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早餐。”
“……”
“今天天气不好,你开车带我去学校好不好?”
他愣了一会儿,用力把我搂紧了一些。脖子里越来越湿润,他的脸在那里。黑暗渐渐散开,下了一夜的雨,窗沿下的一支绿藤愈加的娇美可人。有一束细小的光劈开云层,透出窗子落进屋子。
圣诞节前夕。蓝冰从北京赶过来。
我与落凡在贝尔法斯特机场接机,她没什么变化,凑上来就搂住我,嘴巴还没亲到,就被何落凡苦大仇深地拽开。他可不想跟假小子蓝冰间接接吻。蓝冰同学毫不在乎,用力蹿上去,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抱住落凡:“何老师,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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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蓝冰的头:“小子,你太重了。”
晚上我跟蓝冰睡,她跟默然丫头住久了,被她传染成话唠。大多都是她说,我在听。默然丫头考上了公务员,跟男朋友快要修成正果。她找了个男朋友,不过合不来,很快地分了。我想象着蓝冰交男朋友的样子,觉得跟搞GAY差不多,她找女的才般配嘛。
听见我笑,她捏住我的鼻子:“你又乱想什么?你跟何老师过得很不错嘛!很恩爱嘛!跟我说说性生活和谐不?”
“和谐你个头!”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看到你们这样,你不知道我多高兴。以前是我不懂事,乱撮合,伤了你的心也不知道。那时候你没讨厌我,跟我绝交,是你脾气好。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总是说那个人不好,其实最痛苦的是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我摇摇头,慢慢地笑了,觉得她在说上辈子的事,主角也不是我。
“我后来才知道,你们爱的很辛苦,如果作为朋友的我们能够拉你们一把,我不那么任性,或许你不会吃那么多苦……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对你……还有对那个人……”
我摸了摸蓝冰的脸,是湿的。
我叹口气:“我从来没怪过你。”
“我知道。阿萱,你太傻了。你如果懂得怨恨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你太傻了,什么都不说,自己默默承受着……现在……你连哭都不会了……我替你……”
蓝冰替我哭了半夜,那个觉得流泪是没出息的女孩子,替我哭了半夜。
可是我没良心地睡着了,因为第二天还要准备圣诞大餐。
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都是从商店买好的食物,我跟落凡用一下午的时间装饰好圣诞树。傍晚时滚滚、森森、小坦三人行过来了,杰森还带着他妈妈做的百果馅饼。那个喜欢落凡的女孩子是最后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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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带了男朋友。
滚滚对蓝冰的意见很大,见蓝冰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我身上就皱眉。终于等到圆圆满满地吃过饭,快到拆礼物的节目。蓝冰在我的脸上“啵”了一下时,她跳起来指着蓝冰说:“喂,小子,你把我们何老师当死人啊!何老师可是我们学校最帅的男人了!我誓死维护他和阿萱的恋情!”
蓝冰挺高兴:“你就是那个家里挖煤矿的吧?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也是何老师的粉丝,对了,我是个女的!”
这下滚滚从凳子上摔下去了。
两个活宝这么一闹,气氛好到不行。连最初的陌生感和拘谨都散去,落凡从厨房拿出一箱罐装黑啤,一群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卧室里的电话响起来,我关上门去接,是长沙的号码。
“喂?”
“……”
“赵寻吗?别搞得那么神秘。还算你有良心知道给我打电话。”
“你跟赵寻还有联系吗?”
这个声音那么熟,我有点恍如梦中:“夏珏?”
“嗯,是我,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啊,我真高兴。”她的笑声像流水一样淌过来,“你的号码是我打电话去你爸爸家要的。阿姨还记得我,听说我找你,还很高兴。不过,你大概不想听见我的声音吧?不过我们以前约定过,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做对方的伴娘,对不对?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的是想做你和若薰的伴娘的。”
“我相信。”
“是吗?”夏珏怔了怔,像是在想什么,随后说。“今天我结婚了,伴娘是我的大学好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声。”
“祝你新婚愉快。”
她笑了:“阿萱,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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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我说,“你比我可怜。”
我把电话挂了,在床脚坐了很久,把脸埋在双臂之间。
我真的一点都不恨夏珏,不过她恨我。一直到现在,婚都结了,也完成了她最后的报复。
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在最单纯的年纪相遇,把所有美好的情感都分享给了对方。只是成长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让我们面目全非。而友情却是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蚂蚁,可以瞬间腐朽变成白骨,也可以历久弥坚变成琥珀。
落凡走进门,奇怪地问:“你是猫头鹰吗?还能夜间视物?”
“别……”我说,“别开灯。”
他走过来,声音放软:“谁来的电话,怎么了吗?”
“是夏珏,她结婚了。”
落凡不再问了,好像有点失落,也挨着我坐下来,突然变得很安静。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想抽雪茄吗?”
“可是你不是说再抽就不要我了吗?”
“今天是平安夜,就今天可以。”他出尔反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轻车熟路,一点惭愧的样子都没有,脸皮真厚。
雪茄是他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不放心地数了数,一根不少,他才满意了。明目张胆的不信任,我不跟他计较。上次我们去逛街看见一个卖火柴的店子,盒子很漂亮,还有中国天安门和横渡铁索桥的图案。店主大叔趁着下午人少,便靠在门边划了根火柴点雪茄。有种闲云野鹤的气质。我几乎看呆了,抱了一堆火柴回来,气得落凡绷了两天的脸。
火柴燃烧散发着淡淡的硫黄气息,明暗之间他捧着小小的火苗凑
到唇边,半眯着眼,黑睫下的阴影安静又神秘。
他点燃了才放到我嘴边,道谢是不用的,我对他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你今天可以哭。”他说,“因为是平安夜,可以多愁善感。”
“是吗?这也要挑日子?”我挺惊讶,“你告诉我,今天还可以做什么?”
“只要不杀人放火,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是平安夜。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用石头剪刀布来决胜负。”
因为是平安夜。
“好吧,来玩。”我伸出手,“石头,剪刀,布!”
我抽了抽嘴角,他的剪刀明晃晃的,一刀剪在我的手指上,杀人不见血。
他说:“你选择真心话吧,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我?”
哪有这样的,不是应该自己选择的吗?
我不跟他计较,我摇摇头:“没有,我发誓。”
“哼,是不是因为顾若薰结婚了,你才这么说的?反正你的信誉已经透支了,我才不相信。”
他一把脸扭一边去,我就知道他又在怀疑我。不过我宽宏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我好笑地摇头:“你误会了,夏珏结婚了,可不是跟顾若薰。我太了解她了,如果是若薰,她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她巴不得我永远也不知道呢。她只是故意让我觉得是若薰,想让我难受。”
“你拆穿她了?”
“没有,这是她最后的报复,就让她得逞一次吧。”我笑着说,“她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当是我送她的结婚礼物。”
“你缺心眼!”
“是啊。”我也是有脾气的,“喂,不要赢了一次就不玩了,快点,我还要玩。”
他嗤了一声,顿时也来了兴趣,石头剪刀布,他的小石头砸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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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剪刀。为了防止他破坏游戏规则,我连忙说:“我选择大冒险!”
“好,脱了衣服主动骑我身上来。”
还敢坐地起价,真不要脸。我咬牙妥协:“我要求延时执行!”
“批准。”他笑的身心愉快。
这次剪刀石头布,何落凡的布包住了我的小石头。我连炮轰他的心都有了,咬牙说:“真……真心话!”
落凡的手包着我的小拳头,敛下眼慢慢地问:“萱萱,你恨我吗?”
我顿时不笑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他苦笑一下,眼垂得更低:“那你爱我吗?”
我静静看着他,这次没有摇头。只是眼睛慢慢地流出眼泪来,落在我们交叠的双手上。他怔怔地看着我,见我哭的越来越厉害,好像全世界的雨都落进我的眼睛里。
心里下的雨终于灌满了我的身体,然后从眼睛里溢出。
落凡的眼睛越来越温柔了,他像是明白了,脸颊泛红,有点笨拙地抵住我的额头。
“我一定不会丢掉你,你也一定要爱上我,知道了吗?”
我用力点点头。
“我一定是疯了,你这么没信誉。”
“以后会有的。”
“不可能。”
“我会让你安心的。”
“少骗人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用力抱住我,好像他的怀里不只是我,也不只是爱情和责任,而是他的未来和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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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是白骨,是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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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的灵魂宣誓。
我欠你这辈子,欠他下辈子,我一定准时兑现,绝不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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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09年的夏天,慢慢云层之上,是从天堂而来的七彩霞光。
我离开家乡四个年头,飞机降落在长沙黄花机场时,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又陌生。这个城市还是我们当初的城市,可是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
我突然又想起了顾若薰,如潮水一般,不可抑制地想念他。
他就像我生的一场大病,被身体牢牢地记住,每一滴血里都有属于他的记忆。
我们相识相爱的地方,这座学校的变化让我迷惑。有了新教学楼,面孔也都是新的。老师都换了一批。学校里那几株更高大的泡桐树,枝繁叶茂,也绽放过我们最纯白的年华。我站在树下想起十七岁的我色胆包天地跟顾若薰求婚。他红着脸,红着眼,狼狈又感动说不上谁比谁更傻。
筱筱说:“姐姐,你在找若薰哥哥吗?”
那一瞬间我哭得无法抑制,像个傻瓜一样。
连悠悠都看得出来,何况是心思比头发还细的落凡。他这么多年来都不肯好好信任我,即使我们要订婚了,他也还是骂我没信誉。骂就骂吧,反正也只有他会骂我,也习惯了,又不会少块肉。这几年落凡在我的父母心中的地位已经高于一切,只要落凡说我不对,全家人都帮着他骂我。
他才是儿子,我是儿媳妇。
只有筱筱最爱我,尤其是他闯了祸,需要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他同学打闹着玩,不小心把一个女孩子从楼梯上撞了下去。我在办公势力跟他的班主任针锋相对。外面围了不少孩子,筱筱抱着肩靠着桌子,那笑容真是能让小女生们集体晕倒。我猜走廊里那些来来去去,反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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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去去的女孩子不是尿频,只是为了看我弟弟。
回去时我开着父亲的小车,他从后座伸出手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
“筱筱,你交女朋友了?你们老师说你有早恋倾向。”
“别开玩笑了,哪个能比得上我姐姐。我最爱姐姐了,姐姐我爱你,我爱你。”被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年抱着示爱,心里有点飘飘然的。我叹口气说:“不行啊,咱俩乱伦的话,妈妈一定会把我杀掉的。”
他扭来扭去的撒娇,在我脸上啾啾献吻,我的血压啊,小倒霉孩子。
回到家父亲和阿姨在准备请帖,订婚宴也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