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疯狂;希拉母亲对葡萄研究的专注令人厌烦。
也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所有孩子成长的必经之路,或是少年人的逆反心
理。
也许。
但她并不这样认为。
始终如一的是她们对她有着同等的权利。在生意上玛吉丝母亲是领导,但在生
活中,至少对她而言,并没有这种地位的划分。她们都是她的母亲,即便她们有不
一致的要求和规定,问题最终还得靠她自己解决。从小她就知道在母亲之间不可能
挑起不和,她们总是互相支持。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去问菲丽丝母亲。
还有狄恩的影响,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变得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坚持自己的立
场,公开和母亲们表示异议。她现在像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待自己的生活,以
前也曾这样做过,可现在她才真正看清、知道并且明白她的生活方式是多么的怪异。
她和自己的生活格格不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她像这样被养大,经常感到自己在同伴中间像个局外人,
可现在她觉得在母亲们中间,她才真正像个局外人。
如果父亲活着会是什么样?
最近她总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的生活会不一样吗?怎么不一样?
她希望还能记得起父亲,可他去世时她还太小,关于他的一切都来自母亲们,
如果不是有照片,他的模样都会是个谜。
要是他能够活得再长一些……
几乎出生以来所有的事她都记得,如果父亲再多活几个月,她就能对他有记忆
了。她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大时躺在育儿室的摇篮里,其实她的记忆可能不像自己相
信的那么准确,可能不是对真实事件的记忆,而是对童年的想象,或是对母亲们的
故事的推断和幻想,但是这些画面是那么的真实生动,似乎就像发生的事情,而不
是她后来的想象或听来的故事。
只是她记得的许多事和母亲们告诉她的不一样。
这使她很害怕。
不知是记忆的片段还是梦中所见,她清楚地记得看见杰琳母亲大笑着,一丝不
挂,身上涂着番茄酱,在育儿室窗外的月光下跳舞,但那不会是真的,是吗?那不
可能发生。
也许可能发生。
正是这个让她害怕。
她想起关于父亲的梦。那也是真的吗?在脑海里她清晰地记得做过的几次噩梦:
裸体的父亲叫喊着,被母亲们按在地上,玛吉丝母亲在舔从他胸部的伤口冒出来的
血。
她在床上坐起,口干舌燥。她伸手到床头柜上拿水喝,可忘了把杯子拿进卧室。
她踢开毯子下了床,想到洗手间拿水喝——用刷牙的杯子一一但她不喜欢喝卫
生间里的水,只用来漱口,但从不吞下去。尽管和厨房里的水源自同一个管道,但
因为有马桶,所以她感到有些忌讳。
她想下楼去厨房。
佩妮罗轻轻地打开卧室的门,来到厅里。屋里很黑,四周一片寂静。早上、下
午或是晚上,总有人在做什么,总有声音、活动,然而此刻母亲们都睡了,灯也关
了,黑暗的寂静令人压抑。
她不想吵醒母亲,所以没有开灯,而是摸着墙往前走。这时,从楼下的某个地
方,可能是厨房的一扇没有窗帘的窗户,快速闪过一道蓝光,周围显得更加漆黑。
她打了个冷颤,想转回到卧室去。今晚这座房子太奇怪,尽管她在这里长大,尽管
在楼梯上走过无数次,可现在却感到异样。
她强迫自己向楼梯下走去。刚才她好像一个惧怕黑暗的婴儿,其实这儿和白天
时没什么两样,房子的保安系统可能是除五角大楼以外最为安全的,没有人会藏在
这儿,没有人会闯进来。
她并不害怕有人闯进来。
是的,她承认她并不害怕。她想冷静地分析周围的情况,可心中的惶恐使她无
法冷静。那蓝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起。
但的的确确是在那儿。
她下了楼,迅速穿过过道来到厨房,把炉子上面的小灯打开,希望借灯光的明
亮驱散心头的恐惧。屋里的一切依旧熟悉亲切——操作台、水池、冰箱、炉子——
刚才的恐慌完全消失。
没有什么比灯光更能消除恐惧。
她打开洗碗机,取出杯子,拧开水龙头。
水池旁的窗户前有影子晃过。
她吓了一跳,差点摔了杯子,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有鬼。影子飘忽不
定,看不出具体的模样。
然后她听见门的密码被解除的熟悉的声音,透过另一扇窗户昏暗的灯光,她看
见了玛吉丝母亲。
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她去哪儿了?
门开了,佩妮罗手握着杯子站在那儿,玛吉丝母亲走了进来,她看见佩妮罗,
但什么也没说,迅速地从她身边走过,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佩妮罗也没说话,只是望着母亲苍白的影子消失在黑暗的客厅里。恐惧的感觉
又重现了,不知道母亲的衣服为什么被撕破。
上面为什么还沾着血。
霍顿望着摆在面前桌上的空酒瓶,他已呆呆地看了二十分钟,想弄明白瓶子为
什么会底朝天。
他不记得自己曾喝过酒。
但他知道自己不仅喝了,而且喝得大醉,可具体细节已回想不起来,包括他用
了多长时间把酒喝完,他从哪儿弄到的酒,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想一醉方休的。
记忆丧失。
这令他感到害怕。他对酒后的症状了如指掌,虽然最近比平时贪杯,可他似乎
还能自我节制。
那正是要害之处——当局者迷。
他望着酒瓶,除了害怕自己会因酗酒而惹麻烦外,还有另一种恐惧,和这种葡
萄酒息息相关。
丹尼蒙。
同性恋牌葡萄酒。他曾听说过,甚至不知在哪儿还见过,但这种酒从未公开销
售。
他觉得他是在商店里买到的酒。
但又无法肯定。
他揉揉眼睛,做了做眼部按摩。这种酒的后劲和他以前喝过的任何酒都不一样,
他不像原来那样因孤独寂寞而借酒浇愁,而是感到了……某种联系,某种和他还不
知晓的人或事物的联系,这种归属感通过酒精和他的沉溺而传递,让人觉得惶然。
他还感到……被勾起了性欲。这简直是一反常态,对别人也许如此,可他则不
一样,他从不认为酒能激发性欲,相反,饮酒会使他打消欲望。
他拿起酒瓶。瓶子在手中的感觉舒服而自然,他觉得自己是举着瓶子将酒一饮
而尽,但他不记得了。
记忆丧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铃响了。
他站起来,头脑立刻清醒,马上大步走出厨房到客厅接电话。如果不是警察局
里有事,电话是不会响的。警察的直觉和大脑里理智的部分发挥了作用,将酒精的
影响抛在脑后。
铃响第二遍时,他拿起了电话,“霍顿。”
“中尉,我是迪茨,我正在巡逻。我们发现有两人被杀——”
“说简短些,出了什么事?”
“两个少年,他们被撕碎了。”
霍顿嘴唇发干,“在哪儿?”
“在南街。”
探照灯、电筒和红蓝相间的警车灯照亮了丹尼蒙葡萄园入口和旧米切尔牧场之
间的这条偏僻小路。霍顿站在路边点燃一支烟,吸入的烟雾在肺里感觉好极了,很
温暖。他吐出一口气,望着那辆车,麦克默和其他几位警察正在收集指纹。半小时
前有人看到了车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孩子们的父母在几个小时前就和局里联系过,
他们很为自己的孩子担心。在发现这辆车的牌照相符后,迪茨和麦克默被派了出来。
他们不到五分钟就发现了尸体。
或者说是尸体的残余。
霍顿狠命吸了口烟,尽量不去想他们装在包里的肉和骨头的残片。成年人遭此
厄运就令人无法忍受,可他们还是孩子……他抬头望着星星,无数次地想问如果真
有上帝的话,他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他厌恶这份工作。
他们正要小憩一会,笨拙的迪茨却找到一个让人吃惊的东西。
一个凶器。带着手印。
血手印。
他在地上把烟踩灭,走到证据跟前。凶器已装在袋子里准备化验:一个丹尼蒙
葡萄酒瓶。
他拿起袋子,想到放在他厨房里的酒瓶,不寒而栗。
“中尉!”
霍顿吃了一惊,差点把袋子摔了。他强做镇定,回头对取证官说:“什么事?”
“你检查完了吗?”
霍顿看着手中的袋子,慢慢地点点头,“是的,”他说,“我检查完了。现在
看你的了。”
第19章 恐惧降临
爱普尔一觉醒来,感到全身涌动着情欲的冲动。
她翻身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钟,没看清现在是八点半还是九点半。她弯下身摸到
了放在床边的酒瓶,还剩下几口,于是就举着瓶子对着嘴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上帝,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她的左手伸进被子,放在两腿中间,懒洋洋地开始自己抚摸。她感到已经湿润
了。
假如此刻能有一个男人,她愿为此付出一切。
厨房里传来滴水的声音和锅碗的碰撞声。她停止了目慰,把酒瓶扔到地上,深
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她坐起来,靠在床头,想起昨晚玛格丽特、玛
吉丝和其他几个人告诉她的事。
狄恩?
不太可能。
她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但确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昨晚她又喝得酩酊大醉。喝完第一瓶酒后,她甚至
告诉自己她已厌倦装模做样地当好人,在自律了这么长时间后,她只想彻底放松,
可事实上她酗酒只是为了想要忘却,想麻木自己的神经,忘掉她们所说的关于他儿
子的一切。
因为她知道这是真的。
这是忍受的极限。她知道这是真的。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尽管不是全部。她有
些意外,但一点也不惊讶或是怀疑,她们坐在她身旁向她解释一切的时候,她立刻
就相信了,相信所说的一切。
“妈。”狄恩在敲她卧室的门。
她没有回答。
“妈,快十点了。你起床了吗?”
十点了?她看了看钟,不是九点半,而是九点五十。
“妈
她又感到了那种颤动,那种双腿间疯狂的渴求。她踢开被子,裸体地站在门前,
不出声,希望狄恩开门进来看见她。但当他又喊道“妈”,并且开始拧门上的旋钮
时,她马上说:“我起来了!别开门!我还没有穿好衣服。”
“好的。”她听见他走到客厅。对自己甚至想在儿子面前暴露身体,她感到羞
愧。是什么使她居然想这样做?她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她站在那儿,望着关上的
门,手指从身体滑下……
周日的上午要找个男人不太容易。
不是不可能,而是不很容易。
她把狄恩一人留在家中,开了张家务活的清单,然后自己开车出去。有一段时
间没这样了,感觉真好。头两个酒馆一无所获,尽是些老泡吧的人、酒鬼和半老头
子。到第三个酒馆终于如愿以偿。在“快乐时光”酒馆,她发现了一个英俊、健壮
的年轻人,有点不修边幅,浑身散发着热情,好像还未尝过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