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悲怆也没用的。对啦?何不射射箭呢?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标准姿势。”
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最近都没有握了。是缺乏那种心情!但,在这个时候,转换一下情
绪或许必要。
“好吧!让大家看看艺术化的射型。”
我进社团办公室拿了箭。
站在五十公尺起射线前,所有社员皆停止射箭,注视这边,我面对箭靶就已经心跳加快
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来这场示范很不好过啦?
“即使失败,大家也不要取笑。”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瞄准器对准箭靶,我缓缓拉弓。从学生时代就养成左肩微上扬的坏习惯,这已是改正不
过来的姿势。瞄准好靶心,我用力让背部肌肉紧张、收缩,等拉至一定位置,金属片会落下
,发出咔喳声响,这时我放松拉弦之手。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箭发出穿裂空气的声音,朝箭靶飞去。“砰”的一声,箭头正中靶
心的黄色部分。
“好箭!”
四周响起一阵喝采声。
这一来我的心情也放松了,剩下的五支箭都没射空,算分数为十、九、九、八、八、七
,总分五十一分。以久未练习来说,已算差强人意。
“请你告诉大家在紧张之下仍能不失误的诀窍。”惠子说。
其他人也深感兴趣的望着我。
“没有什么诀窍?以前,有位在亚运会拿金脾的姓末田之人说过:‘瞄准后射出,箭矢
只会朝该方向飞去’,但这是成为高手之后才可能做到。”
这是我学生时代听到的一句话。只是,我一直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而,听我说话的这
些人大概也无法体会。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这种平凡之人在面对胜负关键时,总需要找寻某种倚靠,但
,在比赛中乃是孤独的,无法倚靠任何人,那么,该倚靠什么呢?我想,只有自己曾经努力
过的事实。因为想玩的时候仍咬牙忍耐、拚命练习,所以能相信一定会得到好的成绩。”
“能够相信吗?”一位二年级学生喃喃地说。
这时,加奈江望着她,说:“若没练习到能够相信的程度,当然不可能。”说完,征求
同意似的看着我。
“问题就在这里。只要闭上眼,回想起至目前为止的努力练习时刻,应该会产生强烈自
信。”
所有社员们都齐声说:“谢谢!”
这种训话比在教室上课轻松,但,我的腋下仍旧被汗水浸透。
接下来的练习仍继续以两人一组的方式进行。惠子似乎对这样的练习很满意,在练习完
毕集合后,宣布明天仍继续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我至体育教室专用更衣室换好衣服,在校门口等惠子。本来以为她会和加奈江等人一起
,出乎意料,她竟然和宫坂惠美一起。看来是打算连日常生活也一块行动吧!
“你是心存感激才等我?”惠子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惠美的神情里透露出讶异之色!
“我有一些事和你谈。”
我陪着她们一起走,先谈到配对练习之事。我表示基本上尊重社员们的自主性,对这种
方法不加反对。
“对了,惠子,麻生老师是你们班的副导师吧?”我试着改变话题,问。
惠子也未怀疑,点点头:“是呀!”
“你们常和她聊天?”
“当然了,我们是同性。”
“也会谈至异性?”
惠子不自禁笑出声来:“异性?你也真是老顽固。男性就对了嘛!当然有。她谈的大多
是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你可不能传出去哩!依我看,她好像还玩得不亦乐乎呢!但是,都属
于柏拉图式。”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谁知道?
“没说过现在和什么人交往吗?”
“这……”惠子低头思索,表情很认真,“我想没有。不过,为何问这种事?”
“我是想找她和人家相亲。”我随口胡诌。
惠子却高兴得大叫:“真有意思?但,这种事何不问她本人呢?”
“总觉得难以启齿……”
这时,我后悔不该问惠子这件事了。像麻生恭子那样的女人,不可能会把自己的私生活
告诉学生。
刚才,我拟订一项假设,那是听了掘老师告诉我的话——村桥和似是麻生恭子的女性曾
走在宾馆林立的街上——之后,才联想到的。
我很想向那位毕业生更详细问清楚,所以问掘老师对方的连络地址,但是,该毕业生考
上九州的大学,没办法马上连络到,不得已,才拟订假设。我假设麻生恭子和村桥之间有特
殊关系。三十多岁仍未婚的村桥和二十六岁的她,有这种关系的充分可能。只是,两人的心
意,尤其是麻生恭子是否真心,那就很难说了,也许,她只是在暂时寻求刺激!
而,若两人之间有不寻常的感情,会如何呢?这时,她就有杀害村桥的动机了。而且,
也有必须杀掉我的非常重要理由!
这个夏季,栗原校长希望她能当自己的媳妇。粟原家是以经营学校为主而盛起的家族,
以她的立场,应该二话不说就答应才对,但,她却拖延时间,是要让对方更心急?
不,我认为她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清理自己的琐事,亦即,需要一段时间来封住知道自己
男性经历之人的口。而,第一个人就是我!
我是知道K和她的事之唯一人物,以她的立场而论,是足以阻挠其好事的人。只是,我的
运气还不错,却反而因此对杀人者产生戒心,因此,她只好先向第二目标下手了。
第二目标就是村桥!
依藤本所言,麻生恭子对此事件似乎相当有兴趣。但是,据我所知,她并非会被这样的
事吸引之女人。
我逐渐对自己的推测有了确信。
“关于昨天的命案……”在车站附近,惠子说,“大家都谣传村桥老师是自杀。但,真
相如何?”
或许因为自己也是发现者之一,惠子的声音很低沉。
“大家……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好像是藤本老师。A班的朋友说的。”
我眼前浮现藤本那漫不在乎的脸孔,真羡慕他无忧无虑,也没有烦恼。
“原来如此。不过,我也不太清除,只知道警方并不认为是自杀。”
“嗯……那么,密室之谜解开了?”
惠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看她马上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她也是时刻在思索命案现场的
不可思议状况!
“密室吗?警方好像认为凶手是利用备用钥匙,也问过校工阿板很多事。”
“备用钥匙……?”
“不过,目前仍在调查凶手是否有打造备用钥匙的机会。”
惠子似在思索些什么。我后悔自己又说太多话了。
到了车站,进入剪票口后,我们照例左右分开。宫坂惠美似也和惠子同一方向,分手之
际,她低声说“再见”,感觉上,这是今天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进入月台,我走到最前端,因为,这样换车时较为方便。油漆斑剥的长椅是老弱妇孺专
用椅,我坐在更靠右端的长椅上。
惠子和惠美站在对面月台交谈,惠子边甩动书包,边注视着惠美说话,惠美则始终低着
头,只是偶尔搭腔一、两句。
我猜测着她们在谈些什么?不久,她们的电车进站了。
电车离站时,我见到惠子隔着车窗挥手,我也轻轻挥手。
就在这之后,我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我反射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铁轨旁
的路上停着两辆摩托车。我心想难道是……仔细一看,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辆是那天和阳子
交谈的年轻男人之摩托车,红色安全帽记忆犹新。
问题是另外一辆。骑士和上次来校外的那几个人不同,黑色安全帽、黑色赛车装,体型
不像是男人……
我确信那是高原阳子。她说过,曾在这附近飙车。但,在铁轨旁的道路,被发现的可能
性很大!我眼前浮现她那如标枪般锐利的视线。
骑摩托车的两人在路旁谈了一会儿,不久,阳子先启动引擎。她虽说暑假才考取驾驶执
照,但是技术相当不错,眨眼间不见踪影。
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男人也出发了,还是那令人反胃的引擎声。
站在我旁边的几个人颦眉。
就在这时,出现一幕不太自然的光景——一辆白色轿车紧追在戴红色安全帽的年轻人后
面。
也许纯粹是偶然,但,车速的状况和紧追而行的时间差,都具有某种意义。我有一股不
祥的预感!
第二节
翌日,九月十四日星期六,第三节课结束时,我的预感实现了。
上完课,回到教职员室时,松崎教务主任正和长谷交谈,两人皆交抱双臂,像在思索什
么事。
我正想从他们身旁走过……
“啊,前岛老师,请等一下。”松崎叫住我。
“有事吗?”我轮流望着他俩。表情相当凝重!
松崎犹豫着,说:“今天刑事又来了。”
“嗯。”
我知道。大门旁的停车场,停着那辆熟悉的灰色车子——大谷刑事总是开那辆车。
“对方提出稍微棘手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
“说是想向学生讯问,而且没有教师在场……”
我忍不住望向长谷,问:“哪位学生?”
长谷略带顾忌的看了四周一眼,低声回答:“高原。”
我无意识的叹息出声。心中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所料!
“刑事为何找高原?”我问。
松崎边搔着没剩几根的头发,回答:“大概昨天从训导处问出她的姓名吧?详细情形我
也不知道。”
我能想像是怎么回事。刑事一定会问“有学生对村桥怀恨吗?”,而训导处提供几位学
生的名单,阳子也列在名单上。
“那么,找我做什么?”我注视松崎。
“基本上,我认为必须协助警方的调查行动,但是,学生接受侦讯,会涉及学校的名誉
问题。而且,若知道自己受到怀疑,很可能刺伤高原的心灵。”
“我明白。”我颌首,虽然不太喜欢对方以学校名誉问题为优先考虑。
“所以,我和校长讨论该采取何种方式进行,校长指示先问明刑事的意向……然后再判
断是否让对方和学生面对面。”
“原来是这样。”
“问题是由谁先去见刑事?我是希望高原的导师长谷老师……”
“我认为自己不行。”长谷说,“我既未能完全掌握事件的内容,更是第二学期才担任
高原的导师,对那孩子的个性仍处于暗中摸索的状态。”
我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了。
“因此,我推荐前岛老师。你是发现者,和事件并非无关,而且又是高原二年级时的导
师,最恰当了。”
果然如我所预料的。
这时,松崎也在一旁问:“你觉得如何?”
若是平常的我,一定当场拒绝,因为若这时接下此项工作,今后也会成为学校和警方之
间的折冲者,自找麻烦上身。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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