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脆语连珠,“是呀,是呀,还有更高兴的事呢,听说今天洛阳第一公子要来白马寺与荼糜大师举行一年一度的棋会,真的好期待呀。”期待什么?棋会还是美男?
“洛阳第一公子?”这个还在糊涂中。
“就是那个最最帅,最最富有,最最迷人的洛阳第一公子原若虚啊!”晕,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个崇拜者眼睛都快翻白了。
原来这么个第一呀?!唐清哑然失笑。
听到这个洛阳城每个待嫁少女心中日思夜想的名字,众姐妹脸上马上红云密布。
良久良久,不知哪个低低地昵喃了一句,“哎呀,好想看看他哦。”
提议马上换得众姐妹的响应,齐拍手道,“好呀,好呀,咱们马上到寺里去找找看嘛!”
原若虚,我替你悲哀,唐清心想。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看看这些姑娘脸上疯狂的表情吧,待会原若虚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到和尚庙看帅哥,也亏她们想的出,门口的小沙弥是最可怜的,怎么也挡不住这些激动的崇拜者呀。
“清儿,看什么哪!”不知何时,研追上了自己,唐清转头温柔一笑,惹来沈研好一阵失神,“没什么,听新闻,看新事而已。”
沈研狐疑地望着她。
唐清止不住发出银玲般的笑声。
众女被吸引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看着唐清身边的沈研,过不多久,各个眼现倾慕,只差没流口水,“哇,好好看哦,他,他,他难道就是那鼎鼎大名的若虚公子吗?”“好幸福哦,我终于能见到若虚公子了吗?我,我死也无憾了。”
一个胆大的竟欺向沈研,怯怯地问道,“敢问公子就是原若虚吗?”
沈研沉声道,“你看我像吗?”这么大的声音把众女子吓了一大跳,再看沈研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几只苍蝇。
“呦,若虚公子好凶哦。”
“是呀,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因为,因为他真的好好看啊!”
好好笑,真的好好笑,唐清把心中想法乖乖地付之行动,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沈研靠近笑疯了的唐清,两眼危险的眯缝着,咬牙切齿道,“我说这位姑娘,你看着就这么好笑吗?嗯?真的很好笑?再笑一次试试看。”
唐清抿着嘴轻轻摇头。
“不笑了?”沈研轻问,唐清涨红着脸再次摇头,沈研似满意地点头,“那好,既然你不笑了,咱们就进寺里去。”
沈研重重地搂过唐清,往里走去,身后还有不死心地追着问,“哎,若虚公子,我…”
没等她嚷完,沈研转头大吼,“你那个什么若虚,见鬼去吧。”
那女竟然眼现异彩,双手捧心,“若虚公子对我说话了,我……”一阵憋气,竟就此晕倒在众姐妹的怀里。
静静地站在这个佛像庄严的大殿,沈研还在愤愤不平,“竟把我和原若虚那小子相提并论,哼,他也配?!”
唐清侧耳倾听阵阵清爽的木鱼声,喃喃道,“人世就是那么奇怪,世人为你强加的表象往往并非是自己所需要的,而自己所盼望的本相却怎么也看不清。”
“嗯?”沈研转头,玩味地盯着唐清。
唐清嫣然一笑,“没什么,一时感慨而已,不管他,研,我们拜佛。”
“你也信这一套。”
“无他,求得心灵安慰而已,拜佛只是一种形式,关键在于自己是否心安理得,自己是否看得清自己真实的心意。”
“我却不信,什么牛鬼蛇神,全是虚妄,我,沈研,堂堂天地男儿,沈傲天的孙子,何必信什么拜佛求安,我要靠地只有自己。”
唐清偷瞄他,“研,竟一点也不信世事的轮回,冥冥中自有一种定数?”
“如果我信了那个,我就不会想要娶你了,正是对命运的不服,我要掌握真相。如果我信了那个,我也不能更好地拥有你了,因为那证明了我沈研只是一个懦夫。”沈研依然自信满满。
唐清轻叹一声,“并不为宿命啊,并不为臣服命运啊,只是又是事情的发生发展真不是我们平凡人能预料的,无花不成果,任何感情的积淀都不是一朝而成的,包括仇恨,这就是宿怨哪,研,我这两天反复想着发生在我父亲与你们沈家的事,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定隐藏着罪恶的黑手,几十年,甚至更久远就藏在那儿了,只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研,我是害怕,我是胆小,只觉得我们之间的幸福不该是短暂了,我相信,所以我的求神只为向神灵告知,我唐清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陪伴于沈研左右。”
唐清的态度那样虔诚,这一刻,原本不美的她也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至少在沈研眼里如此。
唐清一拜再拜,口中亦喃喃自语。
沈研看地出神,终于禁不住问道:“清儿心中的想法一定可爱又真实!”
唐清莞尔,缓缓念道,“三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沈研此时的表情亦非常感性,“既是如此,今日我沈研也破例拜佛并求愿:一愿世清平,二愿沈家洗冤情,三愿成得人上人,了却先辈心愿。四——如果有四,四愿风平浪静后,携手清儿,扁舟散发,逸兴思飞,逍遥自在去!”
沈研说的豪情满怀,两眼放光,直视前方,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神灵能否听见,他沈研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只是……
“研,竟一点也没想到自己?沈家堡的辉煌,沈家在江湖上的出人头地固然可喜,可是个人的快乐无忧不是更重要?说到底,富贵功名,浮名虚利,仅如过眼云烟,当年的沈堡主正式看透这一点,才宁愿急流勇退,与夫人君怀慈甘守平淡,做做生意,含饴弄孙,即便世人会嘲笑这样似凡夫俗子的沈家堡堡主,可是我想他一定认为这种生活才是沈家子孙最终的归宿。研,你说说看什么叫出人头地?实现之后又当如何?难道那幸福的程度抵得上亲爱的家人聚首一堂,无惊无忧来的快乐吗?研,你说呢!”
沈研皱起眉头,似非常不惬意,唐清知道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要他突然放弃一切,过平凡人的生活,他是根本不愿接受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大案,天易宫的大案,惹起圣上关注的大案,正是青年才俊竞相展示的大好机会,沈研,原若虚,雷逸云,还有还有……
可是,这种热闹的场面也许正有人欢喜的欣赏着呢!谁知道呢!唐清一向觉得如果可以避免招惹是非,就应当避免,有的时候麻烦真是甩也甩不掉的,特别是那些可怕的麻烦。
可是看着沈研那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唉,他都把自己的情爱摆在第四位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男人的所谓事业就是这个样子吗?唐清恐怕自己永远也理解不了。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求支签吧,求个吉利而已。”唐清提议道,不等沈研回答,自顾自的摇起签筒。很快就出现了结果。
唐清捡起甩落地上的竹签,缓缓念出上面的签文,“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唐清皱眉,不喜欢这两句话。
“呵呵呵,施主有喜有喜。”略显苍老的声音,出自不知何时立于一旁的中年和尚口中。
奇怪,苍老是苍老了,只是,只是声音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尖锐,这尖锐不仔细辨别,还真是听不出呢!
唐清微笑,缓缓站起,“大师此话何解?”
和尚笑眯眯地说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三更过半还相见,似是故人非故人。”
唐清再次莞尔,这和尚说话挺有趣的,“大师脸色不太好,是否有病在身?小女子略通医理,大师不弃,唐清愿为大师一看。”
和尚脸色乍变 ,略微舒了口气道,“呵呵,无妨无妨,陈年旧疾,不敢劳烦沈夫人。”
唐清愕然,他认识我?
沈研静静开口,“如果我没看错,这位大师就是这白马寺主持荼糜大师吧,只是沈研从未到过洛阳,大师怎会认得我们夫妻?”
“呵呵,主持二字,亦只虚名,荼糜充其量只是一个红尘未了的修佛者而已,呵呵,至于沈大当家,五湖四海谁人不知?倒是真正的鼎鼎大名了,呵呵呵。”
唐清被沈研拉出佛殿的同时,荼糜还在那奇怪的笑着。
“这个和尚很古怪,他说的话又着实令人不解。”沈研狐疑道。
“不会啊,相反我倒觉得他说了不少有趣有用的话呢。”唐清微笑。
沈研停住脚步,仔细审视唐清柔和的面庞,“哪句?”
唐清的眼睛晶晶亮,沉声道,“故人!”
第六章
“不解之谜!”
沈研轻碰面前的杯盏,并反复用杯盖来回划过,那细微的声响轻易触动听者的心弦。他以一种自我欣赏,不紧不慢的腔调重复道:
“不解之谜啊!”
唐清与他面对而坐,虽无高谈论阔的架势,那脸上的笑容却是沈研一贯欣赏的恬淡。眼光不由地瞟向窗外,此刻他们正处于茶楼的二层,居高临下,底下的嘈杂一览无余,相比之下,茶楼的内室虽然拥挤,却并不紊乱,茶香飘飘,四处弥漫,深刻久远。
唐清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气氛,她常会对生活产生一种慵懒的感觉,并不急躁,像现在这样,好整以闲地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茶客,有时候观察也是一种咂馍生活的方式。左手这一桌,看起来像是平凡人家,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夫贤妻慧,脸带平庸,目现满足。右手那一桌莫非是初跑江湖者?怎见他们正襟危坐,神情闪烁,举手投足,行动迅捷,却极不自然?最惹起注意的反倒是前头藏于角落的独身女子,以及似有若无飘来的一股香味,茉莉?桂花?还是夜来香?说不清,不浓烈,但盈久悠长,仿佛能沁人心脾似的。唐清含笑的清亮眼神投注于女子半侧的娇好面容,触动心底柔软处的是她那束于身后的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泽,虽然不加修饰,可是抬手间却散发着另一种味道的妩媚。不期然的,女子稍转面庞,一双美目对上唐清,令唐清更诧异于她眼光的清冽。
半盏茶,唐清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打量这些人,随后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依然专注于萦绕口间鼻端的清雅芬芳。
“研,你刚才说什么是不解之谜啊?”
“严威的死并不应该啊!” 沈研再次提出他刚才反复咀嚼的问题,在他看来,眼前的妻子虽然朴实无华,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头脑,在她身上,他常常能发觉一闪而过的睿智,即便言辞无多,却含义深远。
“严威已经招供了,不是吗?他已经身败名裂毫无退路了,他没有理由自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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