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冈回来,又过了10天了……
发现丹野蜻久尸体的第二天,冬木直接飞回东京,立刻又投入繁忙的公事中。他的工作仍然是早班、晚班、休息的反复。这期间由于国际上发生了许多大事,他的休假又被取消了。
另外,从7月25日开始在报上刊出越南报导的连载以来,根据冬木本人的取材加上从西贡送来的原稿,他每天要写出一大篇东西。即使不值班的日子。他也多半待在家中的书房里。
有关福冈的望乡庄凶杀案的侦破并没有任何重大发展。冬木经常打电话给福冈分社的同事询问,但没有任何进展,可疑的凶手也未出现,丹野怜子也没有消息传来。
冬木从福冈回来时和怜子订下一个“约定”。
冬木的福冈之行并未证明丹野靖久和朝冈美那子有无联系。6月3日及7月9日这两件相隔有一个多月的失踪事件果真有关系的话,美那子是否涉及丹野的死依然只是个谜。还无法构成具体的线索。
冬木不希望福冈警方知道朝冈美那子的存在,因此他打算尽可能自己找到美那子,直接从她口中得到事情真相。为了这个缘故,冬木请怜子暂时不要告诉警方有关美那子的事,他自己则立刻返回东京,再次寻找美那子。一旦找到她与丹野最近有接触的证据,他会立刻通知怜子,向警方报告,这对警方的侦查工作也有帮助。以上就是冬木和怜子所订下的约定。
看起来目前怜子仍然遵守着这个约定。
不过,如果怜子迟迟未从冬木这里获得进一步的消息,而丹野又是她亲哥哥,为了早日捉拿凶手,她会竭尽一切所能提供所有的线索给警方的。
冬木在工作时也总是想着这件事。如何来调查丹野和美那子的关系呢?——最后恐怕只有去问朝冈了。但是,朝冈能老实地回答冬木的问题吗?朝冈也有他做丈夫的自尊,如果有一点点线索,他本人恐怕也早就去找了。
当冬木想到这一点时,灵机一动,突然出现一个疑问。
这段日子以来,朝冈给周围人的印象是,他是个妻子丢下孩子离家出走的不幸的丈夫,员警也十分同情他,就是冬木自己也一直抱着这样的看法,从未怀疑过。
然而,朝冈隆人果真是如此吗?
玉川署的白井曾对朝冈夫妻之间做过筒单的调查,并未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这也只是防犯科的一种形式上的调查而已。
如果朝冈知道美那子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梗发展成丹野被杀害的事件。如果真是这样,朝冈会隐瞒的。
当冬木突然想到这点时,立刻告诉了白井,并且向白井建议再仔细调查朝冈,例如朝冈和美那子夫妻间感情是否和睦?朝冈真的有没有“外遇”?或者,美那子有没有投保了大额人寿保险等……
白井最初也认为美那子的离家出走,顶多是普通家庭主妇不负责任的策例而己,从未想得更远。他听了冬木的建议颇为心动,不停地点头。这已是3天前的事了。
刚才,冬木在工作中,突然想起这件事,急忙拨电话给白井,打听进一步调查的情形。如果对朝冈的调查有一点点线索的话,他就打算立刻赶到玉川署。
然而,白井的回答相当明快。他发动了搜查科的同事到朝冈家的周围及上班的银行进行明查暗访,结果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邻居的太太们从未听到朝冈家有什么吵架、打骂的声音,星期日也常见他们一家人出外郊游。这个家庭可以说相当圆满。朝冈也未曾在银行上班时向同事抱怨过对妻子的不满。”
“朝冈没有外遇吗?”
“这并非没有可能,但却无任何传闻。朝冈本人每天7点按时回家,这些都是邻居太太说的。”
“……”
“噢,你还说过人寿保险吧,这点我们也调查过了。朝冈太太并末投保,倒是朝冈本人投保2000万日元,受益人是他的太太,看起来朝冈倒是挺爱他的太太的。”
“哦……”
“昨天晚上,朝冈又出去找他太太了,他找遍了附近及更远的酒吧和咖啡屋。他的耐心真令人佩服,恐怕很少有人会像他那样做吧。”
从白井的语气听得出他对朝冈完全不抱任何怀疑,但是冬木却仍然不肯甘休。
朝冈难道真得是“被害者”吗?——如果是这样,美那子不就是“加害者”吗?但对于丹野又是怎样的立场呢?除了丹野与美那子之外,还有谁知道真相呢?——想到这里,似乎又钻进了死胡同,冬木十分焦虑。
札幌分社的武藤出差到东京,来到了外信部。冬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约他出去谈谈。
今年的梅雨期不如往年的长,现在已经完全放晴了,虽然是盛夏,阳光却井不炎热,空气中还透着一丝凉意,看来今年会有个凉爽的夏天。
二人走过西银座十字路口,进到一家冷饮店。从大块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些没戴胸罩的女郎摇晃着走过去,十分惹人注意。
两人谈了一些札幌分社的事之后,冬木说。
“上次真是谢谢了。突然麻烦你,不好意思。”
不说也知道,冬木指的是让武藤在千岁飞机场等候美那子的事。
“啊,这件事很遗憾!”
武藤圆胖微红的脸孔似乎有些紧张的表情。
“我接到你的电话,立刻到出口等候,一直没看到你所说的那位女士下机,随后我又用麦克风广播,还是没看到人。”
“可能是我搞措了,那个女人大概没搭上那班飞机。”
冬木反而以轻松的口气说着。实际上,他至今仍末这么想过。根据当时的状况,冬木亲眼看见美那子进了那个检查口。
武藤眯着他的小眼睛看着冬木。
“今天早上从札幌出发时,偶然听到一件奇怪的事。”
“……?”
“上次那架飞机很奇怪。我认识的叫水谷的机组人员,他是个很风趣的男人,他说了一件近乎奇闻的事,现在在朋友之间还常常提起呢。”
“奇闻?”
“是啊……那架飞机在飞行中发生了一桩乘客失踪的怪事。这种波音727—100型的飞机,客满时是129名,那天从羽田机场出发时的确客满,但在系安全带时却发现少了一位乘客,一直到千岁机场时仍然少一人,至于从什么地方消失的仍是一个谜。”
“不过……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发生吧。乘客坐满时,空中小姐应该会计算人数才对啊。”
“就是因为3位空中小姐都算过了,才觉得不对劲儿。”
“噢……”
如果武藤提得是另一架飞机,冬木会当他在说奇闻了。但是,发生奇闻的飞机也正是美那子所搭乘的那一架,冬木就无法等闲视之了。
“你确定是6月20日晚上的班机吗?”
“是的,20点45分从东京起飞的585次班机,这个我注意了一下。今早因为时间不够,详情没问清楚,我想等一下见到水谷时再多问一些。”
“失踪的乘客是谁知道了吗?”
“是一个年轻女人吧。”
武藤回答。
一定要去调查——冬木在心里做了决定。
2
机长大国义孝45岁
副机长小久保宽30岁
机械员水谷恭雄37岁
空中小姐领班田渊久子29岁
空中小姐菊烟敏江28岁
空中小姐重松三干代23岁
6月20日新世纪航空公司585次东京飞往札幌的波音727—l00型班机上的空中服务员便是以上6名。
冬木和武藤分手后,即刻拜托经常跑机场新闻、与备航空公司都很熟悉的同事三浦,要了一张上列表格,又拜托他安排冬木和3位空姐中的一位见面,希望能深入找寻一些线索。自从劫机事件频发以来,备航空公司对内部的管制均很严格,即使报社记者没有很确定的理由也无法做个人访问。不过,三浦的关系可就不同了。冬木在记者俱乐部等了大约15分钟,只见三浦笑容满面地从新世纪航空公司的接待室里走出来。
“空中小姐的领班田渊久子现在正从福冈飞回来,等一下她就可以过来了。我们到国际航线的咖啡厅坐坐吧。”
“是那位领班空中小姐,这就更理想了。”
冬木向三浦致谢,l0分钟后,冬木随着三浦,来到约定的场所。国际航线的餐厅和咖啡厅经常是客满的,但是在大厅这一头的几排咖啡座比较安静。
在面靠窗尸的一个咖啡座上,有一位留短发的少女正在眺望下方停车场,她就是田渊久子。她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看起来聪明伶俐。
三浦向田渊久子介绍了冬木之后,又回记者俱乐部去了。
“百忙之中请你过来,实在太打扰了。”
“哪里,但不知有什么事?”
久子稍有不安地问道。
“呃……是这样的。据说6月20日晚你值勤的585次班机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如果可能的话,是否请你详细地说明一下。”
长期的工作经验使久子养成机警的习惯,她听了冬木的话,先是略微吃惊,继而快速地发问。
“你要记下来吗?”
“不,我并不打算记录,只是觉得很有兴趣。”
“呃。”
久子似乎颇感为难,眼皮垂了一下。如果不说的话,看来对方必不死心,考虑了一下,久子才抬起头来,看着冬木。脸上浮出苦笑。
“详细的情形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所以要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从羽田机场起飞时确蛮是客满的吗?我听说到,中途少了一个人。”
“是啊——最初乘客上机时,我和另一位年轻的空中小姐分别站在前后门,计算乘客的数目,连婴儿正好合计l30人,也就是客满,和服务台联系的数目一致。我们就立刻把门关上,大约5分钟之后离开陆地起飞……”
“什么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呢?”
“再过20分钟就要抵达札幌时吧。当时由于乱流接近,我们亮起系安全带的指示灯,我发现12—C靠近走道的座位是空的,当然我们也分别找过厕所及机舱,就是看不到人影。”
“晤……”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再次计算人数……那是年轻的空中小姐计算的,大人128、婴儿l人,共129人,确实少了一个。但是由于当时是在飞机上,为考虑乘客的心理,我们不便声张,就这样一直飞到干岁机场。”
虽然起初久子还吞吞吐吐,然而一旦说出来了,她就要实话实说,但说话的口气还是比较慎重。
“起飞时总人数是否有错呢,你和另一名空姐两人都数过了吗?”
“不,不会错的,我们还和服务台联系过了。当乘客上机时,我站在前面,看到12——C的座位确实有人坐着,事后回想也是如此。不只这样,飞机起飞之后,分发毛巾时,有一位空中小姐还确实记得和12——C的客人交谈过哩。”
“晤……如果说,这位乘客确实上了飞机,等到空中小姐点完人数之后,趁着机门未关又下机了,是否会有这种可能呢?”
“这是不可能的。乘客一旦上了飞机,除非是突然发生急病或有其他紧急状况,否则绝对不能擅自离开飞机。在当时并无任何情况发生,而且乘客悄悄地下飞机,而我们却没注意到,实在说不过去。”
田渊久子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