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就马上联络任职法医的朋友,套取解剖资料,看看有什麽发现。”文素提议道。“如果真的有所谓一种会钻入人类耳朵的物体,那麽解剖结果应该会检查出来。”
“谢谢你,文素。”布莱德突然向文素道谢。
“怎麽了?”如果布莱德就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布莱德深呼吸了一下:“我想你了,文素。”
文素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我明天就啓程回来了。”
“今晚好好休息吧。”布莱德柔声説道。
“好,晚安。”文素道了晚安後就盖上了电话。布莱德发生了些什麽事情;她的直觉如此告诉她。不单只是阿修的事情,布莱德一定自己也发生了什麽。
带著担心的心情,文素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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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耳朵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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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里第一件事,文素就联络上了任职法医的朋友。
从医院餐厅的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有三三两两穿著病服的病人、推著坐在轮椅上的病人的护士,在这早晨的9点钟,吸取一些对人体健康的阳光,以便身体能制造维他命D。
有时候在文素看来,人类和其他生物没有两样,他们呼吸、他们运动、他们觅食;在阳光下才能制造维他命D保持骨质密度的人类,也和必须靠阳光进行光合作用的绿色植物很相似。
但当然,还有一些活在深海火山口的生物,连呼吸也不需要。就这方面来説,文素常觉得地球的深海就像外太空一样神秘,某层面而言深海的生物也像外星人一样难以理解。
“最近城里发生了多起惨死案。”文素望了一眼窗外的草地景观,又转而面朝法医朋友柯善礼,一边伸手搅了一下面前的奶茶:“而且频率异常密集。”
黄褐色的奶茶泛起一圈一圈的漩涡,沉淀在杯底的黄糖在搅动中渐渐与奶茶溶成一体。医院餐厅的奶茶冲得不错,口感顺滑,香而甘。即溶奶茶包比起手泡,还是差强人意。
“你听説过维特效应吧?”柯善礼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咖啡。他架著银边眼镜底下的眼神略带笑意;打从文素在大学时期认识柯善礼,他就是这样斯文冷静得可怕的一个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永远保持一抹似笑非笑的礼貌笑容。
文素瞄了一眼善礼,也报以礼貌一笑。维特效应是一种自杀模仿的现象;当一个地区出现轰动性的自杀事件报道,紧接著当地的自杀率也会大幅度上升,产生自杀模仿的现象。关於自杀事件的报道宣传得越广泛,随後自杀的人数就越多。2010年深圳富士康连续跳楼事件正是这一效应的表现。
“你认爲这是一种自杀模仿现象?”文素反问道。
“活生生——哦,不,”善礼放下杯子,身子前倾了一些,脸上仍带著那诡异的笑容,凑近文素低声说:“血淋林的例证。”
“杀人案又怎麽解释?”文素正视善礼双眼,完全不回避:“难道你要告诉我那是破窗效应吗?”
善礼背靠在椅背上,不经意地别过头望了一眼窗外的草地:“杀人又不是破坏公物那麽轻微的罪行。”
“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可不是因爲其他人杀了人,就可以那麽容易做到的,对吧?”善礼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瞅著文素。
“你不觉得这些杀人案和自杀案发生得那麽频密,有点古怪吗?”文素问道,呷了口奶茶。
“郭文素,你到底想知道什麽?”善礼推了一下眼镜,笑著问道。
“我想知道这些案件死者的解剖结果。”文素也不拐弯抹角,直捣黄龙。
善礼耸耸肩,微笑著回答:“没有解剖结果。”
“没有解剖结果?”文素皱眉:“你的意思是……”
“这些案件的死者都没有进行过尸体解剖,所以没有解剖结果。”善礼缓缓回答。
“怎麽可能?”文素惊讶地问道。除了自然和意外性死亡,他杀以及自杀死亡的尸体通常都会被勒令进行尸体解剖,以确定死因以及死前是否曾有过任何挣扎。
而他杀和自杀死亡的尸体解剖是由验尸官下令,亲属无权反驳解剖令。文素大概在网上翻閲了近几天在城里发生的诡异命案,全部都是非自然和意外性死亡,照理说验尸官必定会下令进行尸体解剖的。
“验尸官裁判没有进行尸体解剖的必要。”善礼好整以暇地回答。
“就连取出尸体体液、组织、器官等样本也没有吗?”即使验尸官裁定没有进行尸体解剖的必要,通常也会下令合格法医取一些尸体样本以确认死亡性质和死因。
善礼摇摇头,勾起嘴角:“很抱歉,没有。”
“验尸官基於什麽理由作出那样的判决?”文素没有想过尸体竟然没有进行解剖这个可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我都知道,验尸官作出的判决,无需公布其理由。”善礼又喝了口咖啡。
“你觉得是爲什麽?”文素穷追不舍地问道。
“郭文素,你一向都很聪明,大学时的成绩也比我好,不是吗?”善礼微微一笑:“你觉得是爲什麽呢?”
问题被丢回来,文素有点恼羞成怒:“根据刑事诉讼法解剖尸体规则,在尸体死者死於公共卫生紧急事件中的一种传染疾病的情况下,法权者不能下令给尸体进行解剖。”
善礼扬起嘴角:“那是你猜测的,我什麽也没说过。”
“传染疾病吗?”文素眯起眼。“这一些每一个案例之间几乎毫无关联的案件,是一种传染病导致的?”
“The truth is out there,真相就在某个角落等著被发掘。”善礼引用了著名电视剧《X档案》的名句,笑了笑。
“你认爲是传染病的可能性有多高?”文素抛出问题。
“如果杀人能以传染病来解释的话,那不是太便宜这些凶手了吗?”善礼笑著说:“他们就不需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任了;只不过是一种病才会杀人。”
“再説,自杀的那些人,不也死得太没意思了吗?”善礼又瞥了一眼窗外,一个护士正推著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在草地上晒太阳,年轻的病人戴著耳机,默默地听著音乐。
“并非出自自己意愿的自杀行爲——文素,你这个传染病导致自杀的假设,一下子就侮辱了那些嚷嚷著要自己决定自己生命主权而自杀的人啊。”善礼继续説道,语气轻佻。
“省下你那些道德批判吧。”文素也顺势望了眼窗外那个轮椅上的病人;她理了一头短发,阳光下皮肤显得很苍白。
“所以你不相信这是一种传染病,可是你认爲这些案件必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至少验尸官的裁判就很不寻常了,就像要掩盖什麽真相一样。”文素説道。
“郭文素,”善礼突然罕有地正色起来:“这一次,我劝你少自作聪明,不要插手这件事,你惹不起。”
文素皱眉,正要反问,善礼又恢复了那张冷笑的脸:“你知道现在这座城市最需要的是什麽吗?在最黑暗的时刻,坚守人性的光辉。”
文素冷哼了一声;善礼念出的那句是市政府公园的纪念碑上的碑文。
“看来我是时候回去上班了。”善礼笑著站起身:“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我才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文素也站起身,与善礼轻握了一下手。
善礼慢步离开了医院餐厅。文素重又坐下,凝视著窗外的草地出神。
人类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容易被欲望所诱惑,容易被渴望所动摇,而泯灭人性。杀人和自杀,有那麽容易吗?
而利用一种病毒或者传染性精神病来解释他们的罪行,是否也让这些人逃脱了罪咎的枷锁?
如果,这些人犯下的罪行,都能够以病毒来解释,他们是否还需要遭到谴责?
文素想到那个身中多刀再被妻子肢解的惨死的男人的新闻,不禁皱起眉头。犯下如此让人发指的冷血罪行,那名妻子应该被减轻谴责吗?然後她又想到新闻报道指那名男子生前常对妻女拳打脚踢;这样的一个家庭暴力犯罪者,是否又死有馀辜?
阳光下,坐在轮椅上听著耳机的年轻女病人突然转过身,用手中的不知什麽利器,狠狠地刺向身後的护士的腰部。护士不知所措地遭到了袭击,紧压著受伤的腰部,痛得整个人弯下了腰,放声大叫。
女病人却一点也没有放缓的趋势,举起手中的利器,又再度刺向护士,所幸附近的医护人员被叫声惊动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赶过来阻止了女病人的恶行。
草地上聚集了许多人,女病人和护士都被带走了,接著人潮也渐渐散去。阳光下,只剩一片绿色的草地,和沾了一点风乾的血迹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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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耳朵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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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入耳蜗和耳骨之间的物体?”马俊叫了杯葡萄柚果汁。
望著眼前无酒无咖啡不欢,跟随自己多年的实验室助理,文素露出怀疑的神色:“葡萄柚?”
“葡萄柚能降低胆固醇指数。”马俊耸耸肩,不以爲然地説道。
“有什麽样的病毒会导致杀人和自杀的精神性失常呢?”文素又回到正题。
“郭医生,你不是应该在继续你的噬菌体後续研究吗?接下来一切都会更容易的。”马俊説道。马俊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自从布莱德提出那样的假设之後,文素就对这假设感到非常地有兴趣;尤其是研读了那些案例以及和法医朋友柯善礼谈论之後。
“关键难道是耳朵?”文素自顾自地推理起来。
马俊叹了口气:“如果有什麽物体钻入了人类的耳朵导致精神失常,验尸过程一定会发现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文素坐直腰板:“这一些案例,没有一个进行过尸体解剖。”
“你确定?”马俊挑起眉毛。
“如果我获得情报的来源没有欺骗我的话。”文素翻了个白眼。
“除了病毒性脑炎,我还不知道有其他病毒可以导致精神病。”马俊说著,喝了口葡萄柚汁。
“我也不知道。”文素无奈地耸耸肩。
“郭医生,我看你破案成瘾了。”马俊望著文素几分钟後,失笑道:“自从瘦瘟疫事件开始,你就老希望出现一些谜题让你去找出答案吧?”
“可是作爲科学家的我们,还是安守本分地做研究就好了,破案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去做就好了啊。”马俊説道。
文素却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麽:“等等,马俊,你说我什麽?”
“你是个科学家?”马俊一头雾水地回答。
“不,不,前一句!”文素突然显得雀跃起来:“你说我破案成瘾,是吧?”
“我的确是那样说的,不过这和这事情有什麽关系?”马俊不明所以地望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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