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脸上沾上奶油了吗?”
“啊!不是!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很不屑于爱情的执着,觉得那是古板、传统。所以,一听到你对你叔叔他们的感情很受感动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意外!”
“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信奉性开放主义,也有人相信“爱”这种真挚的感情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稍微安心了。从昨天开始,我有点患上女性恐怖症了!”井上半正经地──不,八分正经地说道。“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要告诉我吗?”
“啊!对了!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幸代敲敲自己的脑袋说:“今天早上,有一大堆电话打到家里,我叔叔那边也是一样!”
“电话?谁打的?”
“报社啊!也有杂志社。说什么想和我们见面,有些问题要请教我们之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井上慌张失措地说:“报社怎么会知道呢?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们说二十年前的案子即将破案,想请问我们的意见如何哦!”
“即将破案?”
“对啊!而且,他们还说真凶露面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那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而且都已经过了二十年,杀人逮捕有效时限是十五年,就算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也无法逮捕他啊!”
“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挖掘这件案子呢?”
“这是上司的命令。我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尽管你们无法逮捕,可是一知道凶手是谁时,对那个人一定会有所打击的!”
“说的也是!”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再来调查呢?已经过了二十年,大家都很幸福地在过日子,何必要再去挖掘从前被埋葬的坟墓呢?并不是不怨恨那杀死祖母的凶手,只是,如果一调查出凶手是我们亲近的人的话……那个人会很难过的。”
“嗯……”井上被她说得无话可答。幸代所说的话,原先自己也曾想过,可是,换个角度来看,身为一位刑警,面对一件迷宫似的杀人案件,如果能使它破案的话,不啻再度肯定自己工作能力。
“可是,很奇怪,即使现在再调查二十年前的事,仍然无法找出新的线索。说要知道真凶是谁,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未免太……”
井上尚未说毕,脑中闪过一丝亮光,会说那种不负责任的话的人,只有一个,他的顶头上司──大贯。
“我知道了。站在我的立场,我无法告诉你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但是我会帮忙你调查一下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可以吗?”
“谢谢你。很抱歉说了一大堆无理的话。”
“哪里!”井上难为情地应对,脸都红了。这时,井上才发觉眼前这位大学女生只不过差自己三岁而已。
井上与幸代分手后,一回到搜查一课,就看到大贯正在穿外套。
“你在干什么?去哪里了?找都找不到人!”
“啊!有点事,所以……”井上隐瞒他与幸代见面之事,“对了,组长,是不是您散布说二十年前松永幸子被杀事件即将破案的?”
“是啊!”大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是还没查出新的线索吗?”
“就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我才散布的。”
“怎么说呢?”
“你要知道,迷魂阵的案件就像熄灭的火一样。不把它搅和一下,它是不会再燃烧的。”
这一句话不知道又是引用哪一篇文章的!井上觉得大贯想得太多,心眼太多了。
“我一散布即将破案,这消息一定会令凶手大吃一惊,然后他会焦躁不安,就会有所行动,然后我们就可以藉机请他走一趟衙门了!”
“衙门这字眼太古老了!”
“不要乱搅和!”
“如果能照你所预想的步骤一一地发生就好了。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那您又打算怎么做呢?”
大贯信心十足地回答说:“不要担心!已经发生了!”
“发生什么?”
“刚刚有线索进来,松永良子被杀了!所以我正要外出!”
第四章
现场是在松永正行的公寓内良子的卧室。
“只不过是昨天到今天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效用了。”大贯坐在警车中洋洋得意地说道。
“可是,组长!”
“什么事?”
“这一件杀人事件──就是松永良子被杀这一件事,如果跟二十年前的事有关系的话──”
“一定有所关系的。”大贯斩钉截铁地说。他倒忘记自己说过不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就算有关连,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成因为我们在挖掘二十年前的案件,松永良子才被杀的呢?”
“那又怎么了?”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松永良子说不定不会被杀死,对不对?”
“嗯!你说的我都懂!这些事我都懂。”
井上心想你懂才怪呢!大贯仍然一副乐观的态度。
“哎呀!不要想那么多了!”
“哦……”
他既然这么说,总不能回他一句“是吗?”
“即是我们什么都不做,说不一定那一天松永良子就被车子撞死了也不一定,对吧!而且,杀过一次人而逃脱的凶手一定会动手杀人的,即便现在她没被杀死,不久也会被杀的,所以,我们不必太愧疚!”
井上还是无法同意大贯的歪理,他只好闭口不语。一说又要变成混乱的局面!
到达松永正行的公寓,来开门的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她应该是松永正行初恋的情人,也就是他的妻子才对!
井上报上身分说:“我们是刑警局的刑警!”
“啊!抱歉!我是松永的太太!”
“打扰你了!不用你带路;我们知道房间在哪里。”
昨天被良子的举动吓到,不曾注意到房间内的摆设,如今一看,大约有十个榻榻米大,西式的房间,一张单人床,小小的沙发椅座、桌子,就占了房间的十分之七,衣橱是做在墙壁上的,单身女郎住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在却挤满了检验人员及刑警们。
“总局的人吗?我是K分局的角田。”
一见他,真的人如其名,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人。
“法医呢?”
“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在床上的一位魁梧大汉回过头,看到是井上他们,就笑着说:“咦!出动了最佳拍档啊!”
他就是法医长冈。
井上怏怏不乐地向他打招呼说:“你好!”
自己和大贯被想成是最佳拍档,这太恐怖了吧!
“通报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二分。”叫做角田的刑警有板有眼说明一切情况给井上听。“发现人是这个家的主妇松永恭子,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百五十公分,体重四十公斤。”
“连身高、体重都查了啊!”
“期望能达到完善的地步!”
“原来如此!”
“被害者松永良子──”
“啊!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因为其他事我跟她见过面了。”
井上心想搞不好这一次连胸围、腰身、肾部几寸都查得一清二楚呢!
法医长冈加了一句:“是被绞杀死的。”
良子全裸地俯卧在床上,衣服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
脖上上缠绕着细细的东西。
“是用长裤袜绞死的。”
“死掉之后再脱掉衣服的吗?”
“不是,好像是先裸体的样子。没有抵抗挣扎的痕迹,会不会是感情上的纠纷而被杀的呢?”
井上一听,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若是感情上的纠纷的话,就可以不必为她的死负太多良心上的责任。
“喂!怎么办?”大贯看着井上说:“和昨天你见到的裸体是不是一样呢?”
“组长!”
“目睹爱人的尸体很心痛吧?”大贯正经八百地说道。真要跟他斗嘴的话又没完没了。算了!井上耸耸肩作罢!
“很抱歉!”那位角田刑警拍拍井上的肩膀,问道:“请问你跟被害者是怎么样的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刚刚他说昨天见到的裸体……”
“那是──只是,有很多琐碎的事啦!就是如此!”
这是哪一门子的说门井上也不明白。角田刑警以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井上一会儿之后,突然走出房间。
井上对角田刑警的举动完全没注意到,他问长冈说:“死亡大概时间?”
“嗯,她又没有特别的病症──”长冈看着手表,“我想大概是在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之间吧!”
“喂!井上,懂了吗?”大贯又开口了。
“什么?”
“你稍微精明一点,好不好?去调查不在场证明,所有有关系的人!”
“有关系的人是……。可是,组长,她一定是跟男性牵扯不清才被杀的哟!先调查那一方面,怎么样。”
“笨蛋!这是陷阱!这种事谁看了都知道的!”
“可是──”
“死亡时间是大白天哦!再怎么渴望男人,她敢明目张胆地带男人回家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想做爱的话不会去旅馆啊!笨!”
“可是──”
“闭嘴!去调查!”
要是被伟大的人差遣的话,一定是心甘情愿、光荣之至地去做。可是被垃圾堆中的人派遣,未免有点窝囊。
“知道了!”井上一副呕气的脸,“在那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问发现人呢?”
“那当然了!我也有这种打算。你快去办吧!”
他绝不会说出一句话──“我忘了!”
松永恭子回答说:“我照往常的习惯八点五十分左右出门,九点把孩子送到幼稚园,然后直接到车站附近买东西。”
“那时候,良子小姐──?”
“还在睡觉,她都是不到十一点不起床的。虽然住在一起,可是她的生活习惯完全跟我们不一样。”
“吃饭也是吗?”
“是的。时间配合不上。我们家一定得配合孩子们的生活作息,良子都是晚上十点才吃晚餐的,大部份她都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
松永恭子极镇静地回答问题,镇静得令人觉得被杀的人不是在同一家共同生活的人。
井上又问道:“良子小姐被杀,你似乎不很惊讶?!”
语毕,恭子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她才怅然地说:“我曾经想过早晚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的。”
“怎样说呢?”
“一年到头老是带男人回来。我先生也很困扰。我常说家里孩子还小,还没有关系,可是等到他懂事的时候,不请她搬出去不行。”
井上看了大贯一眼,当然啦!大贯是不会被这种事所打动的。井上继续问道:“能不能请问你发现尸体时的情形?”
“好的。我刚刚说过,早上送孩子去幼稚园,然后直接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就去接孩子回家,大概是一点左右去接孩子的。”
“然后就直接回家了吗?”
“是的。可是,一回到家,大门是开着的,我记得出门的时候的确关上也锁上了;一看门是开着的,我就想到一定是良子急着出门又忘记锁门了。”
“常有这种事吗?”
“当她喝醉酒晚归的时候,门都不锁就进来,有时候还睡倒在门旁呢!所以,最近我关门都加了链子。”
“让她进不来吗?”
“不是,让她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