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人员说挨个试验,这个办法虽然很笨,但别无选择。
她只得向保险箱走过去。其实,她并没有忘记号码,只是不想触摸那颗“定时炸弹”。她也不信这里有一万多个保险箱,专案组的人真有那么大耐心,在这里等待下去。她开始按着顺序一个一个摸下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能摸到那颗“定时炸弹”。
专案人员从她的脸上一下看出了名堂,告诉她不要这样摸了,从那头看上去很高档的保险箱开始摸。原来像任何产品一样,保险箱也分三、六、九等。专案人员估计,市长夫人的保险箱肯定是最高档次的,而且档次越高的数量越少。果然不出所料,在最高档次保险箱的存放处只有一百多个,很快就能摸一遍。
平晓芳的脸色不好看了,她十分不情愿地走过去,动作很慢地摸了起来。所有的保险箱都摸了一遍,没有任何反应,平晓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这里必须说明的是,所谓的摸,就是把手按在保险箱的某个部位,如果哪个有反应,就说明哪个保险箱是你的。这在银行里被称为活体指纹密码。
“霸王别姬”平晓芳的凄美结局(7)
高档区域没有,难道在中、低档区域?如果在中、低档次的区域,都试一遍可就麻烦了。她是不是手指弄错了?或者说故意弄错的?专案人员刚才看她用的是食指,因此让她再用中指摸一遍。专案人员猜得果然不出所料,平晓芳一听本能地退了一步,不肯上前了。专案人员劝说,你刚才都摸了一遍了,现在再摸一遍怕什么?怕打不开保险箱呀?不会的,肯定能打开的。
平晓芳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得硬着头皮一个又一个摸下去,刚摸了十几个保险箱,她的手在一个黑色的保险箱旁突然触电一样停了下来。毫无疑问,这个保险箱就是了。
大家似乎理解她的心情,没有催她,在静悄悄地等待。她回过头无助地看了看大家,又看了一看那个象征着慕绥新财产的保险箱,顿时浑身在发抖,她颤抖地将右手中指抬起来,迅速地伸过去: 绿灯亮了!
银行的工作人员拿来钥匙,打开了保险箱。里边有四个纸袋、一个布袋,纸袋里装着成捆的美元,布袋里装着名贵首饰和名牌手表。
专案人员一点美元共计79万。在此之后,她还耍了“一个小心眼”,她说这79万美元里有14万美元是她自己的,是她一个美国同学,一个叫王晓东的特殊男朋友给她的。而男朋友具体在什么公司,她一再强调这属于她个人的隐私,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况且她怕慕绥新知道后生气,早已经把他的联系地址与通讯录都扔掉了。她现在没有办法找到王晓东证明这件事,所以她也情愿把这14万美元上交组织。其实,她知道她自己的14万美元,无论她表现得多么积极,专案组决不敢没收的。但专案组岂能相信这小儿科的鬼话?当专案组说,你说谎要负法律责任,对于王晓东这样一个朋友,你决不会不知道通讯地址的,必须认真交代出王晓东的通讯地址。最后,她觉得无路可走,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谎言。她编造这个美丽的谎言时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想到慕绥新得的是肺癌,需要一大笔钱治疗,而她把所有的钱都供出来了,将来慕绥新看病没有钱了,她觉得对不起慕绥新,所以就编造了有一个男朋友在美国的谎话。其实根本没有王晓东这个人,更没有人给她14万美元。
无论是西方发达国家,还是东方发展中国家,就社会整体而言,应该承认这样一个现实,在社会政治与经济生活中,男人所承受的压力远比女人大。社会价值观认为: 男人应该承受得更多一些。
其实再坚强再成熟的男人,都有懦弱的一面,都有一种孩子般的心理。在他们承受巨大压力的时候,在精神最苦闷的时候,在感到委屈的时候,都在潜意识中希望得到女人的慰藉,希望他那平时扬起的高傲的头颅埋在女人的怀里休息片刻。
平晓芳是属羊的,老百姓说十羊九不全。她虽然不迷信,可事实在那里明摆着,她就是红颜薄命。于是,她也总怪自己命苦。她认识慕绥新后,慕绥新告诉她自己也属羊,命不是不错吗?慕绥新还告诉她我比你大两轮,如果说属羊的命硬,那么我可以算作两只羊,咱们俩结合在一起,应该算三只羊,俗语说“三羊开泰”是最吉祥、最好的命。平晓芳也以为她和慕绥新结合就会时来运转了。谁知他们在结婚前准备在汕头玩一玩时,汕头那两三天里竟下雨,这似乎预示着什么?1999年5月8日在大连结婚,他们刚刚回到沈阳一个多月,正沉浸在新婚的甜蜜里时,丧钟就敲响了!马向东1999年7月2日被“两规”了。慕绥新表面上非常平静,但是内心一定掀起了狂风暴雨。他无法解释清楚: 自己的副手被“两规”了,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人们也在想: 他们是一对神奇的组合,“马老二”栽了,“慕老大”将会怎么样?
平晓芳在给专案组写的信中非常坦然地承认: 她爱慕绥新、崇拜慕绥新,也并没有因为马向东出事而怀疑慕绥新什么。她说她不贪图他的官,不贪图他的钱,只图他从内心到外表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霸王别姬”平晓芳的凄美结局(8)
采访中她告诉我,这种感觉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了。那是1986年初春,她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音乐教师,和许多爱追梦的女孩子一样,想凭自己的才华到社会上闯荡一番,干出点大事业。因此,她那年一口气报考了广东省中山市电视台、锦州市电视台以及海城市电视台的三个节目主持人岗位。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慕绥新,当年慕绥新43岁,不仅是稳重成熟、风华正茂的海城市市长,还作为评委高高地坐在主席台上,成为决定她命运的重要人物之一。而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乡村音乐女教师,前来参加电视台选拔节目主持人的选手之一。
慕绥新很内行,非常懂得欣赏美,他一眼就看中了年龄不大、气质不错的5号。当电视台领导向他征求意见时,他说:“5号不错。”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19岁的平晓芳被选上了。
回到家后,平晓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挺兴奋的,那是一种女孩子初临社会被人欣赏的兴奋。不知不觉,她已经被慕绥新那欣赏的目光所陶醉,因为那毕竟不是普通人的欣赏。
其实,另外两家电视台的录取通知书也攥在平晓芳的手里,当她把“矛盾”告诉家里时,父母犹豫了,他们怎么能舍得让19岁的女儿天南海北独闯天下?她还小呀!这样,她就留在了海城当节目主持人。
平心而论,平晓芳初次踏上人生的舞台并没有什么背景与贵人相助,全凭父母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与健美的身材,给了她圆润、甜美的歌喉,以及她从小在充满艺术氛围家庭里的熏陶培养出了独特的艺术气质;当然,也凭她后天的努力,她自尊心强、聪明伶俐,且有一股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劲头。于是,她考取了沈阳音乐学院进修资格,以及考取了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
那时,她与慕绥新的接触仅是女记者对市长例行公事的两次采访而已。
1990年,平晓芳23岁时,与一名年龄相仿的工程技术人员结婚了。为了解决两地分居问题,1991年初她调到地处鞍山市的三冶团委。采访中三冶的老党委书记告诉我,那是慕绥新帮助办的。据说,平晓芳当时想进鞍山市电视台,而慕绥新刚到鞍山立足未稳,还没有那么大的神通,所以没有办进去,便“曲线救国”地先把她安排到三冶团委当宣传干事,之后,平晓芳在三冶当过团委宣传部长、副书记;在三冶建设公司先后任过办公室副主任、主任;1995年8月,她调到园林管理处任处长助理兼宣传部长;1996年6月,29岁的她出任鞍山市园林管理处党委书记。
这时慕绥新已经是省建设厅厅长。按平晓芳的说法,是慕绥新到鞍山市检查工作时,她作为园林管理处的党委书记出面接待才重续前缘的。于是,平晓芳为我们描绘出这样一幅图景: 慕绥新看着她好生奇怪:“哎,你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呀!”平晓芳说:“是呀!厅长大人,我们是老乡,我在海城电视台工作过。”
“噢,对了,你就是那个节目主持人吧?那时你牛着呢。”慕厅长打趣地开玩笑。
“哪敢,那时你是市长大人,要牛,还是你牛。”
那一刻,他们都会心地笑了。最后还是慕绥新打破笑后的一时无语:“唉,这么年轻的党委书记,干得不错嘛。”平晓芳受到表扬很不好意思。
爱情这个东西很微妙。在那一刻,她产生了强烈的冲动。也许他们是久别重逢,激发了旧日的情感;也许他们都有不幸的婚姻,找到了共同语言;也许他们同属一个系统,在工作上有了交往的便利条件。那天晚上,她回到家里做了一夜噩梦,几次被噩梦惊醒。她真的无法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还是错。
后来他们的交往逐渐多了起来,慕绥新那强人般的精神世界、那最美好的一面越来越多地在她面前展现。他的平民情结,他的宏伟追求,他的深沉稳重、口若悬河、幽默风趣,特别是慕绥新“歌舞双佳”,非常对她这个文艺工作者胃口。慕绥新又是“舞林高手”,他的手轻轻地搭在她腰间,那不时说起的令人耳根发热又不失俏皮的悄悄话令她怦然心动;慕绥新是“歌坛王子”,他站在钢琴边玉树临风,那苍凉动人的男高音在她心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些都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的心。
“霸王别姬”平晓芳的凄美结局(9)
是的,她作为一个时尚、前卫、品貌兼优的女人,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她总觉得他们身上缺乏特殊的“魅力”。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的琴棋书画,她的吹打弹唱,以及她永远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见一次面就主动往上贴,显出急不可待的小家子气。她知道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把那些有层次的高官员们吓跑了。尽管慕绥新属于那种敢作敢为的男人,实质上这样的男人在社会上更容易受伤。因此,打那次见面以后,她非常盼慕绥新来电话,慕绥新的电话也几乎成了惟一的精神支柱;有些时候慕绥新不来电话,她也非常理解他,从来不埋怨,因为她知道他太忙了!如果一个负有很大责任的男人,那么多儿女情长就麻烦了!
果然,慕绥新对那些太年轻、漂亮的白领丽人,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并不十分感兴趣,他觉得她们都是生瓜蛋子,不解人间风情,如果和她们发生关系,那纯粹是寻找刺激。他在生活中与马向东最大的区别,就是马向东是没有感情、赤裸裸地寻找刺激,赤裸裸地玩;而慕绥新要的是真情实感,要的是寻找寄托。
对于他们的婚外恋,有许多版本。如果按社会上的说法,慕绥新在海城当市长时,他们曾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关系就已经不正常了;如果按贾桂娥的说法,他们1993年就有关系,就热线电话联系,为此她还警告慕绥新别和平晓芳那个狐狸精来往,慕绥新还打了她。而作为当事人的平晓芳不承认以上那些说法,她承认慕绥新当海城市市长时他们是认识的,感情也一直不错,她也非常崇拜慕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