜六色的画布穿过运河和街道。

    只是转瞬间,雅致的房间又恢复到最初的空旷,夜空也重新变得寂寥无声。

    一块鸽子形状的巧克力包裹在黄白相间的铝箔里,静静地躺在硕大的羽绒枕头
边。我拿起来放在鼻尖——香橙甜酒的味道。

    我侧身躺着,手中的“鸽子”在摇曳的烛光中飞来飞去。我为自己被夺走的快
乐而感到心痛,我期盼着阳光的温暖,等待有一天把脚踩在那些邪恶的胸膛上——
诺洛·泰奇,还有沃纳·克莱尔。

    巧克力鸽子在烛焰中融化了。

    啊,复仇!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过来。九点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国立美术馆
三楼的大理石接待台前。接待人员是位六十多岁的女秘书,一头蓬松鬈曲的棕发,
浓密的眉毛。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待人接物非常专业,但那些都难以掩饰她紧
张的情绪。

    虽然我的心在怦怦直跳,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微笑着径直向她走去。我即将成
为她今天所遇到的最友善的人。我告诉她我从加利福尼亚来,专程前来拜访那位曾
经亲眼看过书商阿朗佐先生手中的那份列奥纳多笔记的人。

    “你是一个记者? ”她略显慌张地问道。

    “不,”我回答,“我不是。”

    她小心警惕地瞪着我,眉毛几乎挤在了一块儿。

    我敞开外套,“看到了吗? 没有录音机,没有纸,也没有笔。我根本不是什么
记者,我甚至连单词都拼不正确。”

    我察觉到她紧锁的眉头有了暂时的舒缓。

    “那你是官方人员吗? ”她又问道,“警察? ”

    “实际上,我是个特技演员。”

    她看上去有些迷惑,“你是拍电影的? ”

    “不会拼写单词的人只能干些体力活。”我笑着回答。她又放松了一些。

    女秘书回头瞥了一眼茶色玻璃后面一动不动站着的一个男人。

    当我俩的目光再次相遇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我帮不了你。”她
说。

    我凑近了一点,“萝西小姐。”

    “是女士,”她纠正道,不时紧张地回望身后那人的背影。

    我必须先解决她这一关。

    “阿朗佐先生曾经把笔记展示给你们这里的某个人看过。我只要知道他的名字,
最多就和他说两句话。”

    玻璃后面的那个身影突然转动手柄。

    “不,先生,我们这里没有人看过那份笔记。对不起,请你离开。”

    愤怒与挫败感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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