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一那种酸溜溜的语气,再看看他担心的神情,美雪不由得笑开了嘴。
“不用了,扣起来就不好看了。”
“可……可是你……”
“阿一,只要你的眼睛不要乱瞟就可以了。”
美雪笑了笑,不理会阿一,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纸牌。
阿一就是喜欢美雪这种没有防人之心的孩子脾气,但这同时也是令他感到忧心的地方。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和美雪的关系或许早就不只这样了,搞不好会比青梅竹马的玩伴关系更进一步……
【5】
原先有四个人,加上剑持和江口,所以现在一共是六个人聚集在休息室玩纸牌。
玩了三次以后,加奈井突然说道:
“即然要玩,就赌些钱吧!否则实在提不起劲来。”
“好啊!好主意!”
江口马上附和。
“不可以!赌博是犯法的!”
剑持摆出执法者的姿态来。
“叔叔!你真是个老顽固啊!”
加奈井嘟起嘴表示不满。
“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知法犯法啊!我可是个警官呢!”
“啊!你是警官吗?那你带了手枪吗?拿出来让人看看嘛!”
加奈井一边拍着手一边发出尖叫。
“没有啦!现在是休假当中,所以我没有带枪。”
“那你总会带警察证件吧!让人家看看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
剑持似乎对加奈井的撒娇攻势没有招架之力,苦笑地从外套的暗袋里拿出用黑色皮夹套住的证件。
上面有警视厅几个烫金的文字,文字上面则是樱花图案。
“哇!这是真的吗?”
“当然!”
剑持得意地说道。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加奈井兴奋地伸出手来。
“好吧!”
剑持顺势递了过去,加奈井手腕一翻,促狭地笑道:
“我没收了!”
说着,就把证件放进自己的胸口里。
“喂!你干什么?”
“如果你想要拿回去,就别说那些煞风景的话。虽然加上金钱作赌注是赌博,但胜负也不过是两三千圆而已嘛!”
“你……你这小子……”
剑持结结巴巴地说道。
“算了吧!剑持警官。”
这个时候,黑泽也在一旁推波助澜。
“这样好了,你们最后赌赢的赢家要拿出一半的赌金投进这个存钱筒里。”
黑泽指着一个边长十公分左右,外观象一个大骰子的四方形塑胶盒说道。
“啊!那是存钱筒?”
美雪问道。
黑泽很得意地说:“很有趣吧!这是我死去的女儿的东西,现在我把它拿来当成装小费的盒子,等到装满以后,我就拿去捐给联合国的儿童基金。”
仔细一看,盒子旁果然立着一张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为那些可怜的孩子献出爱心。”
“这么一来,那我们这个游戏就不算是赌博,而是为募捐所进行的余兴节目了。”
“嗯!还是黑泽老板厉害,这的确是个冠冕堂皇的籍口。既然如此,那我也掺一脚,你们可得小心了!我会让你们输得哭爹喊娘的……哇哈哈!”
剑持说道,便张大嘴巴笑了起来,刚刚还坚持反对,一下子马上变成兴致高昂的赌徒。
“请大家慢慢玩吧!我在二楼的房间里,如果有事情再来找我。”
黑泽简单地向大伙招呼过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游戏开始之后,阿一悄悄地留意还有什么人留在这餐厅里。
他偷瞄了餐厅一眼,只见画家间久部青次一个人对着桌子坐着,再度戴上进餐时拿下来的口罩,仍然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替玩牌的这群人画着素描。
阿一一边看着手中的纸牌,一边想起挂在剧场那里那幅少女的肖像。
画中少女那美丽清澈的眼睛就是出自这个怪男人的笔下。
啪!
间久部手上拿着的铅笔笔芯忽然断了,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阿一突然发觉到间久部的视线,似乎锁定在正在休息室里玩牌的某个人身上。间久部拿出一支新的铅笔,再度开始画起来,他视线仍然在纸上以及这个特定的“人”脸上之间游移。
(间久部不知是在画哪个人?)
就在这时,轮到阿一出牌了,阿一把心思重新回到游戏上。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恶魔所设下的巧妙诡计已经在静静地等待开幕铃响时刻……
【6】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绿川在十分钟之前回来后,就在桌子一旁观战。
结城也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溜了进来。
除了回自己房间的黑泽,和几个在厨房做善后工作的人员之外,馆里所有的人都集合到休息室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
咔啦!激烈的冲击声在不远处响起。
木造的建筑物仿佛天摇地动般摇晃不已,玻璃窗也因为震动而不住响着。
“是地震吗?”
有人露出惊恐的神色问道。
“不,绝对不是。”
“是从剧场那边发出来的。”
大家停下正玩得起劲的游戏,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阿一一度怀疑是附近发生交通事故,因为他听到一阵细微、好象玻璃碎裂的声音混杂在巨响里。
(这里是孤岛呀!怎么会有车子在跑道呢?那么,那个声音是……)
那是一个沉重的冲击声,而且其中还夹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玻璃!难不成……)
想到这里,阿一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是吊灯!”
话声刚落,人已经朝着剧院跑去了。
休息室里的其它人陷入一片恐慌状态,所有的人相互推撞,紧跟在阿一后面,越过走廊,直奔剧院门口。
阿一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次可不是恶作剧。
最初来到这间旅馆时几度涌上心头的疑惑,此时又再度掠过阿一的脑海。
“歌剧院”、重复上演的“歌剧院怪人”,以及那张诡异的纸条……
所有的片段在阿一脑海里串连起来,终于使他道出最坏的结论。
那个声音来自吊灯,阿一确定那是吊灯落下的声音!
剧院的大门上仍然挂着黑泽不久前才锁上的南京锁。
“可恶!上锁了!泷泽,去老师那边拿钥匙过来!”
能条急得大叫起来。
泷泽二话没说就跑开了。
黑泽的房间在旅馆二楼的最尾端。
阿一此刻真是心急如焚,泷泽离开也只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却觉得这段等待的时间好漫长、好漫长。
“让开!”
不久泷泽全速跑了回来,拿着钥匙,粗暴地插入锁头内。
黑泽也在后面跟过来。
几个原先在厨房工作的人员听到喧闹声后,也都跑了过来。
剧院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有人摸黑打开电灯的开关。“啊——”
眼前的景象真的如同恶魔的惨状一样,惨不忍睹。
直径两公尺宽的美丽吊灯,此时狼狈地碎裂在舞台的正中央。散落在亚麻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在晦暗的灯光底下绽放着朦胧的光芒。
无以数计的玻璃碎片当中躺着血肉模糊的能条圣子。
大家根本不需要去确认她能否幸存,因为她被吊灯直接命中,全身上下已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了!
“歌剧院”的恶梦再度上演——”
第三章 密室剧院
【1】
除了剑持警官和医生结城英作之外,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餐厅。
能条圣子的遗体仍然放在命案现场,结城正在进行验尸的工作,而剑持则在一旁协助他。
餐厅一片寂静,静得连时钟的嘀嗒声,听起来就象是道路施工的电钻声。
大伙静默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想开口说话。
每个人都在相互偷窥着彼此的表情,视线一旦不小心相遇时,就赶紧移开,生怕对方那道视线就是杀人狂寻找猎物的目光。
房间里充满了因猜疑而产生的凝重气氛。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许多疑点想说,却没有一个人肯先发言,于是便一直持续这一场靠视线交相攻讦的战争。
其中只有一个人紧紧地闭着眼睛,交抱着双臂,冷静而客观地审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并试图去解开真相。
那个人就是金田一一。
阿一刚刚也和剑持、结城一起在现场进行勘查的工作,可是现场找不到任何凶手遗留下的证物,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他只好回到餐厅来。
(“F”果然就是幽灵,在“歌剧院怪人”中出现的“幽灵”也是以“F”作署名将警告信送给剧院的人的。对了!那张纸条是警告信。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预先警告,只会对自己不利呀!)
阿一一直思索着整件事的经过,却始终找不出头绪来。
(凶手为什么要用“幽灵”的名义做这些事呢?而且不光是名字相同,他还模仿“歌剧院怪人”的情节杀人。
这种杀人手法应该不会是单纯的人所做出来的,因为这是一件在每个环节都充满不可思议的情境的智慧型犯罪。凶手到底是如何在剧院下手的?)
“是谁?”
突然有一声低语打断了阿一的思绪。
“这到底是谁干的?”
出声的是能条,大家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或许是众人讶异的视线触怒了能条,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我在问是谁杀了圣子的?”
能条粗暴地踢开椅子站起来,顺手抓住坐在他旁边的绿川的衣领,用力往上提。
“我……我不知道呀!不是我干的!”
看到能条激动狰狞的表情,绿川不禁苍白着脸尖叫着。
“住手!”
加奈井发出了尖锐的喝止声。
就在同时,在场所有的人就像起了连锁反应,纷纷开始把自己的不安发泄出来。
美雪用力的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种纠缠在心头的恐惧甩开一般,然后用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阿一……为什么?”
“美雪,没事的,镇定下来。”
阿一轻拍着美雪颤抖的肩膀,接着又对大家说:
“各位,请镇定下来,就算再怎么焦急、害怕,我们也只有等到后天才能离开这座岛,所以请各位先镇定下来。”
“我……我要回房间去了!这种地方哪待得下去?”
能条说着便站了起来。
阿一慌忙制止他:
“请等一下!能条先生,剑持警官就快回来了,到时候……”
“少罗嗦!搞不好在这里头有一个就是杀人狂,跟那个家伙在一起,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哪!”
能条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如果你非回房间不可,能条先生,那就请你先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后再回房间去。”
阿一挡在门口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能条皱起眉头,愤怒地盯着阿一看。
“因为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被狙击的对象,同时也都有可能是凶手,所以如果现在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就等于是给凶手消灭证据的机会。”
能条面红耳赤地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