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性格使然。
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个上午,到午饭时间时,张佳茗不吭声地自己跑去食堂,给四人分别打来饭菜,但没有一个人接受她的好意。
“谢谢,我很累,现在不想吃。”邱素灵说完又闭上眼睛,如老僧坐定般一动不动。
张佳茗又捧着饭盒来到纪如萱跟前。
“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吃饭了?”
“如果能吃得下去,我一定吃。”
纪如萱十分吃力地冲她笑了笑,站起来,找出手机,拨通蒋小楼的电话。
“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店里,正忙着呢,晚上回去再给你电话,就这样。”说完不等纪如萱出声便挂了。“滚1纪如萱大叫一声,瞬间有种想把手机摔掉的冲动,但转念一想那是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于是难过地吸了口气,坐下来继续看天。
“出去走走好吗?”纪如萱本想说没心情,但抬起头,看到张佳茗满是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你们有谁想出去走走,一起吧。”
“我跟你们去。”邱素灵说着从上铺下来,看了眼仍在低声抽泣的林颖和牛芳,“差不多就行了,别再哭了,都放在心里吧。”
三人下了楼,张佳茗提议到后操场走走,那里是整个学校最清净的地方。邱素灵却要先去一趟超市,两个只好放慢脚步等着她,片刻,邱素灵小跑着追了上来,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方便袋。
“什么东西?”张佳茗问。
“啤酒。”邱素灵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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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楼'楼主:青子读者 发表时间:2010…11…8 23:18:00
5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气开始转阴,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浸淫着死气的裹尸布。天上一块像样的云彩都没有了,太阳也不见踪影,气温骤然降了下来,冷风拂面吹过。
“听说寒流今天到达许由是吧?”邱素灵将罐装蓝带啤酒凑到嘴边,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然后心不在焉地问道。
“好像是吧。”
张佳茗看看她,又看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纪如萱。“晓晓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看开一点。”
“就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才会悲伤。”邱素灵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相处一年多的朋友,说不在就不在了,怎能不难过。”
“这我能理解,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有过跟你们现在一样的痛苦,只怕还要多一点。”张佳茗看着纪如萱的眼睛说道,“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这是不用怀疑的事实。虽然有些人、有些事会留在我们心里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忘。”
纪如萱仔细咀嚼着她后面几句话,突然,有人手机响了,铃声是王菲的《旋木》,纪如萱曾经十分喜欢的一首歌,但她并未用这首歌作为铃声。“不好意思,有电话。”张佳茗歉意一笑,掏出手机走到旁边去接电话,片刻,她过来说要出去办点事情,只好失陪了,临走前还不忘安慰两人节哀顺变。
邱素灵一直望着张佳茗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说,“萱萱,我觉得事情很怪。”
纪如萱不解地转过脸去看她。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自从到新校区之后,我们寝室——尤其是晓晓身边,经常会发生一些怪事,先是那个娃娃接二连三出现,然后是卫生间里半夜响起哭声,还有牛芳在里面看到的东西……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你是说——”
“从那个诅咒娃娃开始。”
纪如萱皱起眉头。
“凶手是那个诅咒娃娃!或者说,是那个娃娃被施与的神秘力量。”邱素灵冷静地说道,“不然的话事情就没法解释了,发生火灾那晚我们寝室又没有外人,总不会是自己人干的吧,打死我都不信。”
纪如萱没心情跟她讨论世上有没有诅咒这回事,于是越过这个话题说道:“不管怎么样,娃娃的背后还有个操控者,是那个人制造了一系列的阴谋,他(她)才是凶手1
“我想了一天了……”邱素灵叹口气,继而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这个人有可能是她。”
“他(她)?”
“你好好想想,是谁平白无故跑到我们寝室来,是谁带你们去的钟楼,然后发现那个诅咒娃娃。”
纪如萱紧盯着她的眼睛。“可是,这种事情是要讲证据的,而且,我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伤害晓晓。”
“我也只是猜测,假如真确定是她,我不管什么证据,我一定杀了她1纪如萱咬牙说道,将空的啤酒罐用力捏成一团,朝前方扔了出去。尔后,她失声哭了出来,这个在人前无比坚强、冷漠的人,在身边只有好友陪伴的时候,终于哭了。
两人在后操场一直呆到天黑,期间,卸下防备的邱素灵像个孩子似地,趴在纪如萱怀里大哭了一场,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受不住了……”
纪如萱没用任何言语来安慰她,只是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放情地哭了个够。临回去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的邱素灵用冷淡的语气说道:“刚才的事情,为我保密吧。”
纪如萱点了点头,转过身,刚要迈步,胳膊突然一下被邱素灵扭祝“你看那边1邱素灵惊叫着。纪如萱连忙顺着她手指望去,看到了一团莹莹火光,从远在几百米之外的钟楼正面那堵墙上、唯一的窗户里透出来,站在她们这个位置正好看的清楚。纪如萱恍然想起了大约一周之前,她们在寝室楼上也看到过如此景象,因为之后发生了太多怪事,这件小事便被忽略掉了。谁能想到,今天在这地方竟又再次与它碰面。
那团闪闪跳动的火焰,究竟是什么?
就在两人愣神的工夫,那团火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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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楼'楼主:青子读者 发表时间:2010…11…8 23:19:00
6
晚饭时间,蒋小楼给纪如萱打去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刘晓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心里很难受是吧,但饭还是要吃的,出来吧,我在‘醉翁亭’等你,菜都点好了。”
“我好累,真的不想去。”
“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
“我哪有心情生气,是真的不想去。”纪如萱无力地说道,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声音:“萱萱,你过来吧,我有事跟你说,保证你想听。”
“你是……小冰姐?”纪如萱愣了愣说道。
“是我,快来吧。”
果然是蒋冰儿——蒋小楼的堂姐,数年前从理工大毕业后,便因为有熟人在当地公安部门当领导,被内招进去做文职工作直到现在。
因为蒋小楼的关系,纪如萱同他这位堂姐倒是经常见面,关系一直不错,几天前因火灾的事被当地刑警队请去问话时,纪如萱还在警局里见到她一回,不过当时各自都有事在身,没有多聊什么。因此,纪如萱实在想不到,她能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呢?
尽管她此刻毫无心情去猜测这种没影子的事情,也不想去吃什么饭,但碍着堂姐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这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她的潜意识里很想见见蒋小楼,女人都是这样,每当心里难受的时候,总希望能偎在自己最喜欢的人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因为不是工作时间,蒋冰儿没有穿警服,而是一身运动打扮,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辫,脸上不施一点脂粉,却难掩姣好的面容,整体上更是给人一种洒脱、干练的感觉。
蒋小楼穿着身蓝色工作服,坐在包间里圆桌的另一侧,纪如萱进去的时候,两人正在端着小茶杯喝茶。
“坐吧。”蒋小楼轻声说,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纪如萱一言不发地坐了下去。
“心里还在难受?”蒋小楼弯下身问。
纪如萱点点头。
“慢慢就好了。”蒋小楼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迟早的事,所以还是要看开一点。”
在爱人的安慰下,纪如萱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伏在他胸前嘤嘤地哭起来。“可是……晓晓才二十岁呀……”
“是埃”蒋小楼淡淡说道,“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能怪任何人。作为朋友,你悲伤一场,然后把她永远放在心里就好了。”
毕竟有旁人在场,纪如萱也不好意思总是哭,把人家晾在一边,于是哭了一阵之后,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向对面的蒋冰儿说道,“不好意思,小冰姐,我心里太难受了。”
“没关系,”蒋冰儿微笑着看着她。“我也有过身边亲人突然去世的经历,你比我坚强多了。”
蒋小楼出去叫服务员上菜,回来后看到女友还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于是说道:“你暂时先别难过了,打起精神,让冰冰把事情讲出来,刘晓晓虽然不在了,但是事情还没完呢。”
乍听见刘晓晓的名字,纪如萱激动地转头朝蒋冰儿望去。
“没大没小的家伙,我是你姐1蒋冰儿瞪了堂弟一眼,才对纪如萱说道,“你可能还没听说吧?关于火灾现场的勘察结果,以及被褥、衣物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已基本确定是人为纵火……”
“经化验发现,受害人……刘晓晓当晚穿的睡衣和被子上都被涂上了红磷,红磷你知道吧?燃点非常低,几乎是遇火就着。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火灾来得那么突然了吧?”
纪如萱吃惊地看着她,有好半天,才颤巍巍地说道:“你是说……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当然是这样。”蒋冰儿点点头,“这个案子是我们刑警队负责的,现已成立了专案组,所以,你们宿舍几个人最近要经常被打扰了。”
“这么说……我们几个都是怀疑对象?”
“那当然,毕竟你们是受害人的舍友。所以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千万不能往外透露,不然我要犯错误的。”
“嗯,谢谢小冰姐。”
“哪里。”蒋冰儿放心地笑了,“你毕竟是我未过门的弟媳妇,而且我相信这个案子跟你无关。”
纪如萱喃喃说道:“我相信也跟她们几个无关。”
“那就不清楚了。总之对我们当警察的来说,在凶手没真正抓到之前,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
这句话对纪如萱触动很大,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对面墙壁,嘴里喃喃重复着蒋冰儿刚说的话:“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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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楼'楼主:青子读者 发表时间:2010…11…9 20:06:00
7
深夜,熄灯之后。
几乎哭了一天的林颖和牛芳这会儿才算消停,安静地躺在各自床上,虽然一句话不说,但不时抽动鼻子的声音证明她们没有睡着。
邱素灵倒是睡着了,她傍晚在后操场喝了不少几罐啤酒,回寝室就躺下了,一直没有醒来。寝室促狭的空间里回响着她粗重的鼾声。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能睡着真是一种幸福。纪如萱由衷地心想,哪怕做恶梦也不怕,起码要比起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承受煎熬要好受一点吧?只是,纪如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过去与刘晓晓在一起的场面,回忆有多么快乐,就反衬得此刻的现实有多么痛苦。
自从上床之后,纪如萱的眼泪就一直没停止过。她侧身朝外躺着,眼泪从右眼流出,顺着鼻梁流进左眼,再流到头发上,最后落在下面的被褥上。被褥已经湿了一大块了。她一直没有哭出声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就被一阵奇怪的脚步声惊醒了,抬头一看,是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悬在半空中,正在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纪如萱愣了愣,睁大眼睛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盏灯笼,一层半透明的薄纱被糊成球形,正中间坐着根蜡烛,随着灯笼的移动,红中泛绿的火光一跳一跳地,似乎随时会灭一样。
而在后面举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