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旋涡吗?”
“这么说倒像是奇怪的指纹,可这样分辨不清啊。”
“放大一下吧。请来这边。”
博士拿着鞋拔子先走进了隔壁实验室,中村股长也跟在后面。这是一间十坪左右的
屋子,面向一侧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很大的徐得白白的化学实验台,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
玻璃器具和显微镜等东西,另一侧则竖立着摆有许多瓶子的药品架,好像是一副化学实
验室和调剂室二者兼顾的摆设。
在另一个角落里,连大型相机、紫外线、红外线、X光线的机器都一应俱全。在这
些东西中间,一个坚固的三脚架上放着黑色的幻灯机盒子。这是实物幻灯机,通过它不
用说能放大指纹,而且能放大所有微小的东西,并将它们投映在银幕上。指纹不只限于
按在纸上或板上的。不管是玻璃瓶还是门的把手,也不管是杯子还是手枪,它都能立即
放大这些实物上的指纹部分,将其投映出来。这是博士最得意的装置。
中村侦查股长常进这屋子,每次进来他都情不自禁的感到这屋子好像是警视厅鉴定
科研究所的缩影。不,这屋子里还有不少鉴定科里也没有的那种宗像博士独创的奇妙机
械。
博士先把鞋拔子置于实验台上,在指纹部分涂上黑色粉末将隆线染黑,然后拉上厚
墩墩的黑缎子窗帘,把屋子变成了暗室,旋即点上幻灯机的电灯,把鞋拔子插入机内,
对好了焦距。
屋子一侧墙壁的银幕上立即映出了巨大的指纹幻灯。不足五分长的拇指指纹放大成
三尺见方的指纹,其一根根隆线像黑色的绳子一样卷着旋涡。
博士和股长都在黑暗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半晌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感到惊惧,似
乎被一种不是指纹而是来历不明的妖怪瞪着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啊,这是多么奇怪的指纹啊!一个指纹上有三个旋涡,上部排着大小两个旋涡,它
们的下面有一个横向的长长的旋涡。定睛细看,好像是一张奇怪的动物的脸:上部的两
个旋涡是这怪物的眼珠,下面的旋涡是嚎嗤地笑着的嘴巴。
“中村君,你有没有看到过这种指纹?”
黑暗中博士低声问道。
“没有。我也见过各式各样的指纹,可从来没有碰到这么奇怪的。从指纹的分类上
来说展变态纹吧。两个旋涡抱在一起的偶尔还遇得到,但有三个旋涡、形状像长怪脸的
这种指纹完全没有先例。或是叫三重涡状纹吧?”
“的的确确是三重涡状纹。这已经用不着数隆线了,看一眼就清楚。在这个广阔的
社会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奇怪的指纹了。”
“会不会是假造的呢?”
“不,要是假造的,就不会这么巧妙。放大到这种程度,倘是假造的那一定有不自
然的地方,马上就能识破,但这丝毫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这以后黑暗中的两人又不吱声了,就好像是被这有眼有嘴的巨大指纹压倒了似的。
不久,中村股长说道:
“话虽如此,可木岛君是怎么弄到这奇怪的指纹呢?假定这鞋拔子是犯人的,那么
木岛君就见到犯人晚会不会是直接从罪犯那儿抢来的呢?”
“只能这样认为。”
“真遗憾呀!只要木岛君还活着,也许能轻而易举地逮住犯人……”
“犯人在事实上是害怕这一点,所以先发制人让他服了毒,甚至抽掉了报告书。那
家伙实在精明透了!中村君,这可是个大家伙呀!”
“听说那倔强的木岛君接连说可怕、可怕。”
“是的,木岛君不是那种叫苦的人。正因为这样,我们得相当小心才是…··小1
手家那儿你都部署好了吗?”
博士像是很担心,慌慌张张地问道。
“没有,还什么也没部署,因为至今还没有正经八百地听到};;手的控告。不过
这样的话就不能置之不理暧!”
“请立即部署一下。既然使木岛君遭到了这种不幸,犯人方面也一定会加快行事的。
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不用您说了,我这就回去部署。今晚派三个便衣警察去呼家,让他们严加警戒。”
“请务必这样做。最好我也去,可不能不管这尸首。我明天早晨去访问呼先生吧。”
“事情急,那我就告辞了。”
中村股长说罢就急匆匆地跑到暮色昏沉的街道上去了。
留下的宗像博士开始收拾幻灯。他将有指纹的鞋拔子放进玻璃容器,然后收进铁制
文件柜的抽屉里,严严实实地上了锁。部下凄惨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他的家属马上就
要赶来了吧。从检察局大概也要来一批验尸的人。但在等候他们期间,尸体这样放着未
免太可怜了。
博士从屋里找出一件白衣,一面行着致目礼一面轻轻地将它盖在尸体上。
活着的蜡偶人
H制糖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川手庄太郎最近一个月以来为匿名的恐吓信伤透了脑筋:
鄙人对您怀有深仇大恨。鄙人一心想对您实施报复,为此花费了漫长的岁月。现在
已经准备就绪,报仇雪浪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您一家不久将遭杀绝,将一个个地相继结
束可恶的一生。
每天都寄来这种意思的情,每次笔迹都不相同。字体潦草,很蹩脚。发信邮局的邮
戳每次都不同,信封和信笺也都是极其常见的便宜货,所以完全没有线索查明寄信人的
下落。未必都是写信恐吓,有时候电话里响起了莫名其妙的声音。“川手君,久违啦。
知道我的声音吧,呵呵呵呵呵呵。你有两个漂亮的女儿吧,我呀,决定首先从这两个女
儿开始收拾。呵呵呵呵呵呵。”
非常和善的鼻音,恐怕是在电话机附近捂着鼻子说话的。他每说一句话就像女人似
地呵呵呵地笑几下,但这奇怪的笑声却使川手胆战心惊。
当然声音不觉得耳熟。讯问电话局,回答说是从公用电话打的,依然没有线索了解
对方的真相。
川手今年四十七岁,是个从手无分文奠定现在这般资产的人物,所以不仅事业上的
敌人不计其数,而且事业以外也使好多人吃尽了苦头。可是,即使他逐个逐个地追寻这
些记忆也未能想到这次的恐吓者。
虽然木是没有一两个可疑的人,但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连子孙都没有留下。正因为
无论怎么考虑都不知道恐吓者的来历,所以格外使人感到可怕。他不由地感到一种无法
形容的恐惧,仿佛自己前半生虐待过的人变成了冤魂在他身边徘徊。
川手终于忍受不了,将这件事告到了警视厅。但警视厅只回答他说他们会好好跟所
管辖的警察署说的,之后便根本不予答理,所以他后来物色民间侦探,先打发人去了一
下小五郎的事务所,但那边回话说:小五郎因一起重大犯罪案件正在朝鲜出差,一下子
还回不来。所以这回他委托了与小五郎侦探齐名的宗像博士侦查犯人,博士的助手,一
名叫木岛的年轻侦探便找上门来听取了事情的详细经过,随后便开始了侦查。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中村侦查股长突然访问了川手,跟他讲了宗像侦探事务所的
木岛助手死于非命的经过,川手更心惊胆战起来。
当晚将有三名便衣刑警通宵看守往宅内外,但警视厅的这一好意为时已晚。
傍晚时说去拜访朋友而出门的二女儿过了十点、十一点,甚至到了深夜还没有回来。
不用说是朋友家,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打电话或是派人去找遍了,但只知道她告辞朋友
家是八点左右,其后的情况就完全不知道了。
令人惴惴不安的一夜结束了。翌晨,座落在麻布区高田的川手公馆里挤满了闻讯而
来的亲朋好友,大宅内一片混乱,其中第一会客室的西式房间内,中村侦查股长、宗像
博士和脸色苍白的主人川手在太郎三人正凑在一起,协商着善后措施。股长和博士是一
接到案件报告便匆匆忙忙一清早赶来访问川手公馆的。
川手把半白的头发理成了平头,蓄着花白的胡须,浓眉大眼,胖墩墩的,很像是董
事一类的绅士,但平素红光满面的丰盈的面颊今天看去好像失去了光泽。
他一年前就失去了夫人,至今没有续弦,父女三人享受着天伦之乐,但一想到其中
一个爱女落在不知是哪个别子手的手中,川手不禁惊慌失措。
川手和宗像博士是第一次见面!川手对木岛助手死于非命表示哀悼,提出想为他的
遗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博士对自己把这一重大案件托给助手的过失表示了歉意。
“听说犯人是个有奇怪的三重涡状指纹的家伙……”
川手已经闻知这件事。
“是的,三个旋涡成三角形相叠,上面两个,下面一个。请问,您的老熟人里有没
有这种指纹的人?”
博士一问,川手立即摇摇头说:
“我心里一点也没有数。指纹这东西,很多场合即使亲密相处也是不注意的嘛。”
“可是,策划这样的报复,一定是对您怀有深仇大浪的家伙。从这点来说,我想您
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的……”
宗像博士也是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川手,像是要从那里找出这资本家旧时的
罪恶似地用犀利的目光凝视着对方的表情。
“啊,这我不能说没有恨我的人,但我相信不会受到如此报复。”
川手有点不快似地回答了博士的疑问。
“可是,仇恨这东西,往往被憎恨的一方不以为然,但憎恨的一方却会感到强好几
倍。”
“您说的对,大概也有那种情况吧。您毕竟是干这一行的,犯罪者的心情知道得一
清二楚,但我怎么考虑,心里都没有数哪。”
川手益发不高兴地一口断定说。
“如果您心里没有数,那么那个指纹目前是唯一的线索修。说实在的,昨晚我们让
人充分查了一下警视厅的指纹蜡纸,但据说连续干了十五年的指纹主任也从未见到和听
到过什么三重涡状纹,指纹蜡纸里当然没有那种东西。”
“是妖怪。”
宗像博士像是有什么用意似地自言自语道。一听这话,川手立即惊恐地朝四下里张
望了一下。
虽然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看上去心里好像想起了一个人。
“中村君,宗像君,你们不能设法替我把女儿夺回来吗?费用不管花多少,都由我
来负担。也可以悬赏。对了,给管我发现犯人、夺回女儿的人五千元赏金吧,不管是警
察署的还是民间的,只要安全地替我夺回女儿就行。我想早点见到我女儿安然无恙的脸
孔,哪怕是早一秒钟也好。”
川手看上去是个感情激昂的人,说着说着就渐渐兴奋起来,终于露出了一副疯疯癫
癫的样子。
“悬赏的确是个好主意,但说不定为时已晚啦……我从刚才起心里老是牵挂着掉在
那窗户下的一封信……”
宗像博士一面若有所思似地凝视着一恻窗下的地板,一面自言自语道。
那声音听起来让人寒毛凛凛,所以其余两人都吃惊地朝那方向看去。的确窗户下掉
着一封西洋式信封。
只看了一眼,川手的脸色就刷地变了。
“哎呀,奇怪!直到刚才都没有见那里掉着那种东西呀!况且我家是没有那类信封
的。”
他边说边站起来走到窗户分拣起了那封信,惊