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一个小树丛后,看着他,以防在他昏迷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伤害。
傍晚来临了,我有些担心,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想过去看看他,却又怕他忽然醒来。又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动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爬了起来。他疑惑地四面看了看,低着头下山走了。
太阳完全下山了,天黑起来。
我看着他走入小山村。
这时,我开始变形了,从双脚慢慢到头顶,我变成了一个着红衣的美丽女子。可惜他看不见了。
我有点懊恼,如果他迟一点醒来……
又是一个月圆的夜晚了。
山鬼在山顶唱歌的时候,我正和玫瑰精灵们在玫瑰园里跳舞。我已经学会了在玫瑰花上飞来飞去地跳舞,这种感觉很轻盈。
自从上次鸣风被老熊打昏后,我已有许久没见到他了。后来我偷偷和蓝姐说了我救了鸣风的事,蓝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你去救一个人?”
“是呀。”
“人是没良心的东西,他不会因为你救了他而报恩的,下次他一样会杀了你。”
“可惜,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谁救了他。”
“哦?”蓝姐的表情象要晕了似的,太夸张了。
“那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不是这么有爱心吧?”
看着蓝姐的样子,我乐坏了,“是啊,可是玫瑰精灵们说我做得对。”
“你被她们教坏了。”
从那以后我常和蓝姐说起鸣风,蓝姐说我中魔了。
蓝姐说好今天晚上来和我跳舞的,可是我都跳累了,她还没有来,这个没信用的家伙,最好罚她修不成人形,免得老失约,丢我们狐狸的面子。
正躺在草地上胡思乱想着,看见蓝姐匆匆跑来了。
“怎么才来呀?”我斜着身子看着她。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正在上山。”蓝姐坐在我对面说。
“那有什么奇怪,我不看也知道有一个人正在上山,而且,一定还是男人。”我撇着嘴对蓝姐说,“谁都知道是山鬼在引诱男人嘛。”
“好啊,你那么聪明,”蓝姐慢慢趴下前腿,摆出一种很悠闲的姿势,“那你猜猜那个上山的男人是谁啊?”
“是谁?”我懒懒地问她。
“怎么,猜不到了?”蓝姐得意地笑了。
我一下子从草地上坐起来,“是谁?不会是鸣风吧?”
蓝姐还是笑着。
“快说呀!”我着急了,“再不说就剥了你的皮。”我扯着蓝姐的皮毛。
蓝姐挣开我的手,躲到一边,“哎,怕你了,就是他呀!”
我爬起来就要跑,想想又停住了。
“你干吗?又去救他?”蓝姐问我。
“怎样可以破山鬼的迷惑?”我问她。
“你疯了?山鬼的法力你敌不过的,还是不要得罪她吧。”
“你不要管嘛,告诉我就好了。”
“不说。”蓝姐转过身去不理我。
“哎……不说算了。”我转身飞出去,象在玫瑰花上跳舞那样。
“用水!”远远我听见玫瑰精灵们的声音。
我用衣袖沾了山溪里的水,然后向山顶的方向飞去。
我看见山腰上有个人正在向山顶慢慢地走。幸好他还没到山顶,要不然,等他见到了山鬼以后,我就没法救他了。我那点法力哪打得过山鬼呀。
我飞到他前面停下,他双眼茫茫地,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似的,在他的面前,只有上山顶的路。
我用湿了的衣袖在他脸上拂过,他打了个抖,醒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我怎么在山里?”
时间可没那么多了,过一会山鬼发现了他没上到山顶,一定会来看的。
“快走了,这里好危险。”
“你是谁?”他茫然地看着我。
来不及解释了,我一把拉走他,飞快地向前跑去。
快到玫瑰园的时候,我听见山鬼的歌声停了。我拉着他更快地飞跑。我听见山鬼追来的声音,她很快就会追上我了。
“小骚狐,你在干什么?快放了那个男人,我不为难你。”
她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好象就在我身后似的。
我终于看见了玫瑰园。
玫瑰精灵们已打开了门在等我了。
我拉着他冲进玫瑰园,听见门在身后关上,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地上。玫瑰园是老山神的,山鬼才不敢进来呢!
“你这只臭骚狐,敢破坏我的好事!”山鬼在园外汹汹地骂着,我不理她。
“你是谁?这是哪里?”他疑惑地问我。
“啊,”我眼睛转了转,就想出了谎话,“我爹是山下镇里王员外家的雇农,我们在山里给王员外种玫瑰花。”
“山外也可以种呀?”
“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你别说给别人知道啊。这周围方圆几百里,只有这里才可以种出这种品种的玫瑰,花儿大,特别娇艳!”
“可是,这多危险啊,山里有好多野兽。”
“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半夜上山来的吧?”我忙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他有点茫然,“好象,我正在院子里看月亮,闻到一点清香,还好象听到有人在唱歌,后来就不知道。”
这个该死的山鬼,害人精!我心里想。
“啊,那你一定是梦游了。”我安慰他说。
“可我还没睡呢。”他有点不相信。
“哎呀,一定是你太困,睡着了不知道。”
“也许吧。”
山鬼还在外面不甘心地走来走去,她现在开始向我说好话了,“小狐狸妹妹,你放他出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找给你,你放他出来,好不好?”
我不理她,让她走来走去,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又好言好语哄我,哼!我才不上她的当呢,这个害人精!
我和鸣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鸣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是吗?”
“真的,我看到你时,就觉得很面熟。”
“也许吧。”我笑笑。
山鬼还在外面,她咭咭笑着,“小狐狸,你还乖乖放了他吧,等到太阳出来,你就要现原形了。”
我才不怕她会赖着不走呢,山鬼是山间的阴气化的,太阳一出来,她也会受伤。不过她法力大过我许多,有时阴天下雨都见她出来过,也许可以比我多撑一会儿。我要想个办法脱身,不能让他看见我现原形。
“等太阳升起来,你就下山回去吧。”我对她说,“我不送你了,你认识路吧?”
“认识,”他说,“那你干吗呢?”
“在一大清早,我有许多事情要做,种玫瑰可不是简单的事。”
“这么大的花园,你干得完许多事吗?那我帮你吧?”
“不行不行,我爹要是看见我带陌生人来这里,他会打死我的。”
“你爹在哪儿?”
“他有时在山上,有时在山下,不过,明天等到天一亮他就会回来了。”
“哦,”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一定要等到天亮。”我忙拉住要走的他。
“为什么?”
“这山有点怪,”我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天不亮会迷路的,我爹说是鬼打墙。”
天已经快亮了,我听见山鬼在外面咒骂我,“小骚狐!你敢抢我的男人,好,你有本事!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喜欢这个男人,是吧?好啊,你们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没有男人会喜欢一只小狐狸的,你看着吧!”
山鬼还在罗罗嗦嗦,我可没时间听她罗嗦,东方已经泛白了,我要藏起来了。
“我要去干活了,记住,太阳升起后再走啊!”我叮嘱着他。
“知道。”他笑着说。
“那我去了。”我对他笑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红衣吧!”
“我叫鸣风,”他看着我,我的心有点跳得快,“我住在山下的小村庄里,有时间你来找我,好吗?”
“好啊!”
“那我可以来找你吗?”
我看着东边的云层出现了红色的光,我快来不及了。我拉起裙角,向玫瑰花丛中跑去,我一边跑一边对他说,“我会去找你的,你别来,当心被我爹看见。”
我跑进花丛矮下身子,看见他还在向花丛里看着。
山鬼匆匆走了。
太阳升起来了,我看着自己慢慢从脚到头又变成狐狸的样子。
他也离开玫瑰园了,走出玫瑰园后,他还回头向玫瑰花丛看了很久,然后大声说,“我走了!”
我无法回答他了。
不知蓝姐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我只顾看着他走的方向发呆,什么也没觉察到。直到蓝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别看了,人早到家了。你还是想想,山鬼来找你算帐怎么办吧。”
“谁怕她?”我懒懒地说。
“红衣,你是不是爱上他了?”蓝姐忽然问我。
“什么叫爱?”我盯着蓝姐。
“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大概象我们狐狸那样,一只公狐狸喜欢上母狐狸,或者一只母狐狸喜欢上公狐狸,然后他们就想在一起。”
“那你喜欢过公狐狸吗?”
“没有,要不我哪能修炼四百多年呢。”
“我觉得这可能和我们狐狸不同。”我探究地对蓝姐说。
“怎么不同呢?”
“我对任何的公狐狸都不会有那种感觉,很飘忽的,象开心,又象伤心,象快乐,又象难受……总之,说不清。”
“哦?”蓝姐瞪眼看着我,我想她不明白。
过了一段时间,我没见山鬼来找我麻烦。
我开始在晚上溜下山去找鸣风。
第一次去找他,他看见我时,高兴极了。也许是他太高兴了,竟然没想起问我是怎么找到他家的。
以后我常在夜晚去找他,他问我为什么总在夜里才来找他,我告诉他,我在白天有许多事做,而且,我不想被我爹或其他人发现我去找他。其实,白天我在睡觉。
蓝姐总是警告我,让我别去找他了,他是人,我是狐狸,就算我化成人形,也只是一个妖而已,人妖殊途嘛。
可是,这些话我是听不下去了,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了,他一定也爱我。那我,一只可以化成人形的小狐狸,为什么不可以尝试一下人类的爱情呢?
一个阴沉沉的傍晚,也不知蓝姐跑去了哪里。我自己躲在玫瑰园边的一个老树洞里睡觉。
忽然,有谁在敲击树洞,是谁这么讨厌?
我伸出头去,看见一只小鹿,正用眼瞪着我。懒得理它,我刚缩回头去,它又开始敲击起来,真是讨厌的小家伙!我爬起来,跳出树洞,想把它赶走,可它却不怕我。我慢慢向它走了过去,却发现它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停了一下,我看见它笑了,是的,它笑了!然后,它忽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做梦吗?
我看看天,天快黑了,我就快变成人形了。
我是突然间感到一阵冷的。我的毛竖了起来,我警觉到有危险,我于是很快地转过头去,一霎那,我只看见一只箭向我飞来,我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胸间一阵刺痛,我倒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山鬼丑恶的脸,正在阴阴的笑。
我还没有死,但我已不能动了。痛的感觉象潮水一样,阵阵袭来。有人向我走来,我睁开眼看了一下。
天哪,有种痛过箭伤的痛,痛在我的心里,在那之后,我才知道人会心碎。
走过来的人正是我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