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推案·宿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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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推案·宿缘-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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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呃?” 
  “你还不知道吗?以唐清的脑子,绝对不吃我这一套。所以,我现在发现,诱惑是不够的!”
  “呃?那么……”
  “呵呵呵呵……”原若虚怪笑,眼神疯狂,嘴角扭曲,妖媚逼人,“那么,除掉了沈研,我不一样能抱得美人归吗?”
  “什么!什么!!!你……不,不行,我决不允许……”
  云烟想,真正笨的人怕是自己吧,引狼入室怎么写,她算是真正学会了。
  “不行!不行!当初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呵呵呵呵,云烟,你真体贴!沈研是个笨蛋哦!嗯,我想事成之后,应该再给你买一条珍珠项链,嗯,你还喜欢什么款式的……”
  不,不要那样笑!云烟厌恶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仅厌恶这个声音,更厌恶自己了。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所看到了原若虚,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咣——咣——咣——”
  窗外传来了刺耳的铜锣声,仔细辨别,已是三更。
  抬眼一望,天上是否又铺叠了一层厚厚的帷幕,为何愈加深沉,幽冥不透底了。
  打更的回声不仅震荡在清寂的夜空,更回荡在每个不肯安睡的红尘俗子心头。
  “咣——咣——咣——”
  心弦也是这么来回弹动,弦上系着的条条心计,也诡异飘忽,极难捕捉了。
第八章
  唐清走在这条雾影暗沉的石板街上,洛阳城另一个令她咂摸无穷之处,就是这漫天满地的夜色了,仿佛自己会不由受着吸引,融入其中。所以,这样的时刻走在这样的街头,唐清并不感着害怕。相反,刚才从那个紧张窒闷的氛围中逃出,从莫名多变的若虚公子身边逃出,她还有种无可安慰的轻松呢。 
  对面前方正走过来一小团零星灯光,是的,不是飘过来,而是沉沉稳稳地走过来,几十年如一日。灯光后头衬着一大一小两团黑影,重重叠叠着,大的是一个人,小的是人手里提着的物事,这一灯一人一物走近了,便是一个普通平凡的打更者。从唐清身边擦过,略微翻着眼掠了一下唐清,于那翻开的空隙闪过一抹疑惑的目光,仿佛惊诧着此情此刻,这姑娘为何还徘徊在寂寞冷然的街头呢!不过,打更的到底没有多说什么,绕过唐清在后头走得很远了,才扯开了嗓子嘶哑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
  联想着刚才远远听到的“咣咣咣”三记铜锣声,唐清仰天深吸一口夜气,在胸中轮转了几圈,而后低头不动声色地吐出,夹杂着含糊的喃喃,“哦,原来,已经是三更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三更过半还相见,似是故人非故人。
  老和尚偈语似的诗句犹如闪电一般划过唐清脑际,异常清晰,唐清想,也罢,这会子回去睡觉,怕也睡不安稳,我倒还有精力陪他们转转这个游戏。
  唐清抿住一口清冽,嘴角掀然一笑,转个步子,身子已然朝着另一个方向,不出一刻的路程,矗立着雄伟卓越的白马寺。唐清就是往那个方向而去。
  她在前面从容地走,有人再后轻巧地跟。
  她快,那人也快,她慢,那人也慢,她停,那人突地折转步子,欲藏非藏。她终于转头,暗夜飘香躲不了的清瘦身影直直地落入她的眼帘,从眼帘中把暗夜飘香从脚到上打量个遍,便会受着对方幽幽甜美的笑容的吸引。
  暗夜飘香边笑边主动向唐清靠近着,立在她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做动作,等着唐清的反应。
  所以,唐清当然不好意思再沉默下去,早点打发也好,她将要去的地方,不希望暗夜飘香也去。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阿夜的裙摆,竟然玲珑清脆地响起了环佩玲当声,不知为何,阿夜在她纤细的腰间别着一个小小的铃铛。先前碰着她时并没有,显然挂上不久,所以,以唐清的功力也会这么轻易察觉了紧随身后的她。
  唐清找着了话头,不解地笑问,“阿夜是女盗,在身上别着这样的物事,不怕露了形迹?”
  盗有铃铛,也就不成为盗了,暗夜飘香是个资深盗贼,她岂会干这样掩耳盗铃的事?那么她接下来的理由绝对值得一听,不是情非得以,不至如此!
  阿夜看了唐清的笑,也跟着笑,唐清有亲和力,阿夜虽然嫉妒她,可也觉着这样的唐清仿佛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阿夜在唐清面前竟然也会难得的轻松,话也难得多起来,“形迹是肯定露了的,大不了以后盗也不做了。他说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我也愿意听,他说,以后碰着你时,都要挂一个铃铛,绝对要挂,他是命令着对我说的。碰到你的事情,他都没有好耐心了!”
  唐清一怔,“难道……是原若虚让你挂的,为什么碰到我时,非得……”
  阿夜扯扯嘴角,又有点来气了,“傻瓜!”她暗骂一句,这一句极低极轻,唐清未能辨别出来,但是下面断续的几句被她捕捉到了,阿夜说,“他是怕我吓着你啊!”
  ——他说,我是女盗,来无影去无踪,形迹难免透着诡异。他还说,唐清是个喜欢探险的女孩,难免在这样的圆月深夜,徘徊街头,搜集感兴趣的东西。所以,阿夜,你难免会在无人的街头碰着唐清了,那种时刻,街头除了唐清这个聪明鬼,就只剩下你这个女盗了。你又认识她,难免跟她打招呼,突然出现,吓着她怎么办。他说,阿夜你以后晚上还是挂个佩饰,老远的,也可以给唐清打个预兆。他,就是这么说的。
  唐清却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的内心酸酸疼疼,哀哀戚戚,也捣不出什么明晰的条理,理智的思维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什么非得这样?
  这样一来,她根本不好意思深深地厌恶他,还会懦弱地觉着他可怜了。他又有什么好可怜,她干嘛非得淌这趟浑水?
  系着环佩,蹑手蹑脚走来,寂寞彷徨,欲跟她打招呼又不是很敢的暗夜飘香,很可恶。
  深藏小院,忧郁观望,心思细腻,处处关怀又有着非分之思的若虚公子,更可恶。
  唐清甩甩手,摇摇头,她对阿夜直说了,“阿夜,你肯定知道,我这么深夜徘徊,决不只是你那个公子所说的好奇探秘罢了,你肯定知道,我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了。虽然若虚叫你牢牢跟着我,他还在撒着那张魅惑的网,可是今夜,求你不要跟来,我要去的地方想一个人去,你明天跟,随你,可今天,你到此为止吧!”
  阿夜咂咂嘴,不屑道,“哼,谁稀罕!”
  唐清莞尔一笑,伸手捏了一把阿夜细腻的面皮,娇俏无限地说道,“阿夜很可爱呀!直白就是一种可爱!” 
  阿夜抬手拂去唐清的动作,脸庞微微有些发红,眼睛也湿润柔和了许多,“哼,谁稀罕呢!你的夸赞,谁稀罕呢!”
  唐清突然一把扯去阿夜腰间的铃铛,紧攥在手里,阿夜惊呼,欲夺回,可唐清笑着往后退去,踏着细碎的步子,慢慢地跑了起来,她轻快的语调远远传来,“你是女盗,盗也有盗,这个东西,不适合你!以后见着我,也不必这样!管他什么若虚公子呢,呵呵呵……”
  阿夜怔愣原地,没有追过去,她想,公子对沈夫人的念念不忘,或许是极有道理的。
   
  唐清的面前是红漆漆的高墙,白马寺是国寺,雄伟气势堪比皇宫。
  唐清的视线往上抬,沿着宽阔无比的墙面蔓延上去。红墙上头顶着片片黑瓦,层层密密直往下压。黑瓦外头便是如幕的夜空,散着零落稀疏的星辰。从唐清的角度看,墙内有一颗,墙外也有一颗,两相映照,透着灵犀了。
  唐清正在抿嘴笑,她想,这样的墙头,与龙泽县的龙泽山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她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也不是深藏闺阁的淑女,她会爬山,从小就爬贯了。再来,这样的墙头,真的,不算什么。
  唐清快速地解着自个的腰带,无所顾忌,在如此暗夜星辰的爽净夜晚,她,一点也不害怕。
  这个三更时刻,连知客僧都休了晚课,早早歇息了。你说,她不翻墙头,怎么进入?她可是迫切要探寻这个深宅大寺的秘密呢!
  她是不会武功,可竟然玲珑灵巧地翻过了墙头,而后她穿过大殿,踏着草坪,行如流水,细腻无声。她,一直是淡然浅笑着一路走来。
  她溜上了屋顶,险险地趟过一排排嶙峋的屋瓦。她当然知道,这里已经是寺院最幽深处了,这样的幽深地带不藏着高僧,你说,还能藏谁?
  那个展着苍老魅力,夹杂尖锐细声的荼糜和尚,就住在这下面的某一个厢房里。
  而且—— 
  唐清停住脚步,愈加蹑手蹑脚起来,就在这个下面吧。看到了那晕晕弥漫的昏黄,听到了细碎杂乱的低语,感到了经久沉郁的禅香,所以,一定就在下面。
  唐清从屋角颤巍攀下,比上去时还艰险,因为,她一贯擅长上山,却惭愧于下山。她没有什么本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斯拉”一声,她的裙子勾住了屋檐一瓦,她的双脚欲下不下,在廊柱上滑滑蹭着。她的舌头不由外伸,寒毛跟着竖起,紧张异常了,最怕被里面的人察觉呀。
  她终于险险地下来,虽不如蛇的顺滑流畅,但总算没有造成更大的声响。
  她找到了一个小花圃,她跳了进去,躲在一棵不算很大的柳树后面,当然,完全藏住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有把握这个时候,不会有多余的人到来。因为,荼糜和尚显然正在谈着什么事。
  她正对着禅房的两扇窗户,当然,窗户肯定是紧闭的,荼糜要谈的事一定很重要。
  和尚光光的脑袋在灯烛的映照下,一个圆圆的影子被贴在了纸窗上,伴随着圆圆光光的脑袋的,还有他通过晕光的折射,显得异常高大的身子,也软软地贴在了纸窗上。此刻没有风,纸窗并未掀动,可和尚贴在其上的影子却在微微颤动,可见是和尚本人在动。那么,他一定思绪浮翩,心志激动了,所以说,他正在谈的事一定一定很要紧了。
  既然是谈事,必有相谈者。陪荼糜和尚一起,把自个儿影子映衬纸窗的,也是一个男人。在怎样受着光照的作用,女人的影子也没有扭曲得这般高大。而且,这肯定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不知他年岁几何,但衰颓的老人,怎么也不会有那样坚硬挺直的侧影。
  和尚深夜修课,虔诚诵经,那是一点也不稀奇的。可,和尚颤抖着身子,迎接对方朗朗的笑声,这样两人的深夜密谈,绝对值得一听。
  僧影含着感慨,“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唐清撇嘴,要命,这老和尚敢情就只会这一句。
  男影浅笑,“下面要说的是,似是故人非故人了吧,大师,难不成每次看到我,都觉着我有了淡淡的改变吗?” 
  唐清论断,这是一个熟人,经常见面的熟人,可,荼糜有必要把他熟识的朋友,在她和沈研面前如此毫无暗示性的展白吗?还是,荼糜真当她和沈研是傻子!
  僧影恭维,“少主十年如一日的英挺有为,要变也只是和尚老了,修了一辈子佛,以为能跳脱红尘,可到头来难免那一劫,难免生死一劫啊!”
  唐清笑,既然口口声声喊着跳脱红尘,和尚又岂会恭维呢,他这么熟练地恭维,可见对于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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