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指纹 作者:江户川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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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指纹 作者:江户川乱步-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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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怎么样?说得一点儿也不差吧?”
    被绑着的男人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不,那不是我的钱,是替别人保管的。只是那份钱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你。”
    “你看,终于坦白了吧?是不是替人保管的,我哪能知道呀。快,把钥匙交出来!
我要把那钱都拿走。啊,不交吗?要是你说不交,怎么样?这还不交吗?啊,这还不交
吗?”
    与此同时,一声蹩住似的呻吟声传到了川手的耳朵里,原来刚才耷拉着脑袋的女人
抬起头来,从嘴里的堵塞物中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的呻吟声,只见她那苍白的白
蜡似的脸颊上突然延伸出一条鲜红的线来,粘糊糊的血像是墨水渗进湿纸似的眼看着从
那里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啊,干什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那我就把我现在所有的钱都给你。在这里,
你打开这搁板橱架架下的小壁橱,那里放着手提文卷匣。那文卷巨的票夹里确实还有六
百多元的现金。我都给你,请你别那么粗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丈夫苦苦哀求道。
    “噢,还有那种钱呀?那就顺便把它也收下来吧!”
    强盗一面笑嘻嘻地说道,~面立即打开小壁橱翻找着文卷巨,把票夹中的钱全装进
了腰包。
    这期间,丈夫十分懊丧地死盯着强盗的一举一动,但在强盗取出纸币将要站起来时,
因为强盗的脸离他才一尺远,所以似乎清晰地看到了覆面中的那张真面孔,于是愕然喊
道:
    “啊,你不是川手庄兵卫吗?!”
    一听这话,那强盗也像是吃了一惊似的,但从节孔里张望着的川手比强盗更是吃惊。
啊,这是怎么回事?!川手庄兵卫,这名字不是跟川手先父的名字完全相同吗?像是明
治时代的这番情景和被称为庄兵卫的男子的年龄完全一致。当时先父一定是刚好那么大
年龄。也许是精神作用的缘故,连强盗的模样和声音都觉得与自己二十岁时去世的父亲
一模一样。
    是发疯了吗?是在做梦吗?哪会发生这种奇怪的时间倒转呢?!年近五十的儿子竟
然这样清晰地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时候的父亲的模样,而且这父亲是小偷——不是一般
的小偷,而是穷凶极恶的强盗!
    川手已经没有闲心眺望另一世界的景色了,他把眼睛紧紧贴在板墙上,被一种仿佛
窥探自己心中的秘密、越是害怕越想看的异样的兴奋吸引了过去。
    被叫作川手庄兵卫的强盗先是露出吃惊似的样子,但立即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被你察觉出来那也没有办法,我就是那个川手,受你岳父雇佣的川
手。但你何必那样神气呢!原来你我不都是山本商会的佣人吗?可你不是用你那副扁平
的脸巧妙地勾引了这个老板的独生女满代,甚至进门当了继承家业的养子吗?虽说是财
产,原来都是死去的山本这个老板的,你却像自己的东西似的随意使用,这简直叫人气
死了!”
    “哈哈!这么说来,川手,你对这个满代成了我的人至今还根之入骨呀。你是为了
复仇才这样胡来的吧?”
    “当然罗!这遗恨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刚好距今八年前,正如你也知道的,我
挪用了一点点店里的钱,呆不下去逃走了,我这样做也是因为被你夺走了心上人满代而
自暴自弃的缘故。从那以后我逃到朝鲜,待事情平静下来回来一看,山本老板去世了,
你神气十足地当上了老板。生意越来越兴隆,社会上尽在议论说:山本找到了一个好女
婿。可恶的你们夫妻俩这样满身绫罗绸缎舒舒服服地过着日子,可我在朝鲜计划的山里
活也遭到了惨败,身边又有老婆孩子,处境如同乞丐一样。出于无奈,前些日子忍气吞
声地到你店里想要点钱花花,可你待我极其冷淡,不,不仅如此,竟在许多店员面前数
落我以前干的坏事,让我当众出丑。只要满代当时依了我,现在我就当上了山本商会的
老板,就能自由支配几十万的财产了。一想到这点,我怎能不恨老天爷呢!你我的运气
天壤之别,我真窝心呀!哎,管它去呢!反正我是被老天爷遗弃的人,要是一本正经的
话,一辈子就得过乞丐一样的凄惨生活,所以想干脆让这一生变得粗一点短一点,也该
你恶贯满盈了。随后我探了一下情况,摸清刚好今天有三千元现金装进了你自己家里的
保险柜,所以一直盼着这一天。喂,快把保险柜钥匙交出来吧!”
    强盗喋喋不休地~说完历史剧似的台词,就又用沾满血迹的匕首令人毛骨悚然地吧
略吧嘈地敲打着被称为满代的妻子的脸颊。
    “川手,你可不要把好心反当成歹意呀!我并不是硬从你手里夺走满代的,她父母
看上了我,我们是完全按顺序结婚的。我没有做过要让你记根在心、说长道短的事。快,
你快给我回去!磨磨路路的话可对你不利呀!”
    老板山本尽管被剥夺了身体的自由,但并没有示弱。
    “哈哈哈哈哈哈,用不着你操这份心。女佣人们都绑了起来,嘴里还塞着东西,而
且这又是偏僻郊外的独所房子,所以不管你们怎么喊叫也没有人来救你们的,连警察巡
逻的时间我都老早调查好了。快交出来,要是不交的话……”
    “你要怎么样?”
    “要这样。”
    又是一声让人打冷颤般的呻吟声。满代的脸颊上又刷地拖出两条线来,鲜红的血巴
贴巴啦地滴落到铺席上。
    “等等,等等!”丈夫扭动着身体,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交钥匙。虽然是人家寄
存的钱,可满代是什么东西都换不到的。钥匙在隔壁房间保险柜旁边的橱子里。在从上
数起第三个小抽屉放宝石的银匣子里。”
    “哦,说得好。那字码呢?”
    “喂,我在问你字码呢!”
    “唉,真没有办法。是米茨哟三个字。”
    强盗心情痛快地望着咬牙切齿地悔恨的老板,说道:
    “暗暗,连保险柜的暗号都是满代呀,净愚弄人!好,那我去隔壁房间,在这期间
你可要老老实实呀!要是发出一点声音什么的,就没有满代的命啦!”
    强盗用凶狠的口吻说罢就去隔壁房间了,过了片刻手里拿着用小绸巾包着的像是钞
票一样的东西笑着回来了。
    “确实拿到了。这么一笔巨款可是久违学!不坏啊……这下事情也办妥了,本想跟
你说句再见,可这不行,还留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呢!”
    “啊?!还有事情?”
    老板山本吃惊似地瞪着强盗的覆面。
    “今晚我是来向你们两人报仇的。这就是说,这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办呢!”
    “那么,你拿了钱以后还要……”
    “嗯,要是先杀了就打不开保险柜了嘛。”
    “啊?!杀了?”
    “哈哈哈哈,害怕吗?”
    “你是说要杀我?”
    “是的。杀你,再杀你的宝贝满代。”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你不是拿到了一笔巨款吗?难道这还不满足吗?”
    “不过还是得杀了你们呀。你想想,我一离开这个家,你马上会说出我的名字,向
警察署告发吧。这样,我不是连花这笔好不容易到手的钱的时间都没有了吗?喂,美男
子,怎么样?不是这种道理吗?你多管闲事,识破了我的真相,也该你气数尽了。你就
死了心,就算是自食其果吧。不,不只是如此,即使你们没有识破我,但看到你fll夫
妻俩这样和睦,我哪能默默地回去呢!这是报八年前的仇,不,这是报八年前到今天一
刻也没有忘过的情仇!你也可恶,但满代更可恶。正因为我热恋过,所以更让我体会到
她的可恨。”
    强盗一面笑嘻嘻地说着一面又把沾满血迹的匕首放在满代的脸颊上。
    “等等!川手,我绝对不说出你的名字。我发誓,决不向警察署告发。那三千元钱
决定以我的自由意志赠送给你。所以我说,川手君,你就饶恕了我们吧,这条命你就救
了我吧!求求你。”
    山本边说边扑簌簌地掉着眼泪。
    “呼君,你也决不会是鬼吧,你要体谅我的心情。我是个走运的人,满代待我好,
两个小孩子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生意也很顺利,我处在最幸福的时刻,还留恋这个世
界。不能瞑目,撇下这可爱的孩子和事业,死也不能瞑目。川手君,你要体谅我,看在
过去师兄弟的情份上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了!作为报答,我决不亏待你,打算今后也尽
量帮助你。”
    “哼,你还是那样会说话呀!抢走了女人,尽为自己打算,还谈什么过去的师兄弟
情份,我可不会上你这种花言巧语的当的!若是有闲工夫说这种话,去念念佛好了!”
    “那就无论如何也不饶恕我了?”
    “真晖瞟!饶恕还是不饶恕,事实胜于雄辩,你看看这个好了。”
    强盗冷不防地将匕首插向满代的胸膛……
    川手再也看不下去了。男女两人将要被杀害,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听到临终的悲痛的
呻吟声。
    一想到那样凶残的人是自己的先父,川手格外受不了。虽然比自己年轻的父亲出现
在眼前凭理性是不能判断的,但);D手毕竟没有冷静到沉思细想的程度。梦也好,幻
影也好,反正不能对这惨无人道的行为袖手旁观。得阻制他!得阻制他……
    川手已经快要疯了,他突然纂紧拳头,开始乱打前面的板壁。他一面顿足捶胸,一
面声嘶力竭莫名其妙地喊叫着。   

      活埋    
 十多分钟以后,川手不再喊叫,又目不转睛地张望着节孔。
    那板墙的对面进行了什么事,这里就不细叙了。康庄兵卫此人是那样凶残,夫妇俩
死得又是那样凄惨。
    现在,节孔对面已经没有一个动着的东西了。男女俩人睑朝下倒在地板上,双手依
然反绑着。新草席上像他于一样淌着鲜红的东西。在痛苦地喊叫以后,只有死一般的寂
静。一丝风也没有,但罩着圆灯罩的煤油灯却像暗示那到处徘徊的鬼魂似的,吱吱地发
着声音,奇怪地忽亮忽灭着。
    过了一会儿,一侧的门被急匆匆地打开了,一个二十五六岁女佣模样的女人胸前抱
着一个婴儿,拉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的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一定是好不容易解
开被强盗绑住的绳子,前来弄清东家夫妇是否平安的。从她抱着婴儿来看,大概是保姆
吧。啊,这是怎么回事呢?被拉着手的男孩就是把川手领到这地下室来的那个不可思议
的小孩。
    保姆模样的女子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就吓得刷地变了脸色,呆立不动了,过了一
会儿才重振精神跑到倒着的两人旁边,扯着嗓子喊起来:
    “老爷,太太,挺起来!老爷、太太……”
    她提心吊胆地把手放到肩上一摇,东家山本好像还没有断气,像一个有机器装置的
偶人似地慢慢抬起了头。啊,那张脸!眼睛红红的,面容憔悴,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纸一
样的白色中,半张着的嘴唇和舌头变成了紫色。
    “懊,是保姆吗……”
    从死一般的嘴唇里好容易发出嘶哑的声音。
    “是的,是我。老爷,您要挺住啊?我替您拿水来吧。拿水…·”
    保姆发了疯似地把嘴贴在濒于死亡的人的耳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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