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多年做化工吸入太多的有毒物质积累的结果吧。”他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徐增郑重道:“我建议你还是去精神病医院看看。”他摸出张名片,道,“这医生是市精神病院的主任医生,也是我朋友,专家级的,很难约到,如果你需要的话,回头我打他电话,替你联系好。”
陈进收下名片,点头笑了笑:“谢谢你,我真该去一趟的,不然以后行动里突然发病,就麻烦了。”
徐增痛声骂道:“你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陈进笑着摇头。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替她完成未了的心愿。”
“她不是跟那几个混蛋同归于尽了吗,还有什么心愿?你怎么知道她死了还有什么心愿?”
陈进冷静地分析:“她至少还有两个心愿。第一,她不愿自己儿子以后过上天天提心吊胆,受人欺凌的日子。她不想儿子这辈子就此毁了。——”
徐增打断道:“这儿子是何建生的,又不是你跟甘佳宁生的,你凑什么热闹?”
陈进呵呵一笑:“毕竟是她的血脉呀。”
“第二呢?”
“第二,始作俑者还没死,炸死的三个,我打听了下,都是小卒子。”
“你……你真是……”徐增沉默半晌,冷声道,“你要是真这么想,咱们绝交吧。”
陈进抿了抿嘴,抬头笑了笑:“好吧。”
徐增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要仗着我们多年的交情,如果你犯事,我一定会第一个举报你!”
陈进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被抓后,供出你是知情人?”
“你……”徐增表情复杂。
陈进道:“你放心,如果被抓,必然死刑,我为什么要拉上你这位朋友?”
“你……你以为只是死刑这么简单?你以为你死前不会受折磨?你根本不知道里面那套东西多恐怖!”
“你不就是指用刑嘛,就算真能抓到我,他们不敢,也不会对我用刑的,我做了双重保险的准备。”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进笑道:“没有别的意思,你有你的立场,我明白,我有我的眉角,也无法改变。”
徐增默默坐在位子上良久,最后,他叹口气,疲倦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陈进笑了笑,嘴角很镇定:“认真的。”
徐增缓缓站起,原地伸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好!从此你我各不相识,你今晚的话我都没听见。”
这句话说完,此刻开始,徐增的眼神已经很陌生了。
陈进点点头,笑了笑,但没说什么。
徐增紧闭嘴唇,掏出钱包,快速叫过服务员结了账,站起来转身就走。但走出几步后,他又停下,立在原地许久,背着身冷漠地说了句:“不要以为美国货是什么高级东西,只要锁定你的手机号,五分钟以上铁定查得出,最好别超过两分钟,每次电话换张手机卡对你构不成经济负担。”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他就有些后悔了。这句话一旦告诉陈进,自己就从实际意义上的知情人变成了共犯,难道我也要跟着陷入这个泥沼?
他咬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陈进坐在位子上,苦笑一下,直到徐增的背影离开目光所及处,他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并不责怪他,身份不同,立场自然不同。
从此刻起,他就没了这个“朋友”。
从此刻起,他只是一个人,面对的,是一部庞大的机器。
从此刻起,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技术向他们证明,即便天空阴霾蔽日,一己之力也可以刺破一段光明!
第九章
经过细致严谨的分析和自我论证,陈进认为,要完成整个谋杀计划,需要做极其充分的准备工作,并且,最好能有个帮手。
他一个人虽然也可以把整个计划完成,但显然那样的结局是不完美的。必须要一个帮手,一个藏在暗处的“影子凶手”。协助他完成整起案子。
幸好,那天以后过了不久,他终于找到了那位“帮手”,一位意想不到的好朋友。
这位朋友,将成为他整个谋杀计划最关键的合作伙伴。
这位朋友是他最重视的人,一位事先他压根没想到会存在的帮手。
有了这位朋友的帮助,一切,都顺水推舟了,天衣无缝。
甚至……简直犹如上帝在犯罪。
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工作,第一起案子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一个半月后,江小兵上完夜自习。
江小兵是原派出所副所长江平的独子,也就是上回在他妈教唆下,踢踩甘佳宁儿子的角色。
这一脚虽然是踢在甘佳宁儿子身上,实际上也把他自己的小命踢没了。如果真有生死薄,江小兵的名字很快就可以划去。
你可以得罪散打冠军,因为他最多把你暴揍一顿;可你也不要得罪化工博士,他轻易就能想出几百种方法弄死你。
许多人总觉得数理化和生活无相关,可陈进显然不会这么以为。
知识就是战斗力!这话是伟人说的靠谱的一句。
所有的犯罪,逃不脱逻辑。
警察破案,不可能凭空破。
想要犯罪成功,首先要制造一个无懈可击的犯罪逻辑。
江小兵很拽,大概是承袭他老爹彪野的天性,学校里的人都怕他,才初二年纪,就敢去收高中生的保护费。
初高中正是男生叛逆期,校内外混混很多,他俨然是里面的老大,许多社会小青年,也跟着叫他大哥,因为交上这个大哥,打架斗殴,进去了很容易出来,也不会被派出所的人揍。
晚自习还没结束,他和几个同学就溜达出来,来到校外,叼起一根烟,肆无忌惮地抽着。可是他不知道,黑暗中,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这双眼睛平视似乎显得很疲惫,但一看到江小兵,这双眼睛就发亮了。
别让我抓住你落单的机会。陈进心里冷笑着。他蹲了这小子好几天,这小子每天都跟一群人一起走,不太好下手。
不是说他跟一群人一起走,他就没办法要了他的命。
他有办法把对面四个流氓学生在两分钟内一起干掉。
之所以没这么做,不是他心地好,不想伤及无辜。过去他或许心地好,现在的他,为了整个计划,根本不在乎身上多背几条人命。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要把第一个案子,做得完美。
完美到什么程度呢?
——他要在警察面前,光明正大地杀死江平一家满门,而且还要让警察对他完全无可奈何。
甘佳宁自忖三硝基甲苯威力大,走上了不归路,真是蠢到家了!
他常恨甘佳宁什么不告诉他,而是一人扛起了所有责任。
如果让他知道,他决计能帮她把对手一个个全部干掉。干得不露痕迹,警察永远找不出线索破案。
不过陈进知道,甘佳宁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他只能哀叹怨恨。
今天运气很好,等了好多天,总算等到江小兵落单了。
这四个人经过一个网吧时,另外三个说要去上会儿网,江小兵家里有电脑,没有同去,而是一个人抽着烟,大摇大摆地往家走。
经过路口的一个监控,他穿入了一条一边沿河的偏僻小街,此时,由于已是冬天的缘故,路上没见行人。
在走出二百米后,刚经过一棵路边大树后面,他突然感到脖子一阵刺痛,发出了一声本能叫喊,但没过十几秒,还没等他完全看清面前这个人,就头脑发昏,随即倒下了。
陈进心里笑了句,搞定,以后的事,让那位朋友处理吧。
第二天早上,江小兵的母亲王丽琴急匆匆跑到了派出所,直接找到所长范长根,焦急道:“老范,我儿子不见了。我刚去了学校,我儿子也没去上课。”
范长根知道她儿子是个小混混,以前要不是江平是他的铁杆手下,早把江小兵给处理了,现在江平已死,念在过去的交情,他还是安慰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吧。你儿子大概出去玩了,要么去哪个同学家过夜睡过头了,你找他同学问问。”
王丽琴道:“我打他手机也关机了,而且今天连课都没去上。”
“手机没电了吧。”范长根知道江小兵这小混混在外混一夜很正常,有什么好着急的。
王丽琴皱眉道:“可他从来没有不回家啊,也没听老师说他旷过课。”
范长根心里冷笑一声,这家伙没旷过课?鬼才信。这种流氓学生,老师哪个敢管,还管他来不来上课啊。
说了一番,范长根始终还是那个态度,不认为江小兵这小混混能出什么事,打着太极劝她去学校再问问其他同学。
王丽琴没法,只能失落着离开,心里怨恨着,如果老江还活着,范长根决不会这种态度,都怪何家!都怪甘佳宁这贱女人!
她真想把甘佳宁的儿子活活打死,让她死了做鬼也不安心。
可她还没出派出所大门,手机就响了,接起一看,名字显示“宝贝儿子”,她连忙接起电话,正准备把儿子大骂一通,谁知电话里头先传出了一阵陌生的笑声。
王丽琴心头一沉,感觉不对劲,忙问了句:“你是谁?”
电话一头传来轻快的男声:“你家有多少钱?”
“我……我家……你到底是谁,怎么用我儿子手机?”
男声依然很轻快,很高兴的样子:“我问你家有多少钱。”
王丽琴心中不安更甚了,她试探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用小兵的手机,我儿子呢?”
“哦,江小兵啊,在我这里呢,不过我想问你借点钱,但我可能不打算还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他……”王丽琴马上意识到被绑架了,急声道,“你让他跟我听电话。”
“喂喂喂,每次我问你问题,你都不正面回答,你是天生逆向思维吗?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再见!”
男子语气轻松,直接挂掉了电话。
王丽琴大急,忙回拨过去:“喂喂,你别挂,有什么要求好说,好说。”
“这就对了嘛。”男子笑了声,道,“你家有多少钱?”
“我……我家……”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说的多呢,肯定要的也多,说的少,对方恐怕不信。
她正不知所措,没想到对方又开口了:“你不说算了,没关系,我看你家别墅挺大,应该有不少钱,你准备好三百万吧,少一分就等着收尸,哈哈。”
“三百万!”王丽琴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三百万,有问题吗?”
“这……这么大一笔钱,我去哪里弄?”
“这样呀,我看江平这些年,总是搜刮了不少钱吧,三百万应该不多,你要觉得多,可以不要儿子呀,哈哈。”
“等等,等等,你先让我听听小兵的声音,我要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听声音是吗?”
“恩。”
“就这一个要求吗?”
王丽琴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道:“恩。”
男子哈哈大笑:“可我不同意呀,现在人质不在我这儿,我只是个中间人,只负责交接赎金的过程。总之你听好了,准备三百万,不准报警,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的,再见吧。”
男子再次挂掉电话。王丽琴又回拨时,已经关机。
她陷入了麻烦,要不要报警?现在她还在派出所里。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