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为呆呆地看着,终于惨笑。
“早该……这样了……果然……谁也……逃不掉……”
“你想把命换给她?!”关雯、余冰、杨洋,充满仇恨地锐叫起来,“你忘了她是罪魁祸首了?!没有她,严开心怎么会死去?没有她,你怎么会离开我们?!张大为!你这个白痴!”
张大为惨笑。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一样,大笑着,哑笑着,惨笑着,他也就用这样的表情望定了“墓之主阿·丁”,良久,才说了一句话。
一句很奇怪的话。
…janeadam
回复'89':一片瓦砾般的凄凉而荒芜的“世界”上,只剩下小丁和雷震雨两个人。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着,可以随时带走两人,也可以随时抛弃两人。
雷震雨终于再次扎好了势子。
“快点动手!”电话中传来了命令。
雷震雨却没有立刻听从命令。
“你知道吗?”他看着小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的事情,对于你我这一类的人来说,是没的选择的。”
“你想说什么?”迟疑一下,小丁怯怯地问。
雷震雨摇了摇头,他的眸子深处,正有种深深的痛苦。
“不。什么也不想说。”他道:“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能够选择的话。我不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会让他们出来!”
挥刀。
“你看到了,阿丁。这就是你所面临的现实。”张大为惨笑着,“你看到了,墓之主。这就是你所面临的现实。”
“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说。“一切的一切,和最初的印象,都不同了。”
“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真的。‘多变多变’,已经无处不在了。——一切,都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等一等!”小丁又叫了起来,“——看!”
刀势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刹住。刀锋,距离树干不及一厘米。雷震雨收势,目光随小丁手指的方向望去。
树干上,隐约刻画着字迹。
的确有字迹,是——:
树神在此诸神魔人鬼退避三舍
雷震雨轻“咦”了一声,道:“奇怪。刻上这些字做什么?”话音未落,一片树皮突然脱落,白皙干燥的树干上,赫然显示出一些凸纹,竟是有字有画。
小丁吃了一惊,“怎么有你的画像?”
那些凸纹,不但绘制有雷震雨的画像,还有其他的字迹: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见符者不得伐木
违令者以律刀兵之劫以血奉令
辛末年戊戌月丙辰日王甲必杀
下刻必杀符令,竟是王甲留下的禁止。
“别砍它!”小丁急叫。
“厉害!果然厉害!”雷震雨嘿嘿一笑,面目严肃,“早就预见到了我会伐木,果然厉害!可见这一切,果然是人为造成的。”突然冷笑,“但既然是如此,我却不得不砍伐了!”
“别砍它!”小丁急叫道:“我先通知师傅!”
“不必了。”雷震雨缓缓摇头,“这是指名道姓的,让我来砍伐。可见非吾莫属。以血奉令,嘿嘿,好一个以血奉令,王甲呀王甲,你一手导演出了这一切,如今,我倒要看看,怎么样的一个以血奉令!”大喝:“——让开了!”
突然挥刀。
一刀斫入了树干之中,那厚背砍山刀,已经砍入了空气般自另一个方向出来。雷震雨大叫一声,砍山刀当啷落地,后退,双目流出鲜血,接着七窍流血,忽然间已经是个血人,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血。
那树干中,也渗出了绿色的汁液。
椿树已经在轻微地晃动。
这奇诡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但小丁业已是无可选择,揉身一进,坚逾金铁之双掌,一起插入树干之中。
闭眼。
…janeadam
回复'90':王甲后退。
这刹那,对张大为的话,他已经有了模糊的认识,但其真实的涵义,仍不明白。可他隐约间似乎已经意识到,那是一个悲惨的、甚至比他失去了弟弟,还要悲惨得多的故事。
“不——”
就仿佛遇到了最不可接受的事情但它又的确是发生了般,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啸,“墓之主阿·丁”的身体,迅速地变化着,忽然是墓之主的身躯,忽然是阿丁的身躯,像是在经历着难以言传的痛苦一样,也似乎恐怖影片中魔鬼与人身分离前的痛苦呼叫。“不—行—你—只—买—自—己—的—票—无—权—转—让——”
忽然安静。
阴阴一笑。
“而且,你还没有拿到票,又谈何以命换命?不想上车,你大可求死,多说什么?”
声音轻柔的仿佛怕吓着了胆小的孩子一般。
——他无权转让?
——只能取肉换票?
忽然,韦依依、安莹莹已经同时叫道:“只要是自己的肉,就可以吗?”问话声中,两人怀抱着的婴儿,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不错!”
刹那间,王甲已经看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两人喝道:“买票了!”竟一同抛出了怀中的婴儿。
——婴儿入血桶,立刻挣扎两下,发出了半声惨叫,化做血汁。
——两人飞速地奔向前方;紫光让开;两人奔过,紫光重新交叉;转眼间,两人已经安全上车。
八、爱在远山烟云缥缈处
王甲后退。他也只有后退。
有些的事情,拼命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有些的事情,拼命反而是最愚蠢的行径。他不是不想救弟弟,可是当他看到了“鞋子”的威力时,但他回忆起昏迷中的所知时,立刻就知晓,那绝非是可以用来做法术的鞋子。
“鞋子”不是鞋子,而是说不清的东西!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可是既然有了这么多荒谬的事情,甚至有了鬼,“鞋子”不是鞋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只有后退。只有快些回到弟弟的身边,再图新策。
——“霸气劫脉术”从原理上来说,是绝不会伤克自身的,弟弟必然能活!
——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的!
宁等三分,不抢一秒。
——这是行车的格言,却也是人们犹豫不决时的心态。
但当人们看到韦依依、安莹莹已经顺利上车,并在试图开动大客车时,就再无一人肯犹豫。关雯、余冰、杨洋三热各自抛下一块取自自己手臂或大腿上的肉,飞步上车,一直昏死了的杜留也醒转来了。也看出了眼前的危机局势,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抓出一团碎石,抛进石桶,紫光居然也为他让开了一条路,他步伐犹如醉鬼般艰难地歪斜着上车,“快!杜留!快来开车!”五个女子登时叫嚷起来,把他扶到了司机的位置,让他坐好。
——即使是到了此刻,人们也没有忘记,只有杜留会开车!
被紫光封锁了的,只剩下周伶俐一个。
退出光路,王甲来到自己那堆衣物前,抱起衣裤。雨浇下来,衣裤早已湿透,那头顶圆球体内抛散降落的雨,竟果真和血液毫无区别。这是什么样的雨?这雨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他茫然地抬起头来,凝视着那闪烁的电光、闪烁着的球体,不知不觉间,注意力已被吸引。那球体内,居然充斥着一种灿烂至极的平和与宁静,充斥着一种柔和而冷漠的辉煌光泽。光芒渐渐变化,一种狭小却深邃的黑光,在慢慢的扩大,如同黑渊一般,令人越望越觉绝望,越看越觉不能不看。
…janeadam
回复'91':“王甲……王甲……那是黑渊……”体内,血舌碑活动频繁,老大存留的智慧意识体,竟突破了生命的禁制,向他发出了呼声。王甲一凛,注意力暂时收回,声音消失了。他却觉得“灵光闪动”,黑道上的事情,竟然点点滴滴地浮现出来。
——传闻中,与庞大的、永恒存在的黑道组织并存的神秘组织,还有黑渊、黑森林、黑山白水组、黑碑。
——欲望的黑渊、绝望迷失的黑森林、严守正义的黑山白水组、力量的黑碑。
(当你为欲望所缠绕,急欲得到某物时,黑渊就会出现。通常,黑渊的代表者,会向你提出某种条件,然后帮助你成功。但从此以后,你将永远也难以解脱。)
(与黑渊进行的交易,被称为魔鬼交易。)
(黑渊无处不在。而黑渊的主人,则被称为撒旦。)
身边,有嘤嘤的哭泣声,王甲无暇关注。
——以血肉换命的交易,是否野生一种的魔鬼交易?
——“墓之主阿·丁”索取血肉来满足他们求生的欲望,是否也蕴涵着一种更为诡异可怖的目的?张大为是否明白?张大为的那些奇怪的话,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如果“墓之主阿·丁”要求我割肉取骨,以换取阿木的生命,我能不同意吗?当然不能不同意。)
秋风瑟瑟、黄叶漫天。漫天飘零的黄叶中,出现了有个面目模糊、身形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倏现倏消,似在做着某种诡异的事情,也似乎在进行着一种奇异的舞蹈。
迷离的幻觉之中,王甲忽然悟到了“大些子法”!
——以劫应劫。以破止破。以换变幻。以转化转。
(力量之反噬,令“霸气劫脉术”应劫于弟弟的身上。这并不违反脉气之理,皆因做法者是我而非阿木。是以,只受做法者控制、服务于做法者的“霸气劫脉术”,可杀戮一切人,令一切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应于脉气之劫——这,才是阿木死亡的真正原因。所以,若是想让阿木复活,就必须另外、重新做法,制造新劫,以“大些子法”的“立竿见影术”,造就新劫!
那面目模糊、身形模糊的人影消失了。
幻觉消失。
王甲低头,穿衣。
“还有你——为何不取肉?!”阿丁的声音在狂叫。
周伶俐摇头,她的手中忽然出了一张羊皮,“为何一定要割肉?!拿它来买票,岂不更好!”那羊皮,也正是王甲、王木,用以在墓中看地形,辨别方位的神秘地图,原本被杜留控制,但在王木被折磨、王甲被毒打之后,不知何时,这张图已经被丢弃,落到了她的手中。几经变故,人们早已忘记了这张图的存在,唯独她始终牢记着王木的话:它是此地“死穴神”化生,学会了看图,掌握了用法,就能够出去。
而“墓之主阿·丁”是此地的游穴神化生,负责守卫,自然不会让墓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死穴神”失去。那么,以此换票,定然可行。
所以她始终在等待。
现在,其他人都已上车,她这才取出了羊皮。
——她不但要上车,还要得到“墓之主阿·丁”的承诺,让她活着出去!
一看到羊皮,“墓之主阿·丁”的神色忽然间就变了,变得既疯狂又执著,既柔和亲切又严冷肃杀,既正直又邪恶,既善良又凶残,简直已经是蕴涵了所有的世间情感。他的面容也忽然英俊忽然丑陋忽然半竣半丑忽然半清晰半模糊,爱与恨、情与仇,灵与肉,全部交融于那双既可怕无比又丑陋无比同时又俊秀无比、智慧无比的眸中。
他就以那种的无法形容的目光,盯了羊皮许久,这才回答周伶俐的问题。但他的回答,却根本无法让人测度其真实含义。
“他妈的!”
竟用了上国骂三字经。
——他妈的!
这算什么回答?
周伶俐怔怔。
“拿来吧,你不但能上车,还可以……”
“墓之主阿·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