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更了解老师一些。就我所知,老师还不曾跟女人有过……”
高野舞说到这里便垂下眼睛,不再说下去了。
(她的意思是,龙司死时仍是童子之身?)
“不过……”
浅川本来想说:“你不知道龙司高中二年级时所发生的事情吗?”
但现在他不想揭发死者的罪行,更不想破坏龙司留在高野舞心中的形象。
浅川一向很相信女性的直觉。既然跟龙司来往密切的高野舞说龙司仍保有童贞,那么龙司在高二时强暴女大学生的事情,或许只是他自己捏造的。
“老师在我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话都跟我说,绝不隐瞒任何事情。我想我应该完全了解他的感情生活,或有什么烦恼。”
“是吗?”
“嗯,老师在我面前像个10岁的纯真男孩,如果有第三者在场,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绅士。在浅川先生的面前,他大概是扮演损友的角色吧!如果不这样……”
高野舞说着,突然伸手到白色皮包里面拿出手帕来擦眼泪。
“如果无法在不同时刻扮演不同的角色,老师就没办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你能理解这种事吗?他是一个很单纯的人,那些吊儿郎当的男学生怎么能跟他比呢?”
浅川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他忽然想起高中时代,龙司虽然在课业和运动方面有过人的才能,但却拥有浪人般的孤独性格。
看来,他所认识的龙司和高野舞所了解的龙司实在相差太远了。
浅川并不想知道高中二年级时,龙司是否真的强暴了住所附近的女大学生,也不想知道他是否一再重复那样的行为。在老婆和女儿即将面临死亡的危急时刻,浅川不想被其他事情困扰。
最后,浅川只说了一句:
“龙司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只见高野舞那张可爱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既不像笑、也不像哭的表情,她轻轻点头致意。
浅川反身关上门,快速走下公寓的楼梯,来到大马路上。当他离龙司的公寓越远,不禁越怀念这个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他投身危险游戏的朋友。
浅川不管路上行人的异样眼光,任由悲伤的泪水奔流而下……
五
5
10月21日星期日
浅川一边在纸上记下重点,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相信龙司在临死前已经解开咒文之谜,之所以会打电话给高野舞,大概是想叫她过去帮忙吧!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我还活着?而答案就是我在这个星期中不知不觉实行了咒文的内容。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是否只要借助第三者的力量,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行咒文的指示……
然而投宿在小木屋的那4个年轻人为什么不抢先实行咒文的指示呢?就算在其他朋友的面前逞强、佯装不相信,事后也可以偷偷进行啊!
再仔细想想,我这一个星期究竟做了什么是龙司没做的事情?)
浅川一想到这里,突然大叫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星期以来我做过而龙司没有做的事情可多着呢!别开玩笑了!”
浅川一拳打在山村贞子的照片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浅川不停地敲打山村贞子的脸,山村贞子依然面不改色,保有她美艳的特质。
接着,浅川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威士忌,他需要借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但是他随即又停下倒酒的动作,因为……
(别喝太多酒,待会儿还要开车到足利去。)
先前他在小木屋挖掘山村贞子的遗骸时,差点儿就崩溃了,幸好当时有龙司陪在他身边,他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龙司,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受不了没有老婆和女儿的生活,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龙司,借我一点儿力量!为什么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先发现山村贞子的遗骸吗?如果真是这样,我老婆跟女儿是不是没救了?不应该是这样吧!龙司……”
浅川的心好乱,明知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他却控制不了激动的情绪。
紧接着,他在备忘纸上写下重点,包括老太婆的预言,山村贞子生下小孩了吗?她死前和日本最后一名天花患者——长尾城太郎发生关系,与整个事件有关系吗?
每一个重点之后都是一个问号,没有一件事情有明确的答案,这样到底能不能导出解开咒文的方法?
时间又过了几个小时,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浅川躺在榻榻米上,感觉耳边好像有男人的气息在吹拂,同时窗外传来小鸟的叫声,他搞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当浅川面对刺眼的晨光,不由得眯起眼睛,却看见一道人影……
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定睛问道:
“龙司,是你在那边吗?”
那道影子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人类和瘟疫》这个书名清楚地浮上浅川紧闭的眼帘,然后又慢慢消失。
浅川的书房里有那本书,当他开始调查这件事时,曾经怀疑让那4名男女同时死亡的祸源是某种病毒,因此才去买那本书。
虽然他还没有开始看,却记得那本书放在书架的某个地方。
晨光从东向的窗户射进来,浅川想站起来,却感到脑袋一阵抽痛。
(我是在做梦吗?)
浅川打开书房的门,找到经由“某人”指示的《人类和瘟疫》一书。
他知道龙司为了告诉他咒文的秘密,特地跑回来指点迷津。
(咒文的答案在这本厚达300多页的书中的哪个地方呢?)
刹那间,浅川的脑中灵光一现——
(191页!)
于是他急忙翻到191页,只见上面有一个名词呈不同级数放大——
繁殖繁殖繁殖繁殖
“病毒的本能就是增加本身的数量,侵害宿主的生命机能。增加本身的数量……”
浅川不禁发出尖叫声,他终于了解咒文的意义了。
(这个星期我做过而龙司没有做过的事情,不就是这件吗?
我从小木屋带回那卷录像带之后拷贝给龙司看,看来咒文的内容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拷贝一卷录像带给还没有看过的人看,帮忙繁殖就可以了!
那4个人在做了那个恶作剧之后,愚不可及地将录像带留在小木屋里,而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刻意跑回去拿,以便实行咒文的内容。)
浅川想了又想,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于是他拿起话筒,拨了足利岳父家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阿静。
“老婆,你要仔细地听我现在告诉你的事情。有些东西我一定要让你爸妈看,而且必须马上看……所以在我到达之前,千万不要让他们出门,懂了没?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啊!我为了救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竟然让岳父、岳母陷入危险境地……
不过为了解救女儿和孙女,他们应该很乐意配合才对。只要他们再拷贝带子给别人看,就可以避开危险了。可是以后……以后呢?)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反正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我现在就赶过去。啊!对了,那边有录像机吗?” “有啊!”
“是BETA还是VHS的?”
“VHS。”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记住!绝对、绝对不要跑到别的地方去。”
“等一下!你说要给我爸妈看的东西就是那卷带子吗?”
浅川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
“没有危险吗?”
(你跟女儿再过5个小时就要死了……你这个笨蛋,老是问这些蠢问题,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把所有细节说给你听了。)
浅川好不容易才压住胸中的怒气。
“总而言之,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浅川放下话筒,打开音响橱柜,拔掉录像机的插头。
(拷贝带子需要两台录像机,我得把这一台一起带到足利才行。
7点以前上高速公路,如果没有塞车的话,9点半左右应该可以到达足利的岳父母家,加上要拷贝老婆和女儿的双份带子,到11点“死亡期限”之前可是相当紧迫的。)
浅川正想走出房门时,回头再看了山村贞子的照片一眼。
(你当真生了一个让人伤脑筋的东西啊!)
浅川决定从大井交流道上首都高速公路,穿过湾岸线,再进入东北汽车专用道的路线。
(东北线不太可能塞车,问题是怎么避开首都高速公路的塞车?)
浅川在大井交流道付费,同时确认一下塞车的状况时,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日,难怪平时像珠子一般串连在海底隧道里面的车辆竟然少之又少,就连交流道也没有塞车的情形。
(照这种情况看来,应该可以按照预定时间到达岳父母家,到时候就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拷贝、播放了。)
浅川松开油门,他一直很小心驾驶,避免因超速而卷入意外事端之中。
他沿着隅田川奔驰而下,到处都可以看到星期天早上还没有完全苏醒的街道风貌,人们悠闲地走着,这是一个平和的星期日早晨。
浅川想像这件事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妻子和女儿这两卷录像带到底会怎么扩散呢?
他也想过将拷贝带子拿给已经看过一次的人看,在某个特定的团体内重复拷贝、播放的话,也许可以预防它继续扩大、蔓延下去。
可是这么一来就违反了病毒希望繁殖下去的意思,而且目前还不知道病毒是以什么样的组合构筑在录像带内。
想解开这个谜题就必须做实验,不过等到有人愿意赌上一条命来解开真相时,病毒扩散的范围或许已经很大了。
更可怕的是,在大家不停地传播病毒的过程中,一个星期的缓冲期可能会逐渐缩短。因为看过录像带的人等不了一个星期,就迫不及待地拷贝给别人看,如此一来,这个“环”到底会扩散到什么程度?
由于恐惧感作祟,录像带在顷刻之间就会扩散到整个社会。尤其被恐惧所掳获的人们,很有可能自行捏造一些莫须有的谣言。
譬如:有人会故意加上“看过带子的人一定要拷贝两份以上的带子,让两个以上的人看过才行”这类条件,那么病毒的散播就会像老鼠会一样,以无法想像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
不到半年,全日本的人民都会成为带原者,将感染的范围扩大到国外去。而且在散播的过程中一定会出现一些牺牲者,到时候人们就会知道录像带里的警告不是骗人的,于是每个人会更加拼命地拷贝录像带……
两年前,当前所未有的超自然现象引起一阵骚动时,报社收到1000万封以上的投稿信件。如今又有某个环节失控,一种新病毒将掀起一阵大恐慌……
山村贞子对逼死亲生父母的社会大众心怀怨恨,她与被人类的高超智能逼到绝迹边缘的天花病毒相互融合,以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形态重现于世。
浅川和他的家人,以及那些看过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