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的云层里,电光又闪亮起来,把屋子照得绿幽幽阴森森的。在那一瞬间,凯思看到对面的烟囱仍然安然无恙,但他却看到楼下面出出一奇怪的现象。
“凯思!”珍妮弗声音里带着焦急地说,“快离开窗户!”
“等一会儿!”他回答。床前的灯光又闪了一下,但是凯思没有注意。他在观察着那新屋的起居室里的一片朦胧的血红的光。
雷声在天空隆隆地滚来滚去,仿佛是什么巍巍然的巨人在寻找猎杀的对象。凯思看到同样的红色的光照亮了前门门廊。那团红光竟然走出门来了!它的直径约有三至四英尺长。他眯细了眼睛想看出那红光是在什么人手上。但是那光却在门廊正中停了步,开始缓缓地跳动起来。
“凯思!”珍妮弗叫道。
“来了,来了,”他正转身离开窗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又劈向他家的门前,震得墙壁摇晃了起来。
“天啦!”凯思低声叫道,“一定是打在房顶上了!”但是珍妮弗却紧张地抬起头听着。这时,凯思也听见了。
那是自家前门的门铃,不停地响起来,好象有人靠在门铃上了。
“这么半夜三更难道会有人在外面?”珍妮弗低声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故了!”
在铃声中两人一起走下楼去。凯思轻轻拉开门闩,然后猛力打开大门。可是前台阶上并没有人。他往黑暗深处探头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树枝横落在前门的人行道上。
“一定是枫树受到雷击,”他对珍妮弗说。
门铃为什么为响?C人道是门铃给雷打了,接通了电线?“
“看!“珍妮弗指着门前台阶说。凯思一看,原来是他平时用的一个铲把斜靠在门框上,压在了门铃按键上了。但这耙子是去年十月,是凯思亲自把它放到车房后面的工具架上的。可现在它却水淋淋地靠在门框上!
他推开大门,把铲耙从门铃上推开,铃声立即停止了。但是凯思却望着门前台阶,露出惊奇的神色。
十分钟之后,雷雨过去。凯思关掉了寝室的灯,再望了望窗外的夕照溪666号。那边门廊上没有人,室内也没有红光。
珍妮弗不到几分钟便睡着了。但是凯思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不通在这样雷雨交加的深夜里为什么有人能从锁着的汽车间取出铲耙来!但是更叫他奇怪的是他把铲耙从门锥上推开的时候发现那耙把是湿淋淋的。……这种现象说明那铲耙是在下雨之后才从汽车间里拿出来的。拿耙的人无论是谁,从门前湿漉漉的路上走来一定会在台阶上留下脚上的水迹。但是除了从耙上滴下的水滴之外,屋顶遮住的前门台阶上却完全是干的。这事太奇怪了!
早上,珍妮弗还没醒,凯思悄悄起床,穿上牛仔裤、工作衫和鞋,一个人下了楼。他先到厨房里在炉子上放好一壶咖啡。然后便走出大门,把折断的树枝从门前的路上拉开。
他抬头看了看横躺在门前路上的枫树,又沿着车道走了几步,看到了那树被雷击的地方。电流沿着树干把树皮烧成了窄窄的一长条,再沿着树根传导到一英尺之外,在草地上烧成了一连串小坑。
“可厉害呢,这电,”凯思想。
他回到厨房,自己煎好鸡蛋,烤好土司,这时咖啡也煮好了。他在桌边坐下。沟对面,新房子的窗玻璃已反射着灿烂的朝阳。凯思望望烟囱。那烟囱挨了两次雷击,竟然安然无恙。
炉子上方的时钟指着六点五分。凯思快要洗完他早餐用的杯盘时,电话铃响了。
他急忙去接电话,他想尽量让珍妮弗多睡一会儿。轻声问:“喂?”
“是奥尔逊先生么?”话筒里是一个凯思不知道的声音,低沉而厚重。
“是的,”他回答,“我是凯思·奥尔逊。你是?”
“我是寇斯特。”那声音有点异样——也许是带点外国调吧?“我听说你乐意修复老式房屋。”
“不错,”凯思说,“汤姆·格林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你么?”
“用不着他告诉,”对方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我相信你能够按我的要求完成修缮工作。我那座房子,也就是你家沟对面那座,是你知道的,是么?那房子外面需要修缮——也需要重新油漆。”
“是的,”凯思说,“我知道。”
“对!”那声音很轻快,“你已经进去过,当然知道它内部也需要修缮!”
一听这话,凯思大吃了一惊。他进夕照溪666号的事寇斯特怎么会知道?他进去的时候那屋子里分明是空无一人的呀!难道寇斯特是在外面什么地方通过没挂窗帘的窗户看见了?
“事实上,”凯思回答,他有些紧张了,“我的确进过你的房子。但那不过因为前门开着,我以为屋里有人,希望能拜访拜访你。”
“进去得好,”对方调子很平和。
“我在楼上浴室里,”凯思说下去,“拾到了一个古币。我们的朋友说可能是罗马币。他正在鉴定——不过我保证送还给你。”
凯思听见对方格格一笑:“那事儿你就别操心了,”那声音说,“请告诉我,要把那房子里里外外修缮好,不包括内部油漆和装饰,你要多少钱?”
“说实话,”凯思说,“我上次进去时并没有注意这个;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我还得到你屋里去再看一次。你要求我培修到什么程度?比如,墙板松了,只要求钉一钉呢,或是多花一点功夫把全部墙板换成象样的矽璐珂,可以固定沉重的画框和窗帘滑杆之类?”
“我那屋子遭到过破坏,”那声音略带着慢怒,“要求你跟修复自己的住房一样重新修好。”
“好的,”凯思回答,“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你这房子原是在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的布雷梅顿路的么?”
又是短暂的沉默。“你当然可以问,”那声音很严厉,“如果你打算再看看那房子,钥匙可以在前门门廊找到。”
凯思又说:“不过,把钥匙放在屋子外面,你认为行吗?”凯思问,“当然,那儿很平静,又在郊区,不过我们这儿可常有一车一车的半大娃娃从切斯特港和白原过来。”
那声音带着慢怒和盛气凌人的味儿:“他们找不到钥匙的,你放心!”
凯思明白寇斯行急于挂断电话,但他仍然好奇的问:“你知道吗?你家烟囱昨天晚上遭到雷南昌,至少打了两次,但是从我们这儿看去,好象丝毫没有受到损害。”
“绝不会有损害的。”那口气带着厌倦,好象是父母向小孩子解释显而易见的道理。
“好的。还有一个问题,”凯思说,“那边的活儿我估计完价之后怎么跟你联系?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么?”
“我没有能跟你直接联系的电话。”
“那么,”凯思说,“我也许可以在那房子里跟你见面吧,我们——”
“你把估价通知汤玛士·格林好了,”对方插嘴说,“我是否接受你的估价,也由他告诉你。”
凯思正想道别,可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而奇怪的是话筒里不平常的噪音,而是一种低沉而忧伤的哀音。
“电话通了么?”他身后传来话语。
届思不禁一怔,转过身来,见珍妮弗裹着丝质绿浴衣站在门口。他马上挂上电话。
珍妮弗问:“你跟谁打电话了?”
“寇斯特,”凯思说,“对面那幢房屋的主人,他要我估计一下那幢房子内外修缮费用。”
“这人好么?”
“难讲,”凯思回到盥洗池边开始擦洗剩下的盘子,“我们没谈几句。”
珍妮弗喝了一大口咖啡,好象清醒了地农副业:“寇斯特来了电话?什么时候?”
“刚才,”凯思回答,“电话铃把你吵醒了么?”
“没有,”她摇摇头,把褐色的长发从脸上往后掠了掠,“我已经醒了十多分钟了。铃没有响,否则我会听见的。”
“可是这儿响了!”凯思说。
她耸耸肩:“那就是说,寝室的电话出了毛病。咱们试试看。”珍妮弗走向电话,拿起话筒,放在耳朵边,过了一会儿,“你听听,”她把话筒伸向凯思。
凯思把话筒放到耳边,什么声音也没。他不禁皱起眉头,说:“刚才还好好的。我一上班就给电话公司去电话,让他们来修。”
凯思匆匆忙忙开车去匹克斯基尔办理电话的事,可是,他的车才开了一英里,便看到一辆电话公司的卡车停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它那水力升降机升起很高,工人们正戴着安全帽,在修电话线。电话工人告诉凯思,昨天晚上那场风暴把夕照溪胡同一带的干线打断了,他们正在修理。
“可我不明白,”凯思叫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接到了一个电话。”
工人们一听,眼里全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6 是谁恶作剧?
早上十点前,凯思锯完了前门那根机树,便和珍妮弗坐下来吃早餐。
近日来,凯思感到十分困惑,往年的这个季节,修缮店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可眼下,几乎没新的主顾上门。他想,他和马克、耶松两个工匠的工作都是很出色的,他的要价算来也是很便宜的,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情形呢?
他想着心思,嚼着面包,突然问珍妮弗:“大卫·卡迈克尔有没有给你来电话?”
“他从上次来我们这儿之后就没来过电话,”珍妮弗回答,同时警觉地望着他。
“记得他拿去的那个铜钱币么?不知道他查出是哪个皇帝没有。”
“不知道,”珍妮弗说,“我今天下午去拍卖会见到他可以问问。”
凯思放下咖啡,瞪眼望着妻子:“什么拍卖会?”
今天下午两点在纽约克丽丝蒂商店有个拍卖会。大卫说有雪橇上用的长凳和被褥出售。
星期三晚上我们谈过的,你说过同意我去的,记得么?“
凯思说:“好象记起来了。”珍妮弗又说:“你要是高兴,可以跟我一起去。”
“不,”凯思回答,“家里的事儿还多着呢。”
“我六点左右就回来,”珍妮弗说,“我们可以在七点钟吃晚饭。”
“好,”凯思说,“如果大卫把那古钱带在身边,你能把它带回来吗?我该把它还给寇斯特了。”
“寇斯特的修缮估价你给了他没有?”珍妮弗问。
“没有,”凯思喝完了咖啡,“我今天就去作估价的事。”
凯思说完,站起身来把咖啡杯塞到盥洗盆里,跑上楼去取外衣和笔记夹。下楼后对珍妮弗说:“我在十一点以前回来!”说完他走出厨房,关上门,便朝正前方一百码以外,寇斯特那幢黄白两色的房屋走去。
凯思一走,珍妮弗又望了望厨房的钟,是十点三十八点。她马上想起大卫曾告诉过她他十点三十分来电话,可眼下已过了整整八分钟了,他为什么还没来电话呢?她知道大卫一向是非常守时的。今天,是什么原因使他失信了呢?难道又是电话出了问题?珍妮弗拿起话筒,电话很正常。已经十点四十分了,大卫的电话还没来。是大卫忘记了么?或是出了什么问题?
珍妮弗不希望在她跟大卫通话时丈夫闯了进来。因此,她爬上楼,拿起寝室的电话,拨了大卫在五十七号街的艺廊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大卫的女秘书罗丝伍德小姐。她告诉珍妮弗,说大卫今天早上没来上班,他只来过一次电话,说他下午要去参加一次拍卖会。但他没有给珍妮弗留下什么话。
珍妮弗挂了电话后,随即又拿起话筒拨了滨河大道大卫公寓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接电话的正是大卫。
“大卫,我是珍妮弗。”
“珍妮弗!”虽然大卫的声音带着热情,却仍然嘶哑疲困,“我要再次感谢你星期三夜里的款待,只是我很抱歉,因为——”
“没什么,完全没有问题,”她说着看看炉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三刻,“我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