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以杀胎人对穴道原理的熟悉,想要一方面杀死畸形胎儿一方面顾全孕妇的生命,只要细心花时间必然可以做到,但杀胎人只是迅速麻痹孕妇,然后发狠将胎儿杀死。
有仁慈之心,但有做大事行大恶、“不拘小节”的觉悟。
何况,真要虐杀,可以让宁静王零零碎碎地受尽折磨而死,但杀胎人只是凶暴地、相对爽快地断折他的四肢。
“所以说,是刑罚。”宫泽自言自语,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推论:“杀胎人想要问出什么?想要从宁静王的口中问出什么?”
一定要问宁静王吗?
还是只要是吸血鬼,都是杀胎人询问的对象?宁静王不过是碰巧倒霉,遇上了有个问题要问的杀胎人?
什么问题要问吸血鬼?
还是,什么问题要问宁静王?
这个问题跟谋杀畸形胎儿有没有关联?
不,一定有关联,但应该从何思考起?
“看样子,杀胎人在执行什么计划。”宫泽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一个高大宽实的背影。
背影模糊,黑色大衣浸溶在惨暗的夜。
强壮,孤独,霸道,一意孤行。
摆荡在善恶之间的脸孔。
“线索不足,如果连阿不思这头资深吸血鬼也没办法联想的话,这个地下世界也不是我所能透彻理解的。”宫泽的手指抠着下巴的胡渣。
但话虽这么说,宫泽却隐隐认为,只要杀胎人再犯案,再犯不同的案件的话……
“只要你继续行动,我就可以知道你想做什么。”宫泽自信满满,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绽放出这样的光芒了。
书房光线昏昏沉沉,宫泽站了起来伸个懒腰。
眼睛瞥看着桌上宁静王惨不忍睹的照片,宫泽仿佛可以看见他死前面对一个比他恐怖万分的对手,霸道地坐在面前,不言不语,只是无聊地等待宁静王将答案说出。
当时的宁静王,是觉得很害怕呢?还是很不服气?
就算是活了五十几年的吸血鬼,也懂得恐惧的吧?
宫泽的思绪本想就此打住,因为他内心抗拒着同情吸血鬼这件事。
但,宫泽脑中的对峙画面却没有消失。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双腿俱断的宁静王,气氛凝重。
黑衣人抓起了宁静王的右臂,嘴巴慢慢张开,像是要问什么。
要问什么……
宫泽张开双手,身子摇晃,不断地想从嘴巴里吐出一个似是而非的问句。
宫泽的影子在书房的黄色灯光下晃动,越来越急促。
黑衣人的眼睛没有一丝同情,百分之百的坚定。
“皇城……”宫泽右手突然握紧,大叫:“皇城!是皇城!”
宫泽灵光乍现,大叫:“杀胎人!原来你想知道地下皇城在哪里!要不然就是想知道地下皇城的配置!”
国破境绝(妲己)
命格: 集体格+修炼格
存活: 两千年
征兆: 在很短的期间内宿主将完全被妖邪化,影子会透露出妖化的底细,或九尾,或蛇身,或巨角。当宿主彻底妖化后,邻近的生物将产生种种突变,或大瘟疫。
特质: 乃是极有自主意识的命格,宿主仅仅是其夺舍蛹化的皮肉工具。极其可怕的妖化能量,足以令周遭人等丧心病狂,甚至产生诸多妖化的特征。百妖来投,人间堕落,几乎拥有否决天命格的能量。
进化: 以邪成仙,或因邪毁灭。
第20章
乌拉拉躺在惨淡的月光下,赤裸裸,在寺庙的瓦片屋顶上沉思。
钟声隆隆响起,古铜色的音符震动不已。
乌拉拉的眼眶有一滴泪水,兀自坚强地凝结着。
有些回忆越是悲伤,就越是教人难以忘记。
难以忘记,回忆就会变成人的一部分,或竟变成人的所有。
某种力量交托给乌拉拉不得不为的未来,一种称之为使命的东西。
未来浑沌不明,使命艰险沉重,本是男子汉应勇敢追寻闯荡的目标。
然后诞生出一种称之为英雄的非人类。
□
然而,乌拉拉却很喜欢单纯地看着月光,活在回忆里。
他知道自己不是成为英雄的料子。
从前不是。
以后也不想。
“走开!”
每次乌拉拉想起这两个字,眼泪就会在天真无邪的笑容里打转。
猎命师啊猎命师,天下数千奇命皆可自由运用,偏偏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寥寥几句话。
曾经真正掌握过什么吗?
“那也没什么。”乌拉拉笑道。
他反而不是那么在意。大而化之却是他最受责难之处。
一道黑色闪电穿越十几丛大树,枝叶沙沙作响,一眨眼,已经溜上寺庙屋顶。
白领黑猫,绅士。
“有发现吗?”乌拉拉盘坐了起来,绅士点点头。
“是凶命?”乌拉拉眼睛一亮。
绅士摇摇头,但随即眯起眼睛表示嫌恶。
“这样啊,那你觉得有没有机会?”乌拉拉反而高兴起来,绅士无奈不语。
“总之拜托了。”乌拉拉把右手放在绅士的额头上,念念有词:“‘朝思暮想’,来吧!”
绅士紧闭眼睛,身上的黑色细毛登时竖了起来,一股暖流沿着猫的额心爬上了乌拉拉右掌,他原本空白皎洁的手心登时浮出几条紫色的纹路,慢慢地扭动。
月光有如煮沸的开水,银色的空气开始膨胀、扰流,瓦砾啪哒啪哒微震,一股圆润的气自乌拉拉的身上晕开,充实而饱满。
乌拉拉拍拍绅士的脸,笑着说:“谢啦!”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紫色漩涡。
“喵呜——”绅士搔搔头,一副我又能怎样的无奈表情。
这奇命“朝思暮想”可无法在体质特殊的猎命师身上停留太久,于是乌拉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自指尖迸出。
乌拉拉将手指放在胸口,口中唱着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奇异地,鲜血以飞奔的速度溢散开来,沿着黄色的皮肤幻化成一个又一个夸张的赭红色文字,覆盖住精赤的身子。
那赭红色文字是中国古隶书,在月光下有如具有生命般在乌拉拉的肌肉上爬梭着、浮动着、低诉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看一看,你去想一想,月亮代表我的心……”密密麻麻红色的字是这么写的,邓丽君的歌词困住了乌拉拉体内的朝思暮想。
乌拉拉双掌合十,默默祷祝。
绅士像一团毛球滚上了乌拉拉的左手,乌拉拉轻轻抓住,纵身朝涩谷奔去。
第21章
“医生,病人快不行了,要打强心针吗?”
“糟糕,心电图显示心律不齐,血压偏低!”
“皮肤百分之九十,三级灼伤!”
“不行,伤患严重脱水,点滴快上!点滴!”
几个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深夜的急诊室正用尽所有的方法,抢救一个奇特的伤患。
泽村雄彦,现在全身正冒着白烟,与难闻的焦臭气味。
“哔!”一声长鸣。
经过四十分钟的紧急抢救,心电图终于没有反应。
所有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医生拿下口罩,遗憾地宣布:“遭到雷击的伤者,经过抢救38分钟无效,已经不治身亡,现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三分。”
“啊……咿……啊……”
此时,泽村却痛苦地睁开眼睛,心电图又开始哔哔哔哔地叫,医护人员赶紧又慌又忙地继续刚刚的急救动作。
过了五分钟,泽村的血压居然逐渐稳定下来,脱水的状况也及时获得改善。
然后心电图完全正常,留在泽村身上的,只有皮肤焦烂的无限痛楚。
“真是奇迹!看样子我们救活一个稀奇的雷吻者呢!”医生又惊又喜,随手拿起泽村的病历仔细一看,这才又吓了一大跳。
泽村雄彦,31岁,身高161公分,体重55公斤。
遭到雷击11次,不明原因自焚8次,身上早有数不清的三度灼伤!
医生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叫泽村的家伙……真是……真是个经常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医生……我…我不想活了……我好痛……”泽村居然可以开口。
他的瞳孔快速收缩着,嘴角冒泡,意识涣散。
医生摇摇头,鼓舞着泽村:“别这么想,你大难不死,一定会有好运气在后头的。”但医生的手却兀自在颤抖。
这个怪人令他感到害怕。
泽村摇摇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喊道:“快快杀了我!快快杀了我!我被恶魔附身了!连上帝都要打雷轰死我!啊啊啊啊啊……”声音凄厉。
身体剧烈晃动的结果,是脆弱的焦黑皮肤重又裂开,渗出黄色的水液。
□
泽村的身世的确令人伤感。
自从11年前在滂沱大雨中遭到雷击后,他的命运从此崎岖难捱,每次遇到下雨,不好的回忆就缠绕在泽村的脑海里,让他压根儿就不敢出门。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鼓起勇气撑伞到便利商店买杯面吃,却在短短的三分钟路程中,于东京市中心遭到第二次雷击,花了好几个月才能勉强走下病床。
接下来,连无风无雨的时候,泽村走在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就有可能遭到无预兆闷雷的攻击,将他一次次送进医院,一次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他好像变成了活动式的城市尖塔,随时会吸引闪电的关照。
然而恐怖的命运还未结束。
有一次泽村刚刚从医院出来,便在一家便利商店内全身着火,痛不欲生,随即又被扛回了医院急救,可怕的是,尽管皮肤都烂掉了,但命运之神却始终选择让烧成焦炭的泽村活了下来,躺在病床上那几天,泽村的肌肉组织增生的速度竟是一般值的五倍,原本干涸萎缩的脂肪也膨胀起来。
后来,警方调出便利商店的监视录像带,竟无法发现泽村身上的火是从何而来,不抽烟的泽村,身上连打火机或是火柴盒都没有放。
惟一的可能,只有人体自燃了。
自燃了五次。
除了第一次的突如其来,其余的四次都是在泽村拿起刀子或是安眠药,想要了结自己生命的时候,无名怪火便从泽村的指缝中冒出,瞬间延烧整个身体,那狂暴的痛苦令泽村求生不能,整日将心灵封锁在扭曲残破的身躯里。
求死,只会招来更强大的痛苦。
“真是个可怜的人。”医生叹了口气,将病历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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